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日,宁安大街。
平津侯府新提拔上来的护卫首领曲霄,领着一众兵丁满大街的找人。
售卖白事纸人的店铺老板范六,和他那七八岁大的儿子被抓,就在此时臧海现身,主动爆出会风水堪舆之术。
替代那七八岁孩童,被扭送进马车。
月奴隐藏在围观的人群中,听着周围百姓的窃窃私语和叹息声。
加上这一批被抓走的所谓风水先生,已经有七八十号人进了平津侯府,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来。
那些家中顶梁柱被抓去的家中妇孺,捂着嘴压抑着哭泣,眼里的绝望和无助没有逃过月奴的神识探查。
“姐姐,他们这些人能活下来吗?”
小花楹瞧着都有些不忍心,月奴摇头:“他们被送进皇陵墓道,那里机关重重,逃出来的机会很渺茫。”
即便是逃出来了,皇家也不会让他们活下来,毕竟皇陵墓道中事,不能泄露出去,而只有死人才能保密。
这就是皇权世界,普通百姓的命如草芥一般,近百条人命,也没能让高高在上的皇帝有所怜惜。
庄芦隐的动作这么大,月奴就不相信皇帝会不知道,不过是装聋作哑罢了。还有朝廷那些大臣,竟没一人出声。
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无辜之人被抓走。
曲霄让士兵押着马车离开后,百姓中就有几个家眷承受不了打击,晕厥过去,月奴瞧见也顾不得与花楹说话。
忙让人将那些妇人抬到回春堂救治,这一忙活就是小半天。
另一边,臧海和另外几个百姓,被带到了皇陵墓道之中,曲霄冷着脸让人将墓道的门关上,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从没经历过这些的百姓,望着昏暗又阴森森的墓道,后背生出冷汗,一颗心紧张得怦怦直跳,有些口干舌燥。
众人努力寻找出去的办法,臧海的目光却被放置在墓道口的石狮子吸引,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它。
就在他沉思间,几道凄厉又惊恐的惨叫声响起,臧海猛然醒神,转身看过去时,眼前的一幕让他心神俱震。
只见贴着墙壁行走的一年轻男子,此时被一只长枪刺穿了胸膛,钉在墙壁上,嘴角鲜血直流,眼睛因惊恐瞪得老大。
而跟在他身后不远处的中年男人,吓得面无血色,双腿直打颤。
还有一人双腿打着摆子,两腿间滴滴答答的液体流下,一股股骚臭的味道传来,竟是被猝不及防的变故吓得失禁。
其他的人此时却没心情嘲笑那人。
心中的恐惧和求生欲,让他们像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窜,墓道内顿时乱成一片,尖叫声哭声此起彼伏。
臧海瞳孔剧缩,咽了咽口水,反应过来后大声提醒:“想活命的都别动。”
还处在惊惧交加的人顿时站在原地,不敢再乱动,纷纷转头看向臧海,范六脸上全是冷汗,眼里的惊恐还未消散。
“恩公,这,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眼前的少年义无反顾地救了他的儿子,范六对他有着莫名的信任,瞧着少年虽脸色凝重,却没其他人那般慌乱。
一颗快跳到嗓子眼里的心,顿时落下一半,看向他的目光带着一丝希冀。
臧海并不清楚范六心里的想法。
闻言给几人解释道:“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皇陵墓道。”
范六听罢微微一愣,随后一阵苦笑,另外一人恼怒道:“他娘的平津侯,这是将我们抓进来送死啊。”
谁不知道皇陵墓道中机关陷阱重重。
他们又不会武功和机关术,进到这里来那就是九死一生。
其他人听完也是一阵绝望,哭着说起家中的妻儿老小,顿时一股难言的绝望气息,在众人中蔓延开来。
范六长叹一口气,看向臧海:“恩公,您是不是有出去的办法?”
臧海也没有给他们任何保证,根据门口石狮子的摆放,推测出这墓道是按照九星位法修建的。
扫了一眼众人,神色凝重道:“我也只能试试看,大家若是相信我,一会儿就根据我的指挥往前走。”
众人彼此对视一眼,最后点了点头。
此刻已经是绝路,他们只能赌一把,将希望放在这个主动被抓进来的少年身上,希望他真能带他们出去。
“好,恩公吩咐,我们都听您的。”
臧海点头,转身看着墓道地面中那些错落有致的石板路,稳了稳心神,开始指挥着大家按照特定规则往前走。
这皇陵墓道中的机关都是相连的。
只要踩对了一块石板砖,那后面的路就好走多了。安然无恙走到墓道中央后,众人心里的希望越来越大。
臧海抬手擦干净脸上的冷汗,垂眸看见腰间戴着的香囊,眼里划过一抹温情,妹妹还在外面等他,他不能出差错。
与此同时,平津侯府。
平津侯庄芦隐正在校场射箭,一众幕僚和护卫候在一旁。
其中一位幕僚瞧着平津侯射中靶心,立马上前恭维庄芦隐。
“侯爷久不掌兵,却依然臂力惊人,箭箭射中靶心,风采不减当年。”说着还朝平津侯竖起大拇指。
只可惜他这话听在庄芦隐耳中,那简直就是像在嘲讽他一般。京城中谁人不知,平津侯的兵权被皇帝收了回去。
如今虽领着荣禄大夫的朝职,可皇帝对他心中颇多忌惮和防备,昔日作为大雍战神将军的荣耀早已过去。
而幕僚此话,恰是马屁拍在马腿上。
让庄芦隐那张冷漠的脸顿时阴沉下来,扭头冷冷地看着那幕僚。
“既然不会说话,那就把舌头割了吧。”庄芦隐说得轻描淡写,却让其他刚要附和的一众幕僚心中一颤。
护卫恭敬应是,那幕僚吓得魂不附体,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求饶:“侯爷饶命,侯爷,饶命啊。”
庄芦隐挽起弓箭继续,一个眼神都没有给那还在求饶的幕僚。
护卫很快上来架着那幕僚离开,其他幕僚瞧着平津侯如此残暴,不由生出一身的冷汗,没人再敢多言。
自打平津侯府第一幕僚杨真被杀以后,他们被平津侯挑中选进侯府,却没几个人能真正得平津侯看重。
就在气氛紧张之时,一个身着玄色劲装的高大男子过来。
此人正是庄芦隐前两年提拔上来的护卫首领曲霄,只见他过来后,恭敬地冲庄芦隐行了一礼道:“侯爷,新的那批风水先生已经送入墓道中。”
庄芦隐闻言头也没回,淡淡地问道:“之前的那几批呢?”
“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处理了。”曲霄面无表情却语气恭敬地回答。
庄芦隐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有些失望,转头看向曲霄:“八十多个人,就没有一个想出解决办法的?”
曲霄心里也是失望至极,眼瞧着圣上给的八日期限将到,若是还想不出解决之法,不仅侯爷和大公子讨不了好。
他们这些在侯爷身边效力的下属,也是难逃问责,曲霄跪地请罪:“请侯爷恕罪,是属下无能。”
庄芦隐将弓箭扔给一旁伺候的小厮。
看向皇宫的方向,庄芦隐深深叹口气:“京城中若是找不到,那就扩大范围,本侯还就不信,大雍就没有能用的风水先生。”
“是,属下这就去办。”曲霄领命,起身恭敬退下。
其他人瞧着侯爷脸色不好,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喘。
另一边,回春堂,月奴让医馆的小厮将那些已经醒来的家眷送回去,只有范六的妻儿暂时留了下来。
因为月奴给她诊脉时发现,她刚有一月的身孕,却因着范六被抓走,心神惊惧之下有些小产的迹象。
现下还不好挪动,只能暂时在医馆的偏殿中修养身体。
“多谢小神医救命之恩。”范六妻子眼眶通红,语带哽咽地冲月奴道谢。
月奴摇头:“范大嫂不用如此客气,治病救人,医者本分罢了。”
“你身体有些虚弱,我给你开了药,你安心养身体,腹中胎儿要紧。”
月奴笑着安慰她:“范老板他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平安回来的。”
话虽如此说,但月奴心里并没有多少把握,毕竟原剧中,从皇陵墓道中走出来的人只有臧海一人。
其他几个被抓进去的百姓,都丧命在了那皇陵墓道中。
范大嫂没看见丈夫回来,那颗悬着的心终究没办法放下,听到她的安慰,也只是扯扯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
“借小神医吉言,希望他真能回来。”
“娘,爹他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已经懂事的范大宝眼神坚定地看着他娘,语气稚嫩又坚定。
月奴瞧着着实有些不忍心,抬手摸了摸范大宝的小脑袋,笑着安慰他:“对,你爹爹肯定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