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霆没敢再走近。
白布下面是他的然然，是他宠爱的女儿。
他没办法接受从前鲜活的女儿成为一具尸体。
厉霆就那样站站在那，背影让人心疼。
丧女之痛是这世间难以宽慰的疼痛，他们这些旁观者都尚且心痛，更别说故事的主角。
做足准备，厉霆还是往前。
一步一步，他慢慢朝着厉然然所躺的地方走去。
似乎走得慢些，就能安慰自己久一点。
只要他不那么快见到，即便已经知道可还是能骗过自己。
然而距离短暂，即便他放缓脚步依然到然然身边。
厉霆伸手，微颤的手臂缓缓朝着白布，抓住白布那瞬间厉霆眉眼紧皱，眼眶里蓄满泪水，用尽所有力气，他终于抬起白布。
白布下是厉然然支离破碎的身体。
许多部分都已经不存在的，厉霆现在看到的是3d打印出来替代的。
厉霆依然拽着白布，忍着眼泪的泪水看着他宠爱无比的女儿。
他不知道往后要如何走下去，他接受不了，程霜亦然。
他不知道往后要如何。
许久，白布落下。
厉霆失魂落魄出去，站在门口的何有明让所有人退下。
何有明跟着厉霆离开，却没敢上前只是跟在身后。
不知道过多久，厉霆终于开口。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会逼迫一个小孩子去死？
为什么这一切会落到他们身上？
他们已经极力在躲避，可为什么还是找到他们身上？
他和程霜都已经对外宣称不会再擦手任何事情，也炸毁了所有抑制剂，也让众人明白了Lkg实验室已经被炸毁。
可为什么他们还是这样？
厉霆愤怒，可他的问题却问不了别人，也没人可问。
看着厉霆失控模样，何有明眼眶含泪，心底心疼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九爷和夫人这一路如何走过来的他清楚，也看得很真切。
他知道他们经历多少才生下然然公主，也知晓他们历经多少痛苦才一家三口相聚，然而相聚不过才短短数月，现在他们却要跟最爱的女儿阴阳两隔。
何有明不敢想以后。
他担心九爷和夫人都走不出来。
“九爷！九爷！夫人醒了！”
厉霆和何有明迅速跑向程霜所在病房。
冲进去那刻所有人都愣在原地。
程霜头发不知何时变白。
因为然然的离世，程霜的头发白了。
厉霆站在原地，手微微抬起看着她，却不敢走过去。
“霜？”
他轻声一声。
程霜闻言抬头，表情麻木看着厉霆，唇瓣微微张开，却又什么都没说。
她撑着虚弱身体缓缓起身，随即走向厉霆所站方向。
走到厉霆面前的程霜看着厉霆模样，瞬间泪目。
“然然……”
程霜语塞，那句话始终没说完。
厉霆明白她要说什么，慌忙回答知道二字，下一秒程霜情绪崩溃。
何有明迅速退出房间。
屋内程霜的哭声响彻走廊。
他们都不敢想，程霜往后该如何。
知道程霜醒来，苏陌雨想要去医院，可人刚起身就被明云拦住。
“苏陌雨你知道你现在过去你会怎么样吗？”
明云走到苏陌雨面前拽住他衣领，“厉霆和程霜会杀了你！厉霆的人目前已经查到你和那些人的关系。”
“你现在要是敢出现在他们面前……”
“不管他们如何对我那都我咎由自取！明云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我现在必须去找程霜，我要让她知道，让厉霆知道那些人从来没有放弃x型和y型病毒。”
苏陌雨反抗，想要推开明云离开，可明云却用尽全身力气拦住他。
“厉然然已经死了，即便你现在去过死在他们面前谢罪程霜也不会原谅你！”
“苏陌雨从今往后你就算是愧疚，你也只能在心里愧疚，自责，你只能在无望的黑夜里日日自责到死，你别想也绝对不能去程霜面前。”
苏陌雨不理解，可因为被明云死死拽着也只能和他对视。
明云眼里是对他的心疼。
他都知道，也明白该如何，可他内心还是不忍心。
让厉然然死是他的错。
他也知道，冀衡也是被迫的。
如果他不去解释，他怕往后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明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我必须去找程霜。我要让她知道，现在不安全，她和厉霆都……”
苏陌雨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响起的枪声让他们愣在原地。
明云愣住，随即身体的疼痛让他清醒。
从窗外进来的子弹穿透苏陌雨心脏也打进他身体。
苏陌雨倒在明云怀里，嘴里吐着鲜血。
“苏陌雨！苏陌雨别说话！我求求你别说话！”
鲜血不止，明云看着怀里的苏陌雨泪如雨下。
“明云，你一定要去找程霜，记得告诉程霜一定要小心……”
明云握住苏陌雨手掌，哭着求他别再说话。
可苏陌雨似乎已经知道自己会这样，只想在最后时间说出所有内心的话。
可他没有时间了。
他口中的名字也没有说出来。
苏陌雨死了。
死在明云怀里。
明云嚎哭，可他似乎忘记了自己也中弹。
明云晕了过去，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似乎看到了一个人。
他没看清脸，只看到那人一头白发。
程霜哭到彻底失声。
厉霆屏退所有人，可不知不觉他却睡着。
等他醒来，程霜刚从外面进来。
厉霆迎过去，关心询问，程霜却只是摇摇头，而后走向窗前沙发。
短短一晚，程霜和厉霆接受了厉然然离世的事情，并在当晚对外公布了厉然然的死讯。
当晚他们带着然然回到京北，并在第三天设了追悼会。
厉老爷子知道厉然然离世的事情后直接住进iCu。
厉霆没去探望，程霜也没有。
追悼会当天，几乎所有势力都来了京北。
京北交通一度瘫痪，城内外彻底流转不开。
程霜一头白发站在大厅，看着面前排成长队来追悼的队伍。
在人群里，她见到了明云。
对视瞬间，明云朝着程霜走来。
他抱着两束花，看着从程霜说道：“我是替朋友来的。”
程霜没出声，只是看着明云，听见他又说：“我朋友，苏陌雨。”
“他想要自己来，可他死了。”
程霜抬眼，表情冷漠，明云冷声道：“子弹射穿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