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土应该是掺了大量的盐水,搅拌晒干后,又平整成粉末的,此外,应该还加了其他的东西,但暂时没有办法判断出来。”
“那么,会造成什么后果?”
王茂平在断定土有问题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会造成什么后果。却不知道这几位面色沉静的大人,是否知道。于是便问了出来。
而洪甫实等人对于他的熨帖则是十分的受用,还真是便宜闾嘉了。
“回大人,当给树木浇水或者雨水降下之后,土中的绿矾油就会渗透下去,腐蚀树木根部,而盐则会使树根缓慢的枯死,最终树木也会因为盐脱水而死。虽然其他添加的东西是什么还没有查出来,但想来也是为了让树木枯死。”
孟远生的解释很清楚,洪甫实等人听得也很明白,不由得向着四周望去,那些郁郁葱葱高大树木形成的树林,如果全部枯死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想来这就是那些贼人的目的,让世人认为,这是上天的惩罚与警告,趁机散播谣言,降低朝廷的威信,损害陛下和皇家的威严,甚至如果谣言发酵的越来越严重,大部分百姓都相信的话,陛下也许还会被逼着下罪已诏。
想到这一连串的后果,洪甫实等人心中的怒火,便越来越旺,而怒火之中还隐藏着后怕。
如果没有人发现阴谋的存在,那么当一切发生之后,即便是查到了真相,想来对平息谣言,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吧。况且,他们能否查到真相还是一个未知。
洪甫实等人想到后果之后,都感觉脊背有些发凉,更何况是原本就因为中饱私囊而做贼心虚的冯公公。
在听到孟远生的话之后,耳朵就发出了刺耳的鸣音,如果树木全都枯死——后果他还没有敢想下去,双膝就已经无力再支撑身体,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
疼痛让他回过神来,求生的本能,使他赶忙替自已辩解:“诸位大人,这与奴婢无关啊。这些土都是裕庆县送过来的,神宫监并没有动过,一定是,一定是,那土肥作场做了手脚,是那管事他要害我。”
“您明鉴,是他要害我!他要害我啊!”
“你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吗?嗯?如今还不坦白?土,瓦片,石板那些所采办的东西,你真当我们一无所知吗?”
虽然还没有揪出贼人,但已经发现了阴谋,让洪甫实的心情好了不少,既然如此,中饱私囊的事情也该诈一诈了。
“大人,奴婢真的就是想要弄点银钱,是第一次这么做,但是土里加了东西,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冯公公也明白两害取其轻的道理。满心慌张之下,将中饱私囊的事情承认了下来。
而此时大理寺卿和左都御史在一无所获之后,带人赶了过来,看到眼前的情景,不禁心头一松。所以这是查出问题了?
无论冯公公如何求饶辩解,但还是被五花大绑的押回了守备司。而王茂平也跟着大人们一同返回。孟远生则是和陵卫们一起,检查其他袋子中的土壤。
坐在守备司的堂中,众人的心情和昨天截然不同,每个人紧皱的眉头,都舒展开来。也有心情品一品守备司的茶水。作为守备的方涧川,更是感觉重获新生了一般。
“幸好我们收到的消息及时,阴谋还没有来得及实施。”洪甫实在心情轻松一些过后,也感到无比的庆幸。
“是啊,真没想到,贼人竟然会将阴谋放在树木上。”大理寺卿陆松徳也是同样的庆幸。如果等到树已经栽好,土也已经全部覆上,再收到消息,那么恐怕也无力回天了。
“但如今虽然发现了阴谋,却还是没有将贼人找出来。”左都御史接话道,虽然心放下了不少,但他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洪甫实点了点头:“但从那个冯穰顺的反应来看,他似乎是真的不知情,如果真的出了事情,第一个要处置的就是他,所以现在还是应该从裕庆县那边着手。”他的话,也得到了其他人的赞同。
“王府丞,你怎么看?”王茂平正在充当背景板,就又被点了名。而身上再一次聚集了所有人的目光。
“下官觉得尚书大人的话,很有道理,冯穰顺应该不知情。但下官在想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裕庆县的土肥作场真的敢动手脚吗?一旦树木枯死,先不论传言,我们怀疑的目光肯定集中在两处,神宫监和土肥作场,除非贼人已经抱着舍命的打算,否则不会这么做才对。”
“而如果运到其他园陵的土都没有问题,就珵陵的有问题,又说明什么呢?”
王茂平其实并不觉得裕庆县的土肥作场有问题,而在场的大臣,显然也听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作为上官的闾嘉开了口:“也许是运送的过程中出了问题?”
“下官也有这种猜测。”运送的是土,所以运送过程中,并不会太警惕,毕竟谁没事也不会去偷这东西。而这也就会给贼人可乘之机。
“王府丞还有什么想法?”
洪甫实看过去的目光带着温和与赞赏。这个王茂平不愧是出了名的心思缜密。如果不是他将各处都检查到的话,他们很有可能就会将土忽略。
还有王茂平那个手下,也了不得,竟然能够那么快,就查出土里加了什么,拿着瓶瓶罐罐的操作,虽然看不懂,但也会觉得很神奇。
这样的人才,在他们刑部也能派得上用场啊!
不但刑部尚书亲眼看到了孟远生的才能,大理寺卿也颇为心动。王茂平如今成不了他们的属下,那这位可以啊!
王茂平还不知道,面前的大人们已经生出了挖墙脚的打算,如果知道一定是拒绝的。倒不是舍不得放人才离开,而是孟远生无论是在刑部还是在大理寺都没有办法充分发挥自已的才能。
而且,想要挖墙脚的可是不少,有的已经来探王茂平的口风,他之所以一直没有答应,还是想要在给孟远生二人找到好去处的同时,给他们争取好的地位与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