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真这么想的，并且能做到？”
过了一会儿，她听见这么问出口。
明明两人都是第一次见面，却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且她竟然一点不排斥他的跟踪，也正因为如此，才任由他跟了一天。
“自然！”
周稷点头，又继续说道：“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你若不信任，只管慢慢看就是。在你没点头之前，我也不会胡来。”
“只我年纪比你大一些，你别嫌弃就好。”
不愧是武将，说话都是直接打直球。
不过，荀瑗还怪吃这一套的。
“行啊，那这些钱我就收下了。”
她勾起嘴角，当着周稷的面把银票全都放进梳妆台上的小盒子里。
至于周稷说的年纪，她是真不在意，周稷现在也才22岁，只是她这身体小一些，刚满十五岁就被荀大山一家逼着替嫁了。
前世荀瑗都快三十的年纪了，自然不会觉得有年纪上的焦虑，甚至觉得自己三十来岁还找了个黑皮体育大学生，美滋滋。
当然，她是不会明说的，只绕开话题道：“这些年娘和嫂子们一直挂念你，既然回来了就去告知一声，让她们也高兴高兴。”
虽然荀瑗对他话里的一些信息很好奇，但现在显然不是多说的时候，反正他都回来了，短期内应该不会走，有的是机会问清楚。
只能说，他年纪轻轻去从军，短短几年就能升为从五品的宁远将军，真的很厉害。
武将晋升的机会少且慢，他一定付出了比别人更多的努力才得到如今的回报，这样的人，她很欣赏。
“好。”
周稷点点头，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这么看来，小媳妇是不会再有和离的打算了。
这么重要的时刻，荀瑗自是要去见证的，于是她带头去了田氏和两位嫂子住的院子。
她们也是劳累了一天，准备洗洗就睡了，结果就被荀瑗敲响了门。
“娘，大嫂二嫂，还没睡吧？”
三人具回道：“没呢！”
说着，都忙来开门问她是不是有什么安排。
三扇门同时打开，刚要说话，就看见荀瑗身后跟着一道高大的身影，熟悉得让人话还没来得及说，眼泪就先一步涌出来。
“小叔？”
张氏捂着嘴，不敢置信地看着周稷。
田氏眼中瞬间蓄满了泪，要不是双手扶着门框，只怕都有些站不稳。
荀瑗急忙上前扶着她，田氏却顾不上其他，三步并两步跨到周稷面前，伸手摸摸他是不是真的存在，哽咽道：“我的儿，你回来了？”
此时田氏已经洗过脸，头发也拆了，不像白天那么光鲜亮丽，在烛火的映照下，从周稷的角度，能清楚地看见她头上的白发和脸上深深的皱纹。
周稷只觉得愧对母亲，拉着她带着皱纹的手，点点头道：“儿子不孝，让母亲挂心了。”
“没有……没有……”
田氏哽咽着摇头，眼中满是笑意，颤抖着手去摸周稷的脸，黑了瘦了，也比以前干练了。
李氏和张氏跟着默默流泪，小叔是父兄死讯传来之后才进的军营，她们没有再多的期待，能看见小叔平安归来，已觉得很是万幸。
都是当母亲的人，她们太能理解婆婆的痛苦，如今小叔还能活着给婆婆尽孝，是天大的好事。
“外面冷，进去说话吧。”
荀瑗看着田氏这模样，心疼得不行，担心她太激动刺激到身体，不由分说把人带进屋。
哭了一阵，缓和过心情，田氏才想起来说道：“这是娘给你娶的媳妇，叫阿瑗，你俩应是已经见过了。阿瑗是个好姑娘，若是没有她，我们娘俩只怕没有再见的机会……”
想到当初那么艰苦的日子，孩子们天天被大壮欺负，王村长也偏向外孙一家，甚至联合村人打压她们孤儿寡母，要是没有荀瑗来撑着门庭，只怕她们都活不到现在。
“既然回来了，便风风光光把婚礼办了，好好对阿瑗，要是敢对阿瑗不好，我定不会放过你！”
李氏和张氏也忙表态：“就是！我们跟阿瑗可是一边的，阿瑗要是受了委屈，我们也不会放过你！”
明明刚刚还哭得说不出话的几人，这会儿就把话题扯到婚事上了，荀瑗笑看着她们，只觉得此刻无比满足。
周稷连连点头，转而又说道：“补办婚事先不着急，儿子回来这趟还有事情要办，等把事情处理好再说，不至于仓促。”
听他前半句，田氏的手就已经扬起来了，听到后半句，这才把手放下，但眼神中警告意味十足。
荀瑗笑着缓和气氛：“娘，他才刚回来，您真舍得打啊？”
“噗嗤！”
李氏和张氏都忍不住笑了，田氏被儿媳开了玩笑也不恼，义正辞严道：“舍得！咋舍不得？他再出去多少年回来都是我儿子，儿子不听话，占我这个当娘的可不就得好好教训？” 周稷一点不觉得没面子，任由老娘这么拽着他，作势要打，其实只是给他拍拍灰。
这一拍可不得了，那灰大得迷人眼，田氏没忍住后退了两步，嫌弃道：“怎脏成这样？赶紧去收拾一下，好好洗洗，换身衣裳！”
说着，又上前推了他一把。
唉，儿子一把年纪了还整得这么脏兮兮的回来，她都替儿子担心。
要不是从军前就给他说了一门亲事，如今这把年纪回来，可找不到什么合心意的姑娘。
看看被晒得黑黢黢的儿子，又看看水灵灵的小儿媳，田氏更担心了，她这个当娘的都嫌弃，更别说人小姑娘了。
张氏很有眼力劲儿，出来说道：“小叔，走，我给你安排住处去，是该好好收拾一下。”
在真正办婚礼之前，不住在一起是对的，田氏虽然着急儿子和儿媳培养好感情，但也没说什么。
她老人家如今接触的人和事多了，可是明白什么叫欲速则不达，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儿媳年纪还小，回头把人吓跑了，她去哪里找这么好的儿媳？
周稷也知道自己这一身不太行，有些尴尬地瞅了荀瑗一眼，见她什么也没说只低着头在憋笑，顿时脚步匆匆跟着张氏离开。
田氏则拉着荀瑗一个劲儿为儿子说好话：“阿瑗，老四收拾收拾还能看，你别嫌弃哈！我一定督促他好好收拾自己！”
“那臭小子，年纪轻轻留这么多胡茬作甚！一会儿让他全给剃咯！”
话是这样说，但田氏满脸笑意，明显是很高兴的。
荀瑗也不戳破她，跟着说道：“行啊，有娘帮我，我也就放心了！”
“那肯定，娘肯定是帮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