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
众人分工合作,有人跨上二八大杠,咯吱咯吱往北骑去,有人抬起担架,一路小跑,试图追上自行车,有人躺在担架上,呆愣愣望着天空,或者侧眸看向河水,亦或者抬头看向渐渐离自己远去的村民。·丸?夲~鰰,颤¢ ¨冕′费.阅_黩?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所长挥手大喊道。
槐沟渡口旁,就有一个斜向上的土坡,村民们闻言,纷纷翻过大坝离开了。
“小伙子,铁船载客量有限制,咱俩和思源等人,要乘第二波铁船,走,边骑边聊聊那几个人的弱点。
“成。”
随后,三人跨上了各自的二八大杠,赵思源骑在最后面,沈青和所长,基本上是并排骑。
“小伙子,我姓王,名志伟,叫我王所长就行,你叫什么?能调动那四人情绪变化的点是什么?”
“我叫沈青,那四个人,三男一女,女的,叫王兰欣,惯以温柔、知心大姐姐形象示人,她最在乎自己的脸,大牛,也就是头发油成一柳一柳的男人,他是王兰欣的丈夫,他说了一句自己媳妇人老珠黄、眼尾都是皱纹,王兰欣就坐不住了,开始和大牛互殴。
对付王兰欣,可以拿容貌为突破点。
现在,她鼻青脸肿,下巴和脖子上,布着数道红肿冒血的抓痕。
指派一个皮肤姣好的警官审问她,就说...自家长辈,是位专攻皮肤护理的老中医,若肯说实话,供出案件所有经过,便可把老中医请来,问诊一番,调配一盒药膏,涂抹半个月左右,保准她肤若凝脂,脸蛋白玉无瑕。
大牛,爱怼人抬杠,对付他,用一套接一套的激将法就行。
假船夫,就是胸口插长矛那的,好像叫大海,他最重视自己的老婆阿香了,阿香不是人,而是那杆长矛。
对付他就说...咨询过县医院的医生了,从他胸口取出长矛的方式,拢共有两种。
一呢,利器插入伤口,将其撑开,再取出长矛。
二呢,分段式取出,锯掉木柄,用利器剪断长矛,将其剪成碎片,再逐一夹出,选一还是选二,就看他的态度喽。
第二个手术方案,听起来很扯,但假船夫不敢赌。
太阳穴流血的那个人,被大海称做谭哥,心思沉,好面子、报复心强,对付他,得用‘过山车’策略。
使劲驳他面子,讽刺他这不行、那不行,等他情绪拔高到顶峰,就说...三个手下已经背叛他了,他若不信,就透露一点已经问到的信息,击破他心里最后一道防线。\三?八?墈¢书*蛧′ ′追¨罪?鑫~璋·截¢
接着,告诉谭哥说的越多,牵扯出更多的事,三个手下判得更重。”
加速略过一个土坑的赵思源,恰巧听到沈青最后一句话。
“咦,击破最后一道防线,告诉谭哥说的越多,三个手下判得更重,可是...这样做...他的刑罚也会加重啊?”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谭哥坦白争取来的‘从宽’,与他吐露出来的内容,给他自身带来的刑罚相比,压根不算什么。
所长:“思源,一只老虎,有一只老虎的打法,这事啊,你就不用管了,审问时,在一旁坐着,跟老前辈们学一学经验,别插话,打乱前辈审问前奏,就会另一个孩子就多一分危险。”
事关另一个孩子安全,赵思源收起了好奇心,“所长,你放心,审问时,我保准不插话。”
辘---
车轮缓缓往北边转动,三人略过一株株杏树,抵达了张家湾渡口。
此刻,渡口站着三名穿军绿色套装的人,每人手上扶着两辆二八大杠,铁船停靠在对岸,遥遥望去,能看到抬担架的一行人,走进了杏林。
“所长,抬人上坡,很费力气的,于是,小郑他们便把车留在渡口,上船帮忙了。”一个粗眉大眼小伙子说道。
“多些人抬,速度会更快点,等着吧,铁船过一小会儿就开过来了。”
突突---
船夫开船的速度,要比以往快很多,铁船破开一道道水纹,很快,就停靠在张家湾渡口旁。
哗啦---
船夫将铁链一端,套在渡口栏杆上,中气十足喊道:“上船喽,甲板摇晃,当心脚下。”
众人上船之后,沈青走到棚架下方,告诉船夫近期不要同别人说杏林内发生的事,船夫点头答应,便直接启动了铁船。
铁船抵达对岸后,众人下了船,横穿杏林,翻过大坝,来到了土路上。
此刻,土路上站着两个穿军绿色套装的青年。
赵思源目露不解,“咦,多了一辆二八大杠,这要怎么骑呐?”
在渡口开腔的那个青年,咧嘴一笑。+二^捌_看*书~旺- ¨已_发!布_蕞/辛~璋-劫·
“思源,在杏林时,你指定没仔细瞅我们是怎么离开的,我一只握住一辆二八大杠的车把,双脚蹬动车轮,另一只
手抓住另一辆车两个车把交接部位,推着它往前转。
临下车前,不再蹬动三轮,令两辆车的车速渐渐变缓,在车子左右倾斜、即将停转摔倒之前,双脚离开车蹬子,脚尖踩到地面,令车子停下来。
其中一辆车,由老刘帮忙停好后,我再屁股一扭,一只腿抬高半屈,跨过大横杠,再落到地上。”
赵思源上下打量了一眼开腔者,“吴哥,你个子高,起码1米95,腿也长,屁股坐在车座上,脚背绷得和小腿处于同一条直线的话,脚尖的确能触碰到地面。但是,你起步的时候,两只手分别抓住一辆二八大杠,然后,一只腿高抬,于空中划出一道弧度---”
“思源,别瞎想了,怎么起步的,我现场演示一遍,你不就清楚了嘛,小何,来,搭把手。”“好嘞~”一个眉清目秀,一笑露出一颗小虎牙的小伙,单手抓着一辆二八大杠的车把,往前走了七八米。此刻,那个小伙站在‘二八大杠-土坝’之间。“王哥,这个距离行不行?”
“行,这里地势比杏林平坦多了,五六米都行。”
说完,王哥单脚蹬动一辆二八大杠的车轮,待车子往前行驶三四米,他右腿向后高抬,向前、向下划出一道弧度后,右脚落在了车蹬上,紧接着,双脚蹬动车轮,路过小何时,伸出一只手,抓住两个车把中间位置,推着它往前行驶。
赵思源了然地点了点头,“原来王哥是这样起步的。”
王所长:“走吧,回派出所会一会那四个人。”
随即,众人跨上自行车,向东、向北、再向东、再向北,停在一派出所门口。
派出所,是个占地200多平方米的二层小楼,门面不大,是两扇厚重的木门,木门右边挂着写有‘玉城人民路派出所’字样的竖向牌匾。
进去之后,是个占地30多平方米的大厅,距离里墙1米5远处,有一个带直角弯的木质柜台,几名穿军绿色套装的女子,正握着钢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柜台上,摆着好多成摞的公文纸和档案盒。
南边侧墙上写有正能量标语,北边侧墙旁,摆了三排铁质的长板凳,每隔50厘米,凳上会有一个‘冂’形的铁质扶手,八成是用来套手铐的。
再往里,有一条1米2宽、往北走的过道,每隔3米5,过道两侧都会有一扇木门。
过道尽头,开了一扇带铁栅栏的窗户,每一扇木门上面,都有一长方形、带铁栅栏的小窗户,因此,哪怕没开灯,过道仍然不阴暗,每个木门上,还贴着一块刻字铁牌。
“所长。”
一头发扎成低髻的女子走上前。
“母女俩在1号记录室,四个嫌疑人分别在1号、2号、3号、4号审问室,小郑和刘哥,去人民医院请大夫了,毕竟...那四人伤得很重。
所长,犯人的命,也是命啊,四个人里,有三个人身受众伤,腹部插匕首、胸口插长矛、太阳穴流血,要我说,先把人送到医院,医生动完手术,病人醒来了,再仔细盘问。”
所长上下打量女子一眼后,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小姑娘,你是新来的吧?”
沈青也打量了女子一眼,长圆脸,五官...每一个单拎出来,还挺好看的。
双眼皮款桃花眼,眼袋明显,鼻梁又长又有棱角,嘴形小,嘴唇丰满,耳朵有点像钝化的精灵耳。
但是,五官凑到一起,就有点不行了,像是有人手握铁锤,往女子山根猛砸一下,导致她...面部‘内眼角-山根’部位,是往下凹的。
女子微抬下巴,闪闪发亮的大眼睛,紧紧盯着所长,仿佛在说...快夸我。
“所长,我姓李,一个木+一个子的李,名玉芬,和小郑是同一批被分派到所里的,之前,我一直在档案室工作,这几天,才被调来在大厅做记录员。”
“对敌人仁慈,等于对受害者残忍,不审问清楚,我是不会送他们去医院的。”
王所长嘴角仍挂着笑意,但每一小段话最后一个字的音调,都是往下走的。
李玉芬似乎没察觉到这一点,眼神清澈而又愚蠢的问道:“所长,受害者在1号记录室吃奶糖呢,走路蹦蹦跳跳,眉眼总是往上弯,没受到一丝惊吓欸。既然受害者无事,当务之急,是把受伤的人送到医院救治。”
这下子,王所长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李同志,你看待问题的角度很长远嘛,当记录员太屈才了,要不...我把位子让给你,你来当所长指挥大家如何做事情。”
李玉芬低下头,抬手挽了挽并不存在的鬓角碎发,“所长,别拿我开玩笑了,我刚来,哪有能力指挥大家做事啊。”
王所长斜睨着对方,“你也知道自己没那个能力,还敢往前凑指挥我做事情?以后,甭当记录员了,就在大厅里,接待---”
这时,一个约摸40来岁、穿着军绿色套装的女子,从柜台后面走了过来,“所长,在大厅接待,每天要面对形形色色的人,还要负责看守铐在铁凳子上的人,
没点子阅历还真干不好这个活计。”
确实,主动进大厅的,一般有两种人。
一,来办理各种证件、牌照等,二,来报案,前者,好沟通些,按照上面条例,让人准备好材料,去对应的办公室就行,后者...报案时情绪激动,接待员需耐心安抚,引导对方说出案件经过。
李玉芬这种愚蠢、考虑事情角度邪门的人,显然没有那个情商,接待好主动来大厅里的人。
至于被铐在铁凳子上的人,对方卖卖惨,假装突发恶疾或者旧疾,李玉芬会不会解开手铐,将人带出派出所,谁都说不准。
王所长思索一番,“李玉芬,记录员、接待员的活,你先别碰,暂时负责清扫大厅里的卫生。审问室、记录室,你也不能进去,发现你违规进去,将通报批评。”
李玉芬傻了,焦急的直跺脚,“所长,上面把我分派到人民路,不是让我扫地擦桌当保姆的,是为了让我能给所里做贡献的。你...不公平,我和小郑同时入职的,凭什么...他能出去抓人,我却只能干保姆活计?”
不公平?
这顶黑帽太大,所里所有人表示不想戴。
赵思源上前一步,“李同志,是,没错,你和郑斌几乎是同时入职的,你们那一批,拢共有5个人。新人刚入职,被分到哪个部门,派遣单上写得明明白白。
你是档案部,工作内容是写记录、归档、配合各部门调取档案等。
哪一家派出所抓人,会派档案部的人出去啊?
和你差不多时间入职的柳月,被分配到行政部,负责办理自行车、摩托车证和牌照,人家兢兢业业,做好本职工作,从未抱怨过不能跟队抓人一事。
你呢,两眼只顾盯着别人,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了吗?
你刚才那番...受害者已经得救、嫌疑犯应立刻送到医院救治的言论,真追究起来,你这身衣服都有可能被扒喽。
还有,那四个人的年龄,皆在30-50岁之间,租住胡同摸点-设局引开家长-诓骗女孩随行-霸占废弃铁船-备好农家板车,这一连串行为,像是头一次做案吗?
所长说得没错,对敌人仁慈,等着对受害者残忍,1号记录室的小女孩,脱困了、还没受到惊吓,不代表所有受害者都脱困了,都开开心心的活着。
那么,李同志,你现在还坚持...暂时不要审问,先把人送到医院,病治得差不多了,所长他们拿着本子和笔,再去医院审问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