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此刻，李玉芬很想说...事情有轻重缓急，把人送到医院救治，才是眼下最应该做的，至于别的...先耽搁一两天吧。_0.0-小¨税!王. ¨免·废^粤?读′
可是，李玉芬被数双锐利的眼睛注视着，她不敢说出内心的话。
最终，保全自己的念头，战胜了想把内心的话，说出口的欲望。
“我...我不过问了，你们想怎么样，便怎么样。”
说完，一脸委屈地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年纪稍长的女子，则是一脸的歉意，“所长，对不住啊，玉芬刚从档案部调过来，不懂大厅的规矩，她不是有意冲撞你的，您多担待担待。”
“她那个样子，想把她调教好，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回头，我和档案部的负责人聊一聊，问一问他为何把这尊大佛送到了大厅。”
王所长扭头看向柜台，目光落在一容貌姣好、皮肤白皙嫩滑的女子身上，“纪悦，过来一下，我跟你说件事。”
“好。”纪悦抬起头，明亮的眸子里，泛着淡淡的笑意，她走到几人身旁，问道：“所长，你找我什么事？”
“这里人多，不是谈事的地方，胡艳，哪个办公室空着？”
“去过道口，离窗户最近那一间吧。”
“成，王杰，你领着沈青去1号纪录室做笔录，做完，他就可以走了。纪悦、胡艳、小郑...思源，随我去空办公室，快速讨论一下审问策略，接下来，咱们有一场硬仗要打。”
咔嚓~--
李玉芬猛然站起来，小腿撞到椅子，椅子往后滑，与地面摩擦出声响。
“我---”
胡艳冷眼看向李玉芬，“你要做什么？安安分分在大厅里守着，别想着进办公室参与讨论。”
李玉芬很想说...他们这样做，是排外，是在欺负新人，想起适才被多双锐利眼睛盯着看的经历，她又扯凳子坐了下来，拿起钢笔，佯装在写字。
王所长：“胡艳，你去把刚才被我喊到名字、却不在大厅里待着的人，喊到空办公室里去。”
“好的。”
胡艳走向柜台，从某个抽屉里，拿出一大串钥匙，每个钥匙的顶端，都系有一条红绳，钥匙上还黏着白布，布上写着房间号。
哗啦---
胡艳摆弄着那一大串钥匙，末了，从中抽出一把，“114，就是它了。”
胡艳将钥匙串丢进抽屉，将标有‘114’的钥匙递给了王所长，“你先开门，我去楼上把其他人喊下来。*墈?书*屋`晓¨说¨徃, !首￠发′1号记录室的门没有锁。”
“成。”
随即，胡艳转身上了楼，王所长领着一波人走到过道尽头后，拐进了一间办公室，王杰领着沈青，走进了1号记录室。
记录室内，地面铺着青石板，墙壁被刷成了绿、白两种颜色，距离地面1米之内的墙壁，被刷成了深绿色，其余区域的墙壁，被刷成了白色。
屋内摆了一个长桌，桌子两侧，各放一条长板凳，刘霞和小洁，坐在桌子的西侧，桌子的东侧，坐着一位约摸三十来岁、身穿军绿色套装、气质温婉的短发妇人。
“咦，是大哥哥~”
小洁瞧见沈青进来了，连忙跳下凳子，哒哒跑上前，从兜里掏出一颗奶糖，塞到沈青的手心。
“喏，给你糖。”
妇人抿嘴一笑，“我就说...小姑娘得了糖，怎么不撕开糖纸吃啊，原来是打算把糖送给你啊。”
王杰：“吴丽，这位就是于槐沟渡口救下小姑娘的人，我领他过来做笔录。”
吴丽：“来的正好，小姑娘脑袋灵，爱天马行空乱想，在她的笔录里，四名嫌疑人中，有三人身上的伤，是他们起内讧，自己人打自己人搞出来的，或者出于巧合，一不小心滑倒后，扎在地上的长矛，扎进了自己的腹部。”
“我没有天马行空乱想，我说的都是实话，不信，你问问大哥哥。”
小洁皱着眉头，软软糯糯反驳道，看来，吴丽没少质疑她的笔录。
王杰揉了揉鼻子，“小伙子，你坐吧，吴丽问什么，你就答什么，答完，在纸上签下名字，就可以走了。”
“好。”说完，沈青坐在桌子的西侧。
吴丽掏出纸和笔，刷刷写上几行字后，问道：“叫什么名字？居住地址是？从事什么职业？案件
整个经过是？”
沈青：“我叫沈青，三点水的沈，青草的青，住在杏香镇许家寨大队安宁村，靠种地、摆摊生活，案件整个经过是...”
沈青将曾经对小卖部老板娘、杏林围观村民、王所长说的话，重新复述了一遍。
吴丽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夫妻俩起内讧，匕首不小心划伤丈夫手筋，丈夫大发雷霆，踹伤妇人脊柱，妇人身子麻痹之前，夺过匕首，插进丈夫腹部，假船夫挥动长矛，长矛被夺，被掰成两半插到地上后，假船夫一时慌了神，脚下一滑摔倒了，好巧不巧，胸口直朝长矛砸去。
吴丽耐着性子，将沈青所述内容，稍微概括一下，写在了纸上。
写完，她抬起头，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向沈青，“小伙子，天底下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沈青：“人在做，天在看，这么多巧合凑在一起，是老天爷要收拾他们几个。\秒/璋?結¨晓?说￠网? ·吾_错?内+容¨离开杏林之前，我把整个案件经过，跟王所长说了一遍，他说---”
吴丽身子微微往前倾，好奇地问道：“王所长说了什么？”
沈青：“他说...我做完笔录后，就可以离开了，我是不是...该在笔录纸上签字了？”
吴丽目露狐疑，“王杰，所长真是这样说的？”
王杰点了点头，“意思大差不差，所长的意思是...三人是怎么受伤的，远不及审问犯人重要，做完笔录，沈青就可以回家了。”
“好吧。”所长都发话了，吴丽便不再追问，她将本子和笔，递给了沈青。
沈青接过，低头看向纸上的内容。
【
询问笔录
时间：1983年2月12号
询问人：吴丽
工作单位：玉城人民路派出所
被询问人：沈青
工作单位：无
居住地址：杏香镇许家寨大队安宁村
问：杏林事件整个经过
答：推车路过槐沟渡口，偶遇一对夫妻领着一个小女孩，乘船来到张家湾渡口，并试图横穿杏林，翻过土坝……
询问人：___被询问人：___
】
沈青拿起钢笔，签下了名字，随后，将本子和笔，一同递给了吴丽。
吴丽签上名字后，撕下那页纸，捏起一角，微晃一下纸张，好让钢笔印干得更快一些。
待字迹干得差不多了，吴丽将纸张压在一本书下面。
沈青：“笔录做完了，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吴丽：“嗯，可以了？”
刘霞一脸希冀，“那我和小洁呢？”
吴丽：“也能走。不过近期，小孩每次出去，身边都要跟着一个大人，所里的人，可能会去你填的居住地回访。”
“好，我记下了。”刘霞点了点头，“小洁是我的命根子，出了这档子事，我绝对不会让她一个人待着了。”
小洁绕到沈青身后，朝吴丽挥了挥手，“阿姨，再见。”
吴丽笑着摇了摇头，“我在派出所工作，你呀，还是少见到我为好。”
小洁：“我妈在‘香聚来’饭馆打工，我时常去那里玩，阿姨，你去店里吃饭，我就能见到你了啊。”
吴丽：“小丫头，真够聪明的啊，成，回头有时间，我领着家人去‘香聚来’下馆子。”
“好呦~”
小洁笑了笑，便随亲妈一起离开了办公室，往外走时，刘霞称要做东，请沈青吃一顿饭，以表示感谢，沈青称家里还有事，拒绝了邀请，王杰目送三人出了派出所。
“哎呦~”一个皮肤偏白、头发棕黄的少年，揪起一个小男孩的耳朵，拽着他往派出所方向走。
小男孩吃痛，一边走，一边哎呦个不停。
“哥，你怎么来了？”
小洁双手呈喇叭状放在嘴边，大声喊道。
“待会儿再跟你说。”少年拽着小男孩走到三人跟前，“我打完乒乓球，遇见了同班同学，他说...我妈在大桥附近四处找我，于是，我就去了桥头，问了一圈，在某一家布料店，问出个所以然来。我天天往外跑，人脉杠杠滴，不怎么费力，就抓到‘调虎离山’计的小喽啰。咦，你...看着有点子面熟啊？”
少年眯着眼睛，仔细盯着沈青看，忽然，他猛地睁大眼睛，“你...
你是帮李佑治好梅林的人。”
沈青：“是啊，布料店的老板娘，没跟你提起我吗？”
小洁：“哥，是这个大哥哥救了我，若不是他，我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你和妈妈了。”
啪---
刚才，老板娘把母女俩送到派出所后，便回了布料店，遇见小虎后，说了一些自己知道的事。
比如！
母女俩进店挑布料，小男孩冲进店里，拉走了刘霞，称其儿子遭遇车祸，流了不少的血。
刘霞焦急地往西边跑去，小洁见亲妈不见了，问清楚亲妈离开时的方向后，也朝西边走了。
良久，刘霞回到店里，自称小男孩搞恶作剧，儿子没遭遇车祸，然而，小洁不见了，刘霞焦急地四处寻找，仍找不到女儿的踪迹，果断选择报警。
民警和刘霞来到布料店，询问当时的情况，一年轻小伙领着小洁回来，自称在沙谷河某个渡口，遇见了人伢子，从他们手中救下了小洁。
小洁和刘霞，去了派出所，小伙领着民警，去渡口了。
老板娘的话语里，并未透露出‘年轻小伙子’的身份、外貌，小虎认为亲妈和小妹去了派出所，是有安全保证的，恩人领民警去抓人伢子，他也要做些什么，比如，抓住帮凶。
小男孩，不难抓，动用一下人脉，哪个熊孩子和陌生人接触、还收对方钱了。
不一会儿，白小虎便在一家小卖部，逮到一手拿老鼠屎（零食）一手拿辣条的小男孩，他抢走零食，揪住小男孩耳朵，往人民路派出所走来。
“痛，嘶，好痛，快放开我，你知道我爸是谁嘛？”
小男孩一边挣扎，一边大喊道。
刘霞大步走上前，眸底含着怒火，“我不知道你爸是谁，但你还记得我吧？”
小男孩看清刘霞长相后，心虚地别过头去，“我...我不认识你。”
沈青看向小男孩，灰袄脏兮兮的，肩膀和手肘处，各缝了一个大补丁，寸头、大饼脸、皮肤黢黑、耳朵红红的。
“小孩，天上不会掉馅饼的，跑个腿、说几句话，就有钱拿。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好的活计，为什么会落在你的头上？”
小男孩不再挣扎了，疑问地问道：“为...为什么？”
沈青嘴角轻扬，“因为...你骨骼粗、肌肉硬啊，是个干体力活的好料子。
那一伙人，是人伢子，派你去布料店引开刘霞，是为了方便带走小洁。
事发之后，那伙人会躲藏起来，你呢，作为帮凶，要么进去吃牢饭，要么在外面找个地躲起来，躲起来时，身旁没个大人，那伙人悄无声息将你带走，带到黑煤窑，让你当一辈子苦力工。
整日挖煤，吃的是泔水，住的是蛇鼠乱爬的地下室，要不了多久，肺部就会被煤灰堵死，稍微一活动，就喘的不行。”
“啊---”
小男孩双膝瘫软，身子直往下坠，若不是耳朵还被小虎揪着呢，估计...他会直接瘫在地上。
“人...人伢子，我...我不知道啊。
给了我2块钱，编了一套‘儿子骑摩托车摔倒，血流一地’的谎话，让我跑进桥头的布店，把棕发妇人拉出布料店，对着她把谎话说一遍。
妇人走后，我跑回家躲了起来，几个小时之后，见没有人上门找我要钱，我便溜到街口小卖部，买了两包零食，还没来得及吃呢，就被抢走了。
我兜里还剩1块5，拿走，你们都拿走，然后，放我回家好不好？”
小男孩语气带着哭腔，全无刚才说出那句‘你知道我爸是谁’时的嚣张气焰。
“混小子，你拿了钱，办了事，就是那几个人的帮凶。现在，那几个人在派出所里待着呢，来，我现在就送你进去陪他们。”
小虎说完，不再揪男孩耳朵，转而抓住男孩的胳膊，拖着他往派出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