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告诉林熙,昨天早上她本想撤回到山脚,与林熙会合后再行动,却无意中发现,老财藏在暗中窥探他们。
她本想叫老财出来,询问苏天岚的去向,怎料老财转头就跑,跑进那天上山的路径。
白泽带着同伴急追,进去后却发现,老财竟然不见了,并在遍山云雾中,迷失了方向,随后又遭遇诸多诡异。
她的四名同伴,都是遭了诡异毒手,如果不是她临机立断,恐怕他们的性命,都要永远留在这里。
直到第一次云雾消散,他们才找到方向,沿着路径逃回来。
讲述这段经过时,白泽攥紧双手,指节发白,几乎绝对理智的性格,也难忍心中的悲愤。
如果不是老财,他们不会贸然行动,遭遇如此重创。
林熙惊奇地问道:“你们到底遭遇了什么?”
“已经过去了,多说无益。”
白泽努力恢复冷静:“从当时的情况看,老财应该早就知道那条路径后面的凶险,而且是故意引我们过去,用心极其歹毒。”
林熙察觉到不同寻常。
老财既是苏天岚的心腹,又是九州调查局的骨干,为什么会脱离苏天岚,坑害自己人,并一直潜伏在山上,哪怕被阴兵追杀,也不肯离去?
“他叛变了……可他是为谁叛变?”
林熙苦思冥想。
“我也是这么猜想。”
白泽苦笑道:“那几人都是我们组织的好手,按理说不可能判断,但他们还是有人叛变了,那个能够让他们叛变的人,肯定是居心叵测,但我更好奇,他们是什么时候叛变的。”
林熙分析道:“应该不会早就叛变,否则在之前的雇佣过程中,不可能没有丝毫马脚,应该在来的路上,或者抵达这里以后,才被人收买的。”
白泽不解。
“我在来的路上,收到了大师兄留下的暗号。”
林熙解释说:“他提醒我,他正在被队伍里的某个人胁迫,处境非常被动和危险。如果老财早就叛变,加上胁迫大师兄那人,他们足以控制大师兄,不可能让苏天岚安全抵达。”
白泽承认,这个可能性更大,也间接说明,苏天岚和胁迫他那人,应该是旗鼓相当,一直在暗中角力。
她和林熙的后背,不约而同冒出冷汗。
收买老财他们的人真是惊人,竟能把苏天岚最信任的老伙计,悄悄变成他的人,他究竟许诺了什么好处,能让以诚信为招牌的雇佣兵,不惜性命为他卖命?
而且林熙怀疑,苏天岚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否则以他的性格,早就送那人见阎王。
他之所以甩掉老财,估计是察觉到叛变,而湖泊里的那具干尸,则还是苏天岚的人,否则不会穿上苏天岚的外套。
他们的死,就是角力的结果。
想到这里,林熙忽然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大师兄明知山有虎,却仍坚持走下去,说不定是想用自己做诱饵,通过真正的叛徒,钓出幕后之人的庐山真面目。”
问题在于,事情发展到现在,苏天岚完全可以撤退,再想办法,可他却反其道而行,不惜以命相搏,这又是为什么呢?
白泽推测:“除非,有一个让他不能撤退的理由,让逼他不得不冒险前进。”
林熙觉得很有道理,脑海里不仅删除“明寒草”三个字。
只有帮自己恢复经脉的明寒草,才能让苏天岚如此奋不顾身。
“跟我来。”白泽突然说道,并转身走进神庙。
林熙跟上白泽,来到神庙左边的墙壁,上面用粗犷的线条,勾勒着许多生动的壁画,由外向内叙事。
昨晚搜查神庙时,林熙就发现了这些壁画,但他当时心系苏天岚,一时无暇顾及。
白泽走到第一幅壁画面前,让林熙往后面观看。
林熙知道她的性格,不会无的放矢,于是挪动视线,举目望去。
壁画的内容极具神话色彩:
混沌的天地中,突然迎来一位犬首人身的伟岸神明,祂以双臂为刃,劈开混沌。
顷刻间,清气上升,浊气下沉,天地初见清明,却无比荒芜,寸草不生。
神明拔下后脑毫毛,轻吹一口气,变化成草木生长,又挥下汗水,落地成湖,最后捧起泥土,抟土造人,生发万物,欣欣向荣。
人类围绕在祂身边,膜拜他,祭祀祂,尊称祂为父神。
就在此时,原本混沌中的妖魔,突然作乱天地,烧杀子民,抢掠无数。
祂只得披挂出征,斩妖除魔。
妖魔死后化作山丘,遍布大地,祂们流淌的血液,化作河流,注入湖泊,流向南方大海。
最后,祂又以疲惫之躯,与传说中的魔头决战。
再往后,是林熙昨晚看过的那副壁画,后面接着魔头被斩杀,却仍以魂魄作乱,神明只得身化大地,镇压魔头的魂魄。
人类为祭奠神明,在祂镇压魔头的高山上,建造神庙,祭祀香火,世代不绝。
连起来看,叙事内容与羌族传说基本吻合。
林熙不理解,看这些有什么用?
白泽没有解答,转而走向左侧的墙壁:“这边还有。”
林熙只好跟上。
篝火前。
王凯旋炙烤的大腿,色泽已经金黄,滋滋冒油,香味扑鼻。
阿茗趁他不备,撕下一缕肉条,囫囵塞进嘴里,怎料肉条太烫,她又舍不得吐出,索性含糊吞下,并使劲给嘴巴扇风:“烫死嘞,烫死嘞……”
她死性不改,又要偷吃,却被王凯旋把手打掉:“还没熟透。”
“不给就不给。”
阿茗气呼呼地背过身:“额才不稀罕。”
她得的动静太大,惊醒了其他人,但他们都很有默契,没有打扰林熙和白泽。
神庙左侧墙壁的壁画内容,也是由外向内叙事:
无数羌民从四面八方,自发前来神庙祭拜,渐渐地,以神庙所在的高山为中心,形成了聚居的城镇。
林熙看到这里,忽然想起那块界碑,只觉荒诞:“竟然让阿茗说中了,凤凰顶周围真的有城镇。”
他接着往后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