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沫透过车窗望着那扇朱红色的大门,门楣上悬挂着"霍府"二字的匾额,鎏金大字在阳光下泛着古朴的光泽。
车门打开,姜沫迈步而出,站在霍家大门前微微仰头。
这座历经数百年的宅邸依旧保持着当年的气派,飞檐翘角,雕梁画栋,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这个家族曾经的辉煌。
原本就算霍砚庭不来,她今天也要来霍家一趟。
宋锦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即便他们有意隐瞒,消息灵通的霍老爷子想必也已经知晓。
想到这里,姜沫神色微凝。
宋锦毕竟是霍老爷子唯一妹妹的孙女,而她亲手挑断了宋锦的手脚筋……霍爷爷会如何看待她这个"心狠手辣"的孙媳妇?
姜沫抿了抿唇,她并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睚眦必报本就是她的信条。
只是……想到霍爷爷可能会投来的失望目光,胸口便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闷痛。
"这就是传说中的中式建筑吗?"小狸的惊叹声打断了姜沫的思绪。少女睁大双眼,像只好奇的小猫般四处张望,"天啊,简直像穿越了一样!"
确实,踏入霍宅仿佛瞬间穿越时空。
庭院深深,回廊曲折,假山流水间点缀着几株苍劲的古松,阳光透过镂空的花窗洒落,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真好看!"小狸由衷赞叹,手指轻轻抚过廊柱上精美的雕花。
姜沫唇角微扬:"华国保存下来的古宅不少,但霍家这座确是规模最大、保存最完好的。"她顿了顿,补充道,"始建于明朝,清朝时翻修过,能躲过那十年浩劫,也算是霍家的造化了。"
一位穿着素色旗袍的中年女佣快步迎来,恭敬地向三人行礼:"少爷,少夫人,这位小姐。"
她接过霍砚庭递来的车钥匙,动作利落地将车开往侧院的停车场。
霍砚庭侧首看向姜沫,敏锐地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忧虑。
他不动声色地靠近一步,低声道:"别担心,爷爷不会怪你。"
姜沫轻轻点头。
即便霍爷爷真的责怪,她也不认为自己有错。只是……那个总是慈爱地唤她"沫丫头"的老人,若从此对她疏远冷淡……
"少爷,少夫人,老爷在书房等您们。"管家从内院走来,恭敬地通报。
姜沫神色微顿,以往每次回来,霍爷爷都会带着小暖在庭院门口等候,今天却没有出来。
霍砚庭温热的手掌轻轻揽住她的腰,沉稳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先进去。"
小狸忽然双手背在身后,歪着头道:"我能四处看看吗?这里太美了!"
她眨眨眼,难得礼貌地征求主人同意。
姜沫点头应允:"去吧。"
霍砚庭自然也没有异议。
小狸欢快地跑开,裙摆在空中划出轻盈的弧度。
姜沫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开口:"小狸虽然爱玩,但做事有分寸,不会伤害小暖。"
霍砚庭闻言挑眉,慢条斯理地说:"我何时说过她会伤害小暖?"
姜沫哑声。
他深邃的眼眸直视姜沫,"若真担心,我一开始就不会邀请她来。"
姜沫一怔,意识到自己的话确实多余。
她要求霍砚庭接纳她的朋友,自己却先入为主地揣测他会防备小狸,这种双重标准实在不该。
"对不起。"她抬眸,坦率地承认错误。
霍砚庭眸色转深,伸手将她一缕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老婆,我只是希望小暖能多些朋友。"
他顿了顿,"小狸和她同龄,或许能相处得来。"
姜沫心头微动,原来他是这样想的,是她狭隘了。
"你说得对。"她轻声应道,目光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两人并肩向内院走去,穿过曲折的回廊,脚下的青石板被岁月打磨得光滑如镜。
姜沫忽然想起第一次来霍家的情景。
"在想什么?"霍砚庭察觉到她的走神。
姜沫摇头:"没什么,只是想起以前的事。"
两人说笑间已来到书房门前。霍砚庭抬手轻叩,里面传来霍老爷子沉稳的声音:"进来。"
推门而入,书房内檀香袅袅。
霍老爷子正站在书案前挥毫泼墨,听见动静也未抬头,只是淡淡道:"来了。"
姜沫注意到老人握笔的手比上次见面时更显苍老,手背上凸起的青筋如同老树的根须。她上前一步:"霍爷爷。"
霍老爷子这才搁下毛笔,抬眼看她。
那双历经沧桑的眼睛依然炯炯有神,此刻却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
"宋锦的事,我都知道了。"老人开门见山。
姜沫背脊不自觉地绷直,却并未回避老人的目光:"是我做的。"
书房内一时寂静,连窗外的鸟鸣都显得格外清晰。
出乎意料的是,霍老爷子忽然长叹一声:"那孩子终究是走了她奶奶的老路。"
他摇摇头,眼中浮现痛惜,"沫丫头,爷爷不是怪你,只是……"
老人顿了顿,声音低沉:"我那个妹妹,当年也是这般偏执,最后……"
他没有说下去,但姜沫明白其中未尽之意。
"爷爷。"霍砚庭适时开口,"宋锦她是自己做错了事,怪不了姜沫。"
霍老爷子抬头看向两人,那双历经沧桑的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他手中的紫檀木拐杖重重地敲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我几时说过是因为宋锦的事怪她了?"
霍砚庭眉头紧锁,目光在祖父和妻子之间来回扫视。
老人今日反常的冷淡态度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若不是为了宋锦,还能有什么原因?"那您这是……"霍砚庭的声音里带着少见的困惑。
霍老爷子见两人这副模样,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气得不轻。
他猛地站起身,拐杖指向窗外:"船上那么多炸药!是谁给你的胆子敢一个人去送死的!"
老人的声音在书房内回荡,震得窗棂都微微颤动。
姜沫身体一僵,像是被当头棒喝。
她缓缓抬头,对上霍老爷子盛怒的目光:"爷爷……"
"沫沫!"霍老爷子打断她,声音虽然压低了几分,但怒意未减,"那样危险的事,你明明可以先联系我和砚庭,却偏要自己一个人去冒险!"
老人的手微微发抖,"如果那艘船真把你……你让我怎么跟你师父交代?她临死前特意嘱咐我照顾好你……"
说到最后,老人的声音已经哽咽,眼中泛起浑浊的泪光。
姜沫怔在原地,完全没料到霍老爷子生气的竟是自己擅自行动,而不是对宋锦的处置。她以为老人会责怪她心狠手辣,会为宋锦求情。
却没想到他担心的,从头到尾都只是她的安危。
一股暖流突然涌上心头,姜沫鼻尖发酸,眼眶不自觉地湿润了。
她低下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对不起爷爷,下次不会了。"
"还有下次?"霍老爷子眼睛一瞪,拐杖又重重敲在地上。
霍砚庭立刻识趣地接话:"没有下次了。"
他悄悄握住姜沫微凉的手,给予无声的支持。
霍老爷子的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停留片刻,怒气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心疼:"沫沫,你应该相信霍家,相信砚庭。"
姜沫沉默着没有出声。
他走到姜沫面前,苍老的手轻轻搭在她肩上,"就算你有通天的本领,也不能保证每一次都能全身而退。你总是需要后盾的……"
老人的声音柔和下来:"我希望霍家,起码砚庭,可以成为你的后盾。"
霍砚庭微微颔首:"我完全赞同爷爷的说法。"
姜沫抿了抿唇,长睫低垂,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霍老爷子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她心底尘封已久的门。
多年来,她习惯了独来独往,习惯了将所有危险一肩承担。
因为她知道,背后空无一人。
秦煜,徐飞,小狸,他们也习惯把她当成主心骨,事事听她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
"我知道了,爷爷。"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柔软。
霍老爷子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确认她是真的听进去了,这才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宋锦那边我不会再管了,你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顾及我。"
"好。"姜沫点头,顿了顿又补充道,"谢谢您。"
霍老爷子摇头叹息:"傻孩子,谢我做什么?爷爷什么都没能为你做。"
姜沫抬起头,眼中闪烁着真诚的光芒:"不,您让我感受到了家人和长辈的温暖,您是除了我师父外,对我最好的人。"
霍砚庭闻言挑了挑眉,突然插话:"那我算什么?"
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满,还有一丝……醋意?
姜沫:"………"
她转头看向霍砚庭,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眼睛此刻竟带着孩子般的委屈,活像一只被抢了零食的大型犬。
姜沫实在无法理解这个男人的脑回路。
这种时候他到底在争什么?
书房内的气氛因这突如其来的转折而轻松了几分。
霍老爷子忍俊不禁,摇头笑道:"好了好了,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解决去。"
他挥挥手,"小暖应该在后花园,你们去找她吧。"
走出书房,姜沫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霍砚庭拉进走廊的转角。
男人高大的身躯将她困在墙壁与胸膛之间,深邃的眼眸紧锁着她:"刚才的话,我需要一个解释。"
姜沫无奈:"什么解释?"
"我在你心里排第几?"霍砚庭问得一本正经,仿佛在讨论什么重大商业决策。
姜沫简直要被气笑:"霍砚庭,你几岁了?"
"二十六。"他答得干脆,随即又补充,"但这不影响我要求公平对待。"
姜沫扶额,“你有完没完。”
“没完!”
姜沫深吸一口气,别过头声音细弱蚊蝇:“没什么可以比较的。”
霍砚庭脸色更臭了:“怎么就没什么可以比较的了。”
姜沫有些无奈道:“在我眼里,你们所有人对我来说都同样重要,为什么一定要比呢?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一样,比起他们,你在我这里是特别的,是跟他们所有人都不一样的。”
霍砚庭总算听到自己还算满意的答案,一双眼直直地盯着姜沫的脸,然后目光缓缓下移,锁定在女人娇艳欲滴的唇瓣上。
姜沫警觉的看着他,伸手想要把人推开,奈何这个男人跟一堵墙似的,根本就推不动。
霍砚庭勾起唇角,哑着声音问:“老婆,我可以亲你吗?”
“……”
“说话啊老婆。”
姜沫耳根微微红了,瞪他一眼:“你要亲便亲,哪儿这么多废话。”
霍砚庭嘴角笑意加深:“那我亲了宝宝。”
一声宝宝叫的姜沫浑身一颤。
还没等她从宝宝两个字中回过神来,头顶便压下大片阴影。
霍砚庭低头,狠狠把两瓣红唇吃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