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婶子,你家甜丫正领着浔哥搁那推磨呢。”吴氏矮下身子放下两桶地蛋浆。
讲笑话似的把姐弟俩推磨的事学了一遍,“我说让那丫头用毛驴拉磨,谁知道她跟我说要练力气。
浔哥也跟着凑热闹,姐弟俩推的可起劲儿了。
估计这会儿还推着呢。”
院子里的人一听都笑了,纷纷说甜丫别看这么大了,都快成亲了,还跟个小孩似的。
爱玩的很。
“这傻丫头也不嫌弃累。”王豆花自认自己这个二奶奶和亲阿奶没两样,把手上的水在围裙上蹭干,站起来说:“我去看看,别再给累出病来了。
有毛驴不用不是傻吗?毛驴就是干活的……”
“你别去。”冯老太喊住人,头也不抬的说:“她想玩就让她玩,练练力气也是好事儿。
那丫头的身子确实该好好练练,昨儿还说等咱们安顿好,她要去山里打猎呢。”
嘴上帮两个小的找补,心里却再骂姐弟俩是棒槌。
大棒槌吃饱了撑的,带小棒槌做浑事儿。
“还是冯姐姐想的开。”小满阿奶笑着恭维一句,真心夸赞,“人这身子就是贱骨头,你要是多练练,它保准没病没灾,你要是犯起懒,它时不时还得给你病一场。”
冯老太皮笑肉不笑的扯扯面皮。
心想郭妹子怎么也开始犯傻。
“真不让我去看?”王豆花坐回来小声问,斜眼觑大嫂,“你不心疼那姐俩?”
自己大嫂她可是了解的很,这是个极其护短的,尤其对自家娃。
“哼,她乐意推磨就推。”冯老太用力搓一下包着地蛋浆的细布包,赌气道:“不用毛驴就累着吧。”
“你就嘴硬吧,末了心疼的还是你。”
“她自己都不心疼自己,我心疼她干啥?”冯老太嘴硬,把手里的细布包搓的欻欻响。
那么聪明的丫头,时不时就要干蠢事儿。
甜丫是真的要锻炼身子,磨完一桶地蛋浆,她浑身发热,胳膊腿儿都格外轻松。
“阿姐,还磨吗?”浔哥揉着发酸发胀的胳膊,小脸上没了笑,颇为幽怨的盯着啃草的小花,“它肚子都吃鼓,要不让它来拉?”
“剩下的半桶阿姐推,你就帮阿姐把飞出来的地蛋块儿扫回来就行!”甜丫笑着揉揉浔哥的脑袋。
撸袖子从石头上起身,哈一身,拍拍胳膊又去推木杆子,指挥浔哥,“添水,放地蛋!”
阿姐不听自己的,浔哥也没办法。
只得在旁边帮忙。
看阿姐越推越起劲儿,等胳膊不酸了,又过去帮着推两圈。
翠妞挑着洗好的地蛋过来,看到姐弟俩吼吼哈哈的推磨,再看看一旁悠闲嚼草的毛驴。
人傻了。
“你俩是不是病了?”她放下担子,跑过去挨个摸摸脑门,“要不是病了傻了,干不出这蠢事儿!”
“放屁,我是为了锻炼力气,你不懂。”甜丫笑着锤人一拳, “起开,别挡道儿。”
“我还不想懂呢,就你不嫌累的慌。”翠妞无语的走了,挑起两桶洗干净的地蛋,对甜丫说:“我有事问你,一会儿赶紧把木杆子还给小花。
它都闲的开始蹭痒痒了。”
“行行行,知道了,赶紧走。”甜丫赶人,摸摸浔哥发红发烫的小脸,决定道:“不推了,剩下的交给小花。”
浔哥高兴的欢呼一声儿,放下舀水的瓢,就去牵小花。
小花悠闲的日子没了,不过这会儿它吃饱喝足,浔哥很轻易就把它牵过来了。
甜丫用草帚把石槽道里磨好的地蛋全部扫进桶里,拎倒旁边。
把木杆子给小花套上,赶驴的鞭子交给浔哥,她拎着一桶地蛋浆送去洗粉的院子。
冯老太一看到人,先瞪了一眼,又把人上下打量一圈,除了脸有些红,别的都正常。
“我奶咋了?”甜丫撞撞旁边的婶子问。
老太太这神色不对啊。
妇人笑了,“还能咋?心疼你呗?大冷的天你不让毛驴拉磨,反而拉着浔哥拉磨。”
甜丫:……
她真是为了锻炼身子,咋就没人信她呢。
冯老太亲自送人出去,离了院子,左右没人了。
老太太拧了拧甜丫的脸,训道:“你也不嫌累,大冷的天累出一身汗是要得病的!”
老太太也是担心她和浔哥,甜丫好脾气的应好,好说歹说把老太太哄回去。
她回磨地蛋的院子,翠妞正等着她呢。
看到人立马把人拉到一旁,小声问起早上的事儿,“你给大奶奶送啥了?
我奶今天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就这事?”甜丫嗐一声,一屁股坐下来,看毛驴拉磨,“不是啥贵东西,就昨儿旧货摊子上买的。
二奶奶看你不顺眼,肯定是我奶又跟你奶炫耀了。
你别管。”
翠妞蹲下来,双手托住腮,叹口气说:“和你一比,我这个大孙女可太不懂事了。
不怪我奶生气,昨儿买东西我压根没想着给我奶买个啥。”
家里的银子都在阿奶那里,阿奶要是想买个啥,随手就能买。
她也就没想过给阿奶买东西。
她话一顿,双眼亮晶晶的看向甜丫,“你都买了啥,匀我一份儿,我送给阿奶。”
“不成,没多的。”甜丫不同意,她买的时候都是算好的。
说起这些,甜丫猛地想起今早看到的那个陀螺。
她说怎么那么眼熟呢?
合着就是她买的啊。
可她还没拿出来的呢,宝蛋哪里来的?
“不好。”甜丫弹起来就往屋里跑。
“欸?还没说完呢?你去哪儿?”翠妞喊人,拉住浔哥跟上人,回头冲吴银花摆手,“婶子,这边就麻烦你先盯着了。”
吴银花摆摆手,有牲口拉磨,累不着她,她主要负责往磨眼儿里倒地蛋。
“阿姐,救命啊,救命!”甜丫跑到半道,就遇到哇哇大哭的宝蛋,“阿姐,我娘要打死我,你可得救救我啊,我可是你的宝贝弟弟啊。”
“小点声,怎么了?”甜丫被吵的耳朵嗡嗡的,看向拎扫帚追过来的二伯娘,颇有些意外,“二伯娘,宝蛋犯啥事儿了?
有话好好说,再把人打出个好歹,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