嬴政则在一旁说:“咸阳这边做锅还是麻烦,能用上的高炉太少,接下来就别在河东建了,先把内史里改建,矿源可以从陇南运来。”
“您说得对。”赵昌边吃边无脑附和。
嬴政噼里啪啦地算账:“还有,三川那边要多腾出来些铁,用来做锅,第一批给边军送去,接下来还要留给南越前线尝试……”
“您说得对。”
“各郡县内的官仓之后也该有存储。”嬴政讲他最爱的效率提升方面,“将官仓的锅做得大一些,用它来熬粥饭,不管是赈灾还是酬工,肯定能熬得又快又好……”
“您说得对。”
嬴政眼神盯过去:“……你会不会说别的话。”
真放肆,忍了你好几次了,就不知道多讲两个字吗?
同一种感慨方式,连换都不换的?
“您说得太对了,果然是英明的陛下,思虑就是周全。”赵昌更改自动回复的内容,不好意思地说,“我有点饿,脑子里头只有吃的,刚才的话就敷衍了些,实在抱歉,请原谅我吧。”
嬴政勉强算他通过,宽宏大量道:“多吃点。”
“好的~”
看见儿子又开始尝菜,老父亲则继续絮絮叨叨,说:“等军中、官仓扩展得差不多了,将来有爵的人可以凭爵位购买一口锅自用,以上造为限吧。民户暂时不卖,只租……不过,咸阳……”
“嗯?”赵昌口中还有食物,就没开口说话,而是闷出一声疑问。
“供应铁锅主要先靠三川,至于咸阳自造的这些,就留在关中,先让关中的民户可以租用吧。”
嬴政对秦国本土还是愿意给一点区别对待的。
赵昌道:“看来咸阳过不久就又有新的东西要流行了。”
咸阳生产的铁锅不拿去供给前线,留着本地自用,那么新的烹饪方式应该很快就能在首都扩散。
“又?最近流行了些什么?我怎么不知道?”嬴政不是热情的吃瓜群众,但是咸阳的近期大趋势他会掌握在手里。
这是他应该做到的基础。如果有点奇怪的风声苗头,也要及时察觉,做出反应。
“您怎么可能不知道呢?”赵昌指了指老爹的腰,示意,“这就是最近流行的事物之一啊。”
嬴政腰上除了偶尔用的印章、精简过的组玉佩、剑等物,现在又多出一个小锦囊。
自然是那个曾经装过贝壳的锦囊。它上面绣着云气与鸟纹,流畅卷曲的云纹托举着简单雅致的抽象化玄鸟图案。*兰,兰·闻·血! ?追,蕞,薪?蟑,洁_
嬴政在咸阳的带货能力也是一等一的强。
尊敬的陛下腰上突然多常驻了一个小配件,尽管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有粉丝想要模仿。
通常情况下,人们会根据自己的习惯决定在腰上悬挂什么。
比如,士卒或者时常使用武器的人会在腰间挂一小块磨石,用来随时打磨刀剑的刃口;弩兵有可能随身携带一些备用的弩机配件;官吏会将印章放在印囊中,配套悬挂绶带;
还有存放钱币与贵重物品的钱袋;放置针线的针筒;以及装有香料的香囊、荷包……
他们没有相同材质纹样的周边,但是家中或多或少都有几个香囊,用来换着佩戴。
平时不喜欢戴香囊的人,这回也掏出来挂在腰上了。
唯一让他们困扰的是,他们不确定陛下这戴的是不是香囊,如果不是,里面又放了什么?为什么要挂在腰间?
“里面一定是贝壳。”王贲没有憋住,信誓旦旦地对自家老爷子分享。
这话他不能向外面去说,但好在家里有个能谈论的陛下心腹。
“你怎么知道?”王翦不信。
“我陪在陛下身边亲眼看到的。他当时走着走着突然停下不动。我还以为周围是有意外发生,正要警戒,谁知道就见到陛下蹲下来,在地上捡贝壳。”
王贲道:“这之后陛下就让我去取一小囊袋,将贝壳清洗好放进其中。我前些天觐见时无意看了一眼,他现在佩戴的绝对就是我取的那个,纹饰都一样。里面一定放着贝壳。”
“这你就错了。”王翦说出正确答案,“我昨天问过,陛下说里面什么都没有。”
他还不至于拿这种小事骗我。
王贲惊讶于自家老爷子的高强度吃瓜,竟然都直接问到当事人面前。
转念一想:以父亲的德性,这么做也没什么可惊讶的。
“那贝壳……”王贲思索。
“大概是在太子手里吧。不然我也真不知道该往谁身上去猜。”王翦说。
王翦想:我宁愿陛下是为了太子才做出那种举动,也不愿意看到他如此有童心,自己想去捡贝壳玩。
后一种可能性,只是稍微想象,王翦就觉得不忍直视。
“也对……”王贲说着就把自己腰上的锦囊摘下来打开,把里面的小贝壳取出来扔掉,美滋滋再戴回去,“好了,现在它也是空的了。”
始皇帝正版同款!get?!
王翦:……
“咸阳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人在,才会变得奇怪。~白-马^书^院* ·已_发,布·醉-薪¢漳*踕^”王翦指责。
他的腰上没有跟风的同款。
老将军绝不和大众同流合污。
“父亲……”王贲欲言又止。
难道像您这样跑去陛下面前打探一个小锦囊里面到底装了什么的人就不奇怪吗?
难道您很正常吗?
您正常吗?
算了,不说了。我要尊老爱幼。
王贲闭嘴。
……
“铛铛!”白拎起自己腰上的小布包像晃铃铛一样晃动手腕,自己给自己配音,而后说,“也没必要是香囊嘛,我这里面就是一些小工具,没有放香草。再说了,陛下带的还不一定是香囊呢。”
他也随大流戴上简易版。
“为什么?”胡亥事到如今已经不会再问“你怎么知道?”了,因为他发现身边的小伙伴有各自的消息网络。
一个个的就像咸阳暗地里的情报头子一样。
就像现在,尽管谈论的是他父皇的事情,他自己对详情一头雾水,但身边的其他人知道的却比他还多。
白说:“陛下是在那天离开太子家中后,腰上才多出一个锦囊的。或许那是太子送他的礼物呢?”
胡亥听到这,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你怎么知道?”
不是,你在我父皇和二兄身边放眼线啊?怎么了解得这么清楚!
连他什么时候戴上的都知道,太离谱了吧!
白毫不吝啬地说出自己的消息渠道:“蒸枣糕的哈叔,他的儿子有一个朋友是陛下身边的卫卒,我就是从哈叔那里听说的。
“如果是太子赠送的,太子不是喜欢香囊的人,我觉得里面放了其他的小物件,一定是特别的礼物。”
白推测道。
“而且那一天还发生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白的语气特别郑重。
胡亥好奇问:“什么事?”
“他们终于发现太子家的狗狗会和人聊天,还认字。”白道。
蒙蔚:“原来这也是在那时候发生的吗?”
“对啊。”
这是近来咸阳流行的第二件事:
教动物学习。
对此,蒙蔚很有话说。
自从上回猎场见识过天才狗狗与太子的默契程度后,他就回家带自家小马哥加强默契度训练。
等到听说狗子都会学字了,蒙蔚也不甘落后,给小马哥加课。
我们家的小孩(马)不能输在起跑线上!
“明天大鹏就该记艮卦了。”蒙蔚思索,“我要不要再加快点速度呢?”
“……你加快速度干什么。说到底,为什么要让马认八卦?”胡亥觉得自己在这一点上永远不能理解蒙蔚,“难道你家的马以后还能给人卜算吗?”
蒙蔚严肃摇头,很有哲理地说:“学习不是为了派上用场,但学会就是学会。”
他让马学专业技能,只是因为他觉得学字不能展现特别之处,狗会马也会,太普通了。
还是该往高精尖的方向发展。
现在蒙蔚有些忧愁:“但是大鹏实在太愚钝,仅仅八个卦象都记得这么慢,我担心它记不下六十四卦,更别说卜算了。”
胡亥睁大了眼:“你还真想让它卜算啊!!对你的马好一点啊!它现在都不能无忧无虑地自由奔跑了!它已经是一匹被知识污染的沧桑的马了啊!”
“哈哈,我只是想一想而已嘛。”蒙蔚笑嘻嘻,“大鹏做术士的资质不太够。”
胡亥震声:“因为它只是一匹马啊!”
他一连输出好多句,停下来,有点喘,道:“还不如那天让那大个骑一骑出去感受一下……”
“才不要,大鹏是我的。”蒙蔚说。
灵动的马匹在初遇时就被韩信悄悄盯着,前不久小韩把他的同龄朋友小项也带过来一次。
项羽当场就看上了小马哥,可惜这是有主的,也不能硬抢。
心中魂牵梦萦。
项羽,他想要一匹好马。
这事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去找李智,但是优秀的马匹一般都在武将家中,李家不是专业养马的。
如果托付给李智,事情八成会被李智找关系外包,最后拜托给某太子。
他不是很想拐弯欠下辣个太子的人情。
总感觉欠着欠着,一不小心就会把自己卖了。
项羽深思熟虑,跑回去找项梁。
小项:叔,我要一匹马。
项梁:好好,等会啊,你叔要先带人去打韩安。
项羽:?
此等渊源,来自于近来咸阳流行的第三件事:
买书。
从南郡运来的楚地书籍,在进行复刻之后,最终还是出品售卖,由赵高这个专业卖书人员负责。
韩安最近资金紧张,但他咬牙挤出了余钱。由于项家的球队又赢了韩人的新郑队,确认限量之后,韩安决定用买书报复回来,嘎嘎买,包圆了其中一册的百本。
转头就到项梁面前哈哈笑。
说这本我有你没有。
楚人,真是不行呢~
典籍,在我手上呢~
啊~爽~
不管项梁回什么,韩安都重复“嘿嘿,这本我有你没有”。
偏偏赵高还说不加印,真限量。
被韩安包圆的那册,一本多余库存都没有。
明台宫内倒是有原版,但是不卖。
现在项梁想买都没地方买。
“侄啊,咱们家中的子弟近来要备战,狠狠地在比赛上打回来,一点余地都不给他留。”项梁道。
他知道侄子想要的肯定是特别好的好马,这需要人力、财力去搜索。
但目前他们决定先从各方面多管齐下,干一波韩人。暂时抽不出余力。
“等打完了韩安,我就让他们专心去给你找马。”项梁拍腿保证。
项羽点点头:“哦。”
片刻后,他说:“我最近没什么事可做,那我来帮忙吧。”
只要打爆他们就可以了吧?
就那什么比赛,算我一个。
居然来贴脸嘲讽楚人不行,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在我面前跳来跳去了。
项羽不爽。
听到他想参加,项梁眼神一亮,呼吸都变得急促。
什么?
这是真的吗?
他想到侄子那轻轻一碰就把自己碰折的强度。
他想到当初卧榻养腿伤的日子。
“咳,这,不太好吧……”项梁矜持中带着点羞涩,嘴角疯狂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