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和公主和卢家次子的婚事传遍大靖各处。
卢家作为男方,立即就主动找媒人,做三书六礼等事。
阮江月真的配合。
需要她出现的时候她绝不躲闪,每日里好吃好睡,认真养伤。
那伤势,也飞速好转。
已经愈合结痂了。
只等几日伤疤脱落,再养一段时间就算是彻底好了。
卢清依旧每日到靠山王府来一趟。
起初他到阮江月的院子外面远远看一阵子就走。
后来有一次,他站在外头看院内的时候,正好对上阮江月也朝外头看。
四目相对,阮江月朝他淡淡一笑。
那笑容、那眼神都称得上温和,好像回到了没有武霞山之事的时候。
卢清心里咯噔一下,犹豫地,迟疑地进到了院内来,问起阮江月的伤势,阮江月如对待老友一般和他说了说。
他彻底确定,是真的回去那时候了。
于是之后他再到靠山王府来,就不再躲避,直接到这院中来看望阮江月。
偶尔带点新奇的小玩意来。
偶尔买点什么好吃的。
一切都和以前一样。
这样的状态,让卢清心花怒放。
他知道,一直这样下去,他们会越来越好的。
一段时间,阮江月除去好吃好睡的养伤,也不是什么都不做——她跟杨熠要了如今大靖各处兵马分部。
当初武霞山下她说过会做事,就是会做事。
她真的空太久了。
得做点儿事,哪怕是消磨一下时间都可以。
看过兵马分部之后,阮江月每日都会去京郊的神策营走一趟。
肩膀上的伤在逐渐愈合,她可以骑马前去。
只要不拉动重物,就不会有什么大碍。
卢清自然陪伴在侧。
带她看军中作训,再瞧马场,或是看看各类军械等。
这些事情,卢清熟悉,阮江月也耳熟能详,两人有着共同话题,相处的也是十分和谐。
如此转眼时间,就到了下聘的那日。
也算是个重要的日子吧。
阮江月自不能还是跑到军营去,把办事的人晾在这里。
早起之后,阮江月便让颜珮给她梳妆。
这样的日子要穿的端庄艳丽一些,总是喜气。
于是颜珮选了一身款式简单也别致的红裙,又亲手为阮江月梳了发——妆点这事儿,如梦是想做的。
但阮江月身份高贵。
如梦出身太低。
又是为下聘这类大喜之事的梳妆,如梦倒也识相,没有硬贴上来。
所以是颜珮负责。
梳妆好,阮江月带着颜珮到前厅去。
靠山王杨熠已经上座。
他还是惯常的文武袖袍服,头戴紫金冠,听到脚步声时,抬眸朝着阮江月睇来一眼。
有道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稍作妆点的阮江月让杨熠眼前一亮,暗赞一声“不愧是本王的女儿”。
阮江月心里则在想,杨熠看样子是没有做什么特别的拾掇。
但如杨熠这样的人,气场好像是天生的。
不必专门穿什么戴什么,也是不怒自威,让人不敢直视吧。
前来下聘的队伍乌泱泱一大串。
宾客也有不少。
按照原本的礼仪规矩,女子这样的日子,这样的时间是不该出现在前厅的。
哪怕是民风开放的大靖也不行。
但阮江月却来了。
杨熠心底里一向不在乎什么礼仪规矩。
武霞山下,阮江月满眼泪水的模样,不知为什么叫他心里很不适,总觉得需要做点什么。
但他也不知道确切地该要做什么。
所以直接叫人把她带到前厅来。
这是她自己的日子。
没道理别人欢欢喜喜,她一个人待在那院子里安静着。
她更是他的女儿。
他的女儿没什么抛头露面不该的说法。
想出来就出来,不想出来就不出来,从来不必藏掖,不必小心谨慎。
一切按部就班地进行。
宾客们说着恭喜的话儿,一个个满脸都是喜色。
阮江月感觉他们比自己这个正主还高兴。
她却是听着看着,有些不耐了,就等到礼仪走过要紧阶段后,朝杨熠说了一声起身离开了。
随后卢清也离开。
在长廊转角处,卢清叫住了阮江月。
阮江月回头时卢清说道:“前面真的很吵。”
青年皱着眉头脸上有些燥意,可见这“很吵”是他的真心话,“那么多人都在说话,苍蝇似的嗡嗡响,真是吵死人了。”
阮江月一笑:“那可太巧了,我也那么觉得,所以不愿意在那待着。”
“你去哪儿?时间不算早了,如果去神策营的话感觉去到营中做不了什么就要回来。”卢清走到阮江月身边去。
“你想干什么,我和你去啊。”
阮江月想了想说:“不出去了吧,最近每日都出去一趟,早出晚归的,确实是有些累了。
今日就当休息一天吧。”
“那也好,我们就在府上走走吧。”
卢清伴在了阮江月的身边,和她并行往前走,“马上就要中秋了,宫中又有宴会。”
“尔虞我诈的场面,我也不认识几个人,并不想去。”
“那就不去,你和义父说一声就是了,义父这个人吧,有时候看起来非常霸道,不讲道理。
但他这份霸道和不讲道理,偶尔又有好处。”
阮江月点点头。
这一点她很有感触。
杨熠是对外人,对不怀好意的人霸道且不讲道理。
对自己人虽然也不讲道理,但程度轻微的多,还对内对外两条规矩,好像自己人有特权是理所当然。
就是卢清以前说过的护短。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一起到了花园中。
临近中秋,这花园里也没有多少颜色,一水儿的黄绿,过几日怕就是一片枯黄了。
卢清指着那些黄绿笑:“你在南陈肯定没看过光秃秃的冬天,大靖就有,不管春夏的时候怎样姹紫嫣红,到了冬天全光了。”
“那我可要好好看看。”
两人又笑谈几句,卢清看阮江月心情不错,慢慢地,迟疑地出声:“公主……”
阮江月有些诧异地看向他。
他好像从来没称呼过自己,这是第一次。
卢清抿唇一阵儿,快速说道:“等我们成婚后,一切都按照你的心情,你想如何就如何。
一直像现在这样的相处也可以。
只要你开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