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一股钻骨挖肉般的疼痛,自臀部涌向大脑,大牛痛苦哀嚎,身子也向左方侧去。
那颗橙子般大的石头,犹如焊在了地上,并未随着大牛的动作拔地而起。
沈青看向东南方,大牛灰色的裤子上,被划出一道口子,鲜红的血渍,正以那道口子为中心,向外蔓延着。
此刻,刀了对方的心,战胜了钻骨挖肉的疼痛,大牛原地爬起来,脖子青筋暴起,握紧匕首往沈青冲去。
沈青侧身躲过,往后退两步,左腿高抬,猛踹对方的腰侧部位。
大牛那竹节虫似的身板,身上压根没几两肉。
沈青还没来得及踹第二下呢,大牛腰侧一弯,身子朝西北方倒去。
倒时,他的手腕刮蹭到一块粗石头上,直接刮掉一层皮,匕首也脱离他的手,飞出去一米远。
沈青上前几步,坐在大牛身上,双手交替挥拳,猛捶对方的腮帮子。
大牛脸上那层薄薄的肉,不停地朝嘴巴、鼻子涌动着,脑袋也上一秒往右偏,下一秒往左偏,饶是如此,他仍扯着嗓子说话。
“兰...兰欣,刀...拿刀...捅他...快...快点的。”
之前,被夫妻俩围攻的,皆是8岁以下的小孩。
二人匕首一亮,再面露阴森森的笑容,小孩便被吓得不敢吭声了。
即便扭头就跑,人烟稀少的地方,小孩怎能跑得过大人呢,头一次对战成年人,没成想,匕首未刺中对方。
王兰欣:“大牛,干完这一单,你好好练练身体,瘦得跟电线杆似的,遇到危险,别说保护我了,我还得去救你。”
王兰欣捡起匕首,举刀弯腰往前冲,她似乎是用脸部发力的,因为五官扭曲在了一起,龇牙咧嘴,两眼死死盯着沈青的背部。
大牛瞥见泛冷光的刀刃,心中升起一股快感,再过十几秒,自己就能转败为胜,将对方按在地上猛揍,报一报被打的仇。
王兰欣冲到二人跟前后,咬紧后槽牙,双手握刀,用力朝下方扎去,沈青一个丝滑的侧翻,躲过了匕首。
噗呲---
匕首没刺中沈青的手背,反而扎中了大牛的腹部。′我~地,书\城* /追?醉^歆,漳+結¨
瞬间,大牛像一只河虾,上半身和下半身,同时朝腹部弯曲一下,接着,平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鲜红的血,顺着外套裂口往外印,没伤到重要部位,不会死人的。
“怎...怎么会这样?”王兰欣吓懵了,想松开匕首把柄,然而,一只大手倏地握住了她的手,“你...你想...想干啥?”
“想干什么...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噗呲---
沈青攥着王兰欣的手,拔出了匕首。
接着,他左手按住大牛的右小臂,右手操控王兰欣的手去挥动匕首,刀尖斜插进大牛手臂内侧,扎得深一点,再向上挑,挑不动,就像锯子锯木头一般,多挑几下,直到挑断肌腱。
“啊~”
大牛痛得再一次仰卧起坐,额头冒起绿豆大的汗珠,暴突的眼睛,眼白布满红血丝,眼珠死死盯着血肉模糊的手腕。
王兰欣大脑宕机了,从对方丝滑躲过匕首开始,她就感觉...自己的灵魂飞出了身体,简单点来说,就是自己的意念,操控不了自己的身体了。
比如,匕首刺进丈夫腹部后,她想拔出匕首,刺向沈青的胸口,现实是,她的手僵住了,对方大手握上来时,她的五根手指,一点反抗都没有,被操控着挑断了丈夫的手筋。
沈青双手往内挪了几十厘米,想用同样的法子,挑断大牛另一只手腕上的肌腱,然而,刀尖刚刚刺进肉里,王兰欣的灵魂,又飘回了身体,拿到了四肢操控权。
她用另一只手,从领口处掏出一个戴在脖子上、系有红绳的哨子,她把哨子塞进嘴里,奋力地吹动着。
瞿瞿---
嘹亮的哨声,在大坝、杏林、河面回荡。
沈青暂时不去管大牛了,而是抓住王兰欣的两个手腕,向后撤了两部,令她整个人趴在大牛的身上。
接着,抬起右脚,猛踩对方的脊柱,王兰欣哎唷个不停,肩颈背连接处的脊柱,涌起一记剧烈的刺痛后,她发现自己除了脑袋之外,整个身子都麻麻的,知觉还在,四肢能动,但软软的,没有一点力道。
“别...别砸了,再砸,我就---”
王兰欣的话还没有说完,沈青就收回了右脚,概因,他看到船夫握着长矛,走下了甲板,西侧的土坡上,也走下来一个男的。_齐~盛?暁·税·蛧? \醉+辛′章`截·庚¢芯\快-
那个男的,头戴竹帽,帽沿压得很低,令人看不到他人中以上的脸部,但他周遭气压很低,身形瘦高,双手黢黑粗大,步子又大又稳,低头含胸,压迫感很强。
船夫一路连走带小跑地来到杏林内,咧嘴狞笑,鞋拔子脸上,充满了恶意,“小子,站在渡口旁,和你对视的第一眼,我就浑身不舒服,尤其是掌心,痒得厉害。果然,你小子没憋好气,竟敢搅和我们的生意。”
沈青轻蔑一笑,“你们团火内部不怎么团结嘛,夫妻俩,男的,身上有四处流血的伤口,女的,魂都快吓飞了,脊柱受损,原地蛄蛹老半天,连个身都翻不了。他们挨揍时,你就坐在铁船棚架下方看着,是冷血,还是胆小,亦或者...你老早就看他俩不顺眼了,故意不出手帮忙呢?”
“你---”
船夫扫了一眼叠在一起的夫妻俩,诚然,他的确看二人不大顺眼。
男的,头发整日油乎乎的,用篦子梳一梳,都能梳出一小瓶头油,脾气爆,爱怼人,别人说一句,他就怼一句。
女的,太能装了,明明是个自私、阴险、贪婪的人,却天天装成贤惠、知心、温柔大姐姐。
在外人面前装装也就算了,私下里,仍戴上面具,试图借此拿捏人心,多分一点钱,她若年轻个十来岁,还能看在对方貌美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眼下,对方人老珠黄,见到她惺惺作态的样子,心里只有恶心感。
“小子,瞎说什么呢,我们几人内部,自有一套规定要去遵守,没听到哨声,我是绝对不会出手的。”
理,是这个理,但是,刀子没捅在船夫身上,他不懂得大牛的感受啊。
此刻,大牛想刀了船夫,假如,他被过肩摔,摔在石头上时,船夫就冲过来帮忙,自己的腹部,便不会中刀,手筋也不会被挑断。
当然,刀了船夫的念头,只能在脑海里想一想,无法付诸实践,伤口的疼痛+压在他身上的王兰欣,令他连坐起来都办不到。
这时,已经走到土坡中央的竹帽男子,用一种很低沉、穿透力很强的嗓音说道:“海叔,你的长矛好久没用了,还够锋利吗?”
船夫晃了晃长矛,矛刃闪起点点冷光,“老家伙跟了我几十年了,我待它比待自己都好,木柄,都磨包浆了,铁矛,更是磨得锃亮。谭哥,说实话,好久没插鱼了,我掌心痒得厉害。”
“咦?”沈青目露困惑,“他叫你海叔,你叫他谭哥,这...辈份乱套了,还是说你俩心里变态,和人说话时,就喜欢低人一等。”
竹帽男子脚步一顿,随即冷笑道:“到底是年轻呐,祸到临头了,还在逞口舌之快,大海,动手吧。”
“呦~”沈青拉长了尾音,“被我说中了,不然为何改称呼,‘海叔’变‘大海’,辈份降得可不止一点呐。”
“小子,别贫了,有这闲工夫,想一想事后遗言吧。”
说完,船夫用一种原始人打猎的姿势,双膝微屈,右手高举长矛,露出一口黄牙,朝沈青冲去。
长矛,可攻可守,且攻击范围长。
眼下,沈青手中并无利器,他扫视四周一圈,未发现竹竿、粗树枝,只瞧见筷子粗细的杏枝和拳头大的石头。
呲啦---
沈青拉开挎包的拉链,弯腰拾起一颗颗石头装入包中,接着,站起身子,一边往后退,一边从包中掏石头,朝船夫的脸或者胸口砸去。
嗖---
石头划破空气,朝东北方飞去。
有的还未临近船夫,便落到了地上,有的直直冲向船夫脑门,船夫脑袋、脖子往西一闪,便躲了过去,有的成功砸到了船夫胸口处,未造成实质性伤害,在衣服上留下一点土渍后,便垂直往下落,概因,那颗石头太小了,船夫不屑于躲过去。
沈青右手伸进挎包,掏来掏去,也没能再掏出一块石头,眉尾上扬,表情略显尴尬。
船夫笑了,“破石头,能有啥威力,砸完石头,该不会准备扔沙子吧?转身逃跑,你后背又没有长眼睛,
我叉鱼技术,在老家是数一数二的,你可以逃着试试看,是你先甩开我,还是我的长矛先戳进你的皮肉。提醒你一下,我的铁矛是定制款,边缘带有斜向上的锯齿,相当于倒刺了。铁矛扎进皮肉,想将其拔出来,必然会割烂好几块皮肉。”
“我---”沈青抽出右手,看了看悠长的杏林,又看了看带有锯齿的铁矛,抿嘴皱眉,神情充满恐惧和焦急,“我...我跟你拼了。”
沈青四肢不协调地往前冲,冲到一半,左脚踩中一根杏枝,右脚的鞋尖,磕到了那颗杏树,结果,向前踉跄好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啧~”船夫摇头一笑,“小子,就你这身手,能打败大牛,纯粹是因为大牛身子弱、力气小,碰到我,一招就能把你击败。”
说完,在沈青惊愕的目光下,船夫调整姿势,不再高举长矛,他双手握住木柄,将长矛平举在胸前,像古代的士兵一般,将长矛往身后拉,胳膊蓄足力道后,瞄准沈青的胸口,猛地向前一刺。
沈青瞳孔地震,膝盖一软,向左边倒去,右胳膊抬起,右手在空中乱抓,试图抓住能稳住身形的东西。 结果,身子往左边倒的沈青,恰巧躲过了长矛的袭击,船夫笃定好运气不会接二连三眷顾同一个人,他欲将长矛往身后拉,蓄足力道后,再刺第二下,却发现...沈青那只乱挥的右手,抓住了长矛的木柄,奇特的是,自己两只手用力往后拉,竟然拉不走长矛。
“臭小子,快松开,别用你的脏手,去碰我的阿香。”
此刻,船夫脸上的情绪,嫌弃大过于愤怒。
沈青挑了挑眉,“阿香...你把这破矛幻想成自己的老婆了。”
船夫眼一瞪,“说谁破呢,我家阿香三天一擦、五天一磨,干净着呢。阿香是我的命根子,谁都不能说它。”
大海,是在海边长大的,他离开家乡时,只带了几身换洗衣物和一把长矛,这些年,他一直像对待情人一样,精心呵护着那把长矛。
很明显,大海心态有问题,他把长矛视为精神寄托了。
“谁都不能说...行,那我就不说完。”
沈青驱动体内绿流,操控它们在体内快速流转一圈后,汇聚在两条胳膊(包括双手)和左膝盖处,接着,双手岔开一段距离抓住木柄,向下一拽,抬起左腿,令左膝盖顶住木柄。
然后,膝盖和双手,朝反方向施力,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沈青动作快、准、狠,木柄脱离船夫的手,他刚想把长矛抢回来时,只听‘咔嚓’一声,木柄断成了两半,断裂面满是毛刺。
大海看到自己一直精心对待的长矛,竟然被人掰断了,顿感一股闷气在胸膛聚集,闷得他喘不上来气。
“有哮喘,还做这种损阴德的事,不怕哪天一口气上不来,直接抽过去,魂入阴曹地府,由于罪孽深重,受尽所有惩罚,仍不得往生。”
“你---”
船夫一只手捂住胸口,另一只手平举,身出食指指着沈青,嘴巴一张一合,似乎是想骂人,喘不上来气,令他说不出话。
“想要长矛啊?喏,给你。”
此刻,长矛一分两半了,沈青扔掉木柄,抓着带有铁矛的那一半往前冲。
极速冲到船夫跟前,将离铁矛最近的木柄部位,塞到船夫那只伸出一根食指的手中,接着,他一只手抓住木柄,一只手抓住船夫的手,用力将铁矛刺进船夫的右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