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药师攥了攥拳头，又缓缓松开。
他很气，但犯不着，和个没了内力的小辈一般见识！
可心中还有些疑惑，却不得不问：“小子，你既是林朝英传人，又怎会那……小无相功？”
这世上竟还有人知晓小无相功？
当然，自己练的也并非小无相功，而是阉割版的逍遥无相。
但个中区别，却也没必要解释了，于是李信只是反问：“黄岛主怎知？”
这小子，抠抠搜搜的，想要从他嘴巴里问出点东西，真难……黄药师轻叹一声，懒得绕来绕去，干脆先把自身的秘密，主动说了出来。
道：“世人都以为我黄药师所有技艺都是自学成才，却不知，古往今来，纵然绝顶天才，又有几人，能有此等本事？”
“若无传承，无人指导，生而为人，也不过是一张白纸罢了……”
李信凝神而听，没有打断。
心知好奇了两世的问题，可能，就要于此得到答案了。
只听黄药师继续：“我年少时，曾意外入一隐秘山谷，谷内有不少墓冢，另在山谷的石壁上，还有些临终遗刻。”
“从刻文中我才知悉，他们乃函谷八友，总共八人，每人擅长一门技艺，琴棋书画医木花戏。”
“每一门，都有他们一生钻研记载，此外，按照那刻文中所言，还有些技艺传承是从师父处得来，只是他们自称资质愚钝，不敢贪多便未学，却又怕断了师父的传承，于是临终之际，同样铭刻在了石壁。
“这另外所刻，主要便是阵法一道。””
“我当时初出江湖，游历天下，所幸无事，且自小便对此等奇门绝艺极感兴趣，于是便在那山谷内结庐而居，苦学三年，将这些技艺都学会，并有了自己的感悟。”
“之后钻研多年，又有顿悟，方才有了所谓的‘十艺’。”
“这八位前辈虽和我无师徒之名，但对于我来说，却有着授业之恩，我心中感念他们恩情，更对他们敬重钦佩，也是因心中好奇，想要探寻他们生平踪迹，和师承来历。”
“却又知他们既未明着将技艺传于世间，而只是因隐居潜藏后，不忍师门传承断绝，这才临终留刻，是故往后数十年来，便未明着搜寻，而只暗中查探。”
“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十余年前，机缘巧合下，我还真的，找到了那么一点……尘封在历史中的事迹。”
“他们名函谷八友，而那山谷，自然不是函谷关。只因他们年轻时共在函谷关学艺，而后为纪念此等情分，不忘师门，这才共称函谷八友。”
“而他们的授业恩师，便是一百多年前那，人称聪辩先生的惊世通才——苏星河！”
“我顺着线索继续追寻，便又知晓了珍珑棋局的存在，只是可惜，只得了这残局，却未得解法，更不知，那百余年前，是否有惊才绝艳之人，将那残局破解！”
“但当我再想探寻那聪辩先生的师承来历时，却彻底断了线索，再无丁点踪迹。”
“不知他师父是谁，不知他有无门派，但基本可以确定，他那等几乎通揽天下技艺的本事，应并非全部靠自身钻研习得，而是……有高人指导！”
“然而，我虽不知他的师门和师父，却知道，他有一位师伯，他那师伯曾有一手绝艺，唤作……”
“小无相功！”
“另外还知，同样是百余年前，有一位吐蕃番僧，意外得此神功绝学，在中原武林大放异彩。”
说到此，黄药师便停下了言语，只静静看着李信，等对方回应。
身为五绝级的前辈高人，在面对晚辈时，黄药师素来寡言淡语，能和李信说这么多，已足见对李信的看重，以及……想要抛砖引玉的诚意。
李信心中惊诧不已。
真是万万没有想到，黄药师竟然知晓这么多的，逍遥派旧事和隐秘。
当然，这些事情放在百余年前，也算不上隐秘，几乎是武林中人人尽皆知的事情。
唯有逍遥之名，这两个字，或许，才是真正的秘密。
逍遥弟子，严禁将门派之名外传，且人丁稀少，都已死绝，黄药师自然无法知晓这门派名讳。
若非黄药师主动坦白，世人谁能知晓，黄药师除了武学修为外，让人惊叹的一身技艺，竟是源自于逍遥传承……
也对，若非逍遥传承，这世上还有谁能……
不光武艺练到五绝层次，更是将琴棋书画等多达十门技艺都样样精通！
如此说来，明教那位公孙哲，之所以能将黄药师的桃花迷阵和密室机关都破解，或许也有可能，是意外得了苏星河或是函谷八友铭刻的，那部分关于阵法和机关的传承。
果然，不同人有不同的机遇。
每一个在某一领域站在绝巅的人物，都有一段离奇古怪的故事。
嗯，很好听，很有趣，很引人入胜的，真实故事。
李信抱了抱拳，恭声道：“多谢黄岛主解惑，让晚辈知晓，原来，圣人也不是天生的。”
说罢，便转身要走回船舱，准备休息。
黄药师：“……”
他过去几十年来无语的次数，都没有认识李信这小子后来的多！
我之所以先说出我的故事，是因为想要听你的故事啊！
结果你这小子，你跟我在这装傻充愣！？
黄药师丢出几颗小石子打到李信脚下，怒道：“小子，快说！你那小无相功从哪儿学的，就我所知，林朝英可不会此等功夫！”
李信转身，淡淡一笑：“黄岛主，没牌面了啊，怎欺负一个内力尽失的废人？”
难得看老爹吃瘪，且李信活过来后，她心中本就轻松愉悦不少，登时，黄蓉忍不住了，掩嘴轻笑。
他黄药师都快气疯了，女儿却在嘲笑？
他其实对那很是邪乎的、可以吸人内气的功法也很好奇，但这小子连小无相功来历都不肯说，就更别说那玩意儿了。
那等功法一旦被众所周知，可是要被当成邪魔外道人人喊打的。
罢了，这小子的秉性……不坏。
杀欧阳锋的最后关头，若非用出这邪乎功法，包括女儿黄蓉在内，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功法本无好坏，全看所用之人，他黄药师……差一点就着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