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公安局宋时风才知道这一路他就是自己吓自己,根本不用坐牢,配合调查一下就行。这下他悬着的心可算落了地,也有心思注意旁的。这是他才知道这事还是闫冬报的警。
瞅了旁边的小伙伴儿一眼,他就奇怪了,怎么他就能一眼看出来车是黑车,难道他有前后眼能看到过去未来?还是他是聪明的一休,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结果是,闫冬试车时在汽车脚垫,是临市的一位商场老板,他从人家手里进过一批库存的货。
一般人就算坐别人的车掉东西也不可能掉到脚垫底下,尤其是全家福这种挺大张的东西,除了刻意塞的他想不出来怎么能放那里。然后谁又会把别人的全家福塞自己车里?那不是有病吗?所以这张压在脚垫下的照片就显得非常不对劲。尤其聊天时对方还说是从白云市来的,那就更不对了,照片里的老板跨几个市跑去别人车里塞张照片?可能吗?
然后他就先给那位老板打了个电话,那边还真就丢了车,除了车牌号不对其他都对得上,接着他就报了警。
“那你回来还让我跟他们砍价,直接告诉我不能买不行吗?”
“那是闫冬同志怕你暴露。”还没等闫冬解释,警察先说话了,“宋时风同志,我得严肃的批评你……”
警察这一通教育,重点就是贪小便宜吃大亏,脑子里要时常绷着一根弦儿,天上不能掉馅饼。宋时风又是尴尬又是羞愧,更多的是后怕,那么多钱最后买个黑车回去,再被警察逮了,不就车财两空!
闫冬在旁边看他被教育得头都要掉地上了,不由的又心疼又生气。这家伙怎么就这么记吃不记打,上回投资让自己拦住了,这回买车也拦了,下回呢?自己能拦他几回?
“警察同志你放心,他这个人就缺跟弦儿,我会看着他。”最后,他还是不忍心,张嘴说情。
“你这位同志就是觉悟高警惕心强,这回还得谢谢你配合我们工作,以后可得看好你朋友,别什么都敢买。”警察态度立马360度大转弯,严肃脸变成了笑眯眯,人家可待见这种好公民啦。
“会的。”宋时风话头一转,“警察同志,我朋友被骗的那一万块钱什么时候能拿回来?”
可不是,我还压着一万块呢。宋时风顿时眼巴巴的看向警察。
“等案子结了会通知你们。”警察看在他帮助破案的情分上说了实在话,“不过也别抱太大希望,钱到了这种人手里能找回了多少可不好说。”
宋时风……
合着我就是花钱买了一顿说教??
有那些钱他买了衣裳不好吗?非想要什么汽车!要什么汽车!他后悔的都想挠死自己。
出了派出所宋时风脸还是灰灰的,像被了的黄花大闺女,里里外外透着丧。
你说这都叫什么事!他不就是想回家体面点吗?撸羊毛也不能可着他一只撸吧,难道他脸上就写着肥羊两个字?
“喝酒去?”闫冬问。
“不喝,没钱。”
“那打球去?”
“不打,没劲。”
“买衣裳去。”
“走!”
烦恼的时候没有什么比买买买更解忧,宋时风领着闫冬直接就杀进了平关跃的店。没办法整个县城他能看上眼的也就这个地方了。
宋时风发泄式的试了一堆衣裳,跟小山似的堆在一起,接着冲闫冬一擡下巴,“你,结账。”
闫冬啥也没说,一件件捡起来直接拿到柜台。
“一共七千八百块。”收银员笑得露出八颗牙。
闫冬从怀里掏出一打钱就开始数,数完码整齐就;
递出去。
“你还真买啊!”宋时风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钱,气不是笑不是,他本来就是想折腾,哪儿知道他真就要买,真是,真是宋时风都不知道怎么形容,最后就想了一个词,傻子,大傻子!
“你想要,就买。”闫冬说的简简单单,就跟买根糖葫芦似的。
“你快得了吧。”宋时风把钱塞进他口袋里,“上回来借你钱都不借,这回怎么这么大方?吃错药了?”
“呃……”给你买你也这么多话,可真难伺候。可偏偏他就想上赶着伺候,真是欠的。
“这会儿又变哑巴了。”宋时风嘴里调侃着,脸上却笑的特招人,“又不是你骗我钱,用不着你补偿我,相反,我还得谢谢弟弟你给我省了一大笔钱。”
说完就从衣裳里面捡出来三件让服务员包起来,结完账把其中两个袋子往闫冬怀里一塞,“你的。”
闫冬又是一阵不知道说什么好。这家伙,这家伙怎么能这么通情达理!这会儿他不应该借酒浇愁买衣裳发泄最好还能找个人来为自己错误买单?自己这个现成的冤大头在他怎么反倒给自己买衣服?
心里头甜得一塌糊涂,好像更喜欢他了怎么办……
又花光了兜里的小钱钱,宋时风那口郁气却没有散,没办法,这回实在是被骗的惨了点,他心不平气不顺,恨不得把那俩抓出了打一顿出气,可还做不到。
他得把钱再赚回来,必须赚,他还得买小汽车呢!这下他还真跟汽车较上了劲。
要论赚快钱宋时风也有经验,摆擂台呗,这个算不上赌钱,他就是摆擂台!他强行安慰自己。
想到就办,他直接练了几天球好好找了找感觉,就又在卢霆的台球厅支起了台子,还是原来的规矩,一百对十。
宋时风一大早打扮得精精神神就出了门,在家打擂台这苗头他是一点没露。倒不是要保密什么的,而是闫冬太忙了,他俩已经好几天没怎么打照面,宋时风当然也不会特意说什么,至于矿上和杂志,暂时当个甩手掌柜也没啥大不了,那不是还有俩管事的。
等闫冬得到消息人已经站在擂台赛上,银色带暗纹的小马甲束着笔挺的腰杆儿,像一杆华丽丽的,骚包之中带着不可忽视的锋利。
钱箱子已经浅浅的铺了一层钞票,排着队要比一场的还有一大堆人,这次宋时风似乎没有了上次的好运气,上午刚刚输了一场,一张大票送出去,整的看客眼都直了。
众人跃跃欲试,小心肝被提溜得乱颤。真有人能赢他,一局就一百块,实在太适合赌一把。没见前面那个球技也就一般,还不如赢了?宋一杆也有失手的时候,万一自己就是那个赢的人呢?当然,就算不赢能跟宋一杆儿打一局说出去也能吹吹牛不是?
人实在太多了,今天八十个号牌已经都发了出去,众人一个个兴奋得不行,就等着自己上场。闫冬只能站着外围凭着自己过人的身高看着中央,看他一局又一局的打,有时候险胜有时候直接清台,不管怎么样似乎都游刃有余。
闫冬几乎在球桌上看到了一种霸气,那种我的主场我说了算,让你生就生让你死就死的霸道。这种完全不同于平日的骚包气质,简直让人欲罢不能。他一不小心就看得入了迷,眼里只剩那精瘦的腰杆弯下又直起来,像一张拉满的弓充满了刚与柔的较量。
漂亮的不像话。
看客看的过瘾,可当事人都要累瘫了。
为了能快一点把钱赚回来,他一天要打八十场,从早打到晚,腰都断了好不好?
为了他的小汽车,拼了!
好不容易熬到下场时分,一下擂台宋时风就恨不得躺下,小手指都不愿意动一下。可他要面子呀,怎么能让人看出来自己早就被榨干?还硬表演精神抖擞呢。
这时,突然肩膀被人一拍,宋时风腿都差点给拍跪下。好险死死的按住了台子,才撑住了膝盖,没丢了大人。
“聚众赌博,小子,你到底有多想吃牢饭?”不知道看了多久的刑警付队长非常不友善的看着宋时风,就像看一个疯狂在法律边缘试探的傻子。
宋时风脑仁都炸了,满脸惊悚,“我不是我没有!”
这位一句话大厅里的人哗啦啦流水似的都往外跑,只有闫冬一个人奋力往里挤,心里只叫糟糕。
“这就是个台球赛。”闫冬来到宋时风身前,一脸镇定的把宋时风半挡在身后。
“赌资都在这儿呢,你们说了可不算。”付队长一脸的别想糊弄我。
“就是擂台赛,打擂台的,谁打擂台不出点彩头?不是赌博。”宋时风极力解释。
“我省规定获利超过一百块就算赌博,要不要不数数里面到底多少钱?”
“赌博是以营利为目的不法行为,他这擂台自己输了给一百,赢了才得十块,大家就是图个乐呵,怎么能算赌博?”闫冬有条不紊的继续说,“再说了,他这钱也不是自己要,我们早就商量过了,不管赢多少钱都捐给五岭镇小学买书。”
“对,就是这样,我们准备给镇里小学捐一个图书室。”宋时风本来打突突的心一下子就定了,理直气壮的看着付鹏程,结果一对上他那双犀利的眼,顿时不自觉的矮了两分,其实真的也没那么理直气壮,只得跟着补充,“其实我们这就是在变相募捐。”
他心在滴血,脸上还一副大大义凛然的正义像。
“哦?那准备募捐几天?”付鹏程像是没看出来他们这是个弥天大谎,感兴趣的问。
“本来是准备三天,可让副队长你这么一搅和怕是不会再有人敢来了。”闫冬摇摇头,“算了,剩下的我们自己想办法,擂台赛就不打了。”
“行,我等着看图书室建成。”付队长一锤定音,把事给敲死了。
“付鹏程,你差不多得了,吓唬个小孩儿有意思吗?”这时卢霆从外面进来,对宋时风一摆手,“你们回去吧,改天找你打球。”
宋时风感激的冲卢霆拱拱手,赶紧开溜,还不忘拉上闫冬。走到门口就听那位队长淡淡的来了一句,“图书室我会去看。”
他脚下一踉跄,怎么还没完了!
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羊肉没吃着倒惹了一身骚,宋时风把自己能想到了都套在了自己身上,每一句都是现实的写照。他觉得自己最近肯定犯太岁,不然怎么干啥啥翻车,倒霉透顶了都。
这下里里外外又得赔几千,一个图书室少说也得几百本书吧,都是钱啊!人果然不能做坏事,分分钟报应啊。
他在那一路郁闷,闫冬心里也不舒坦,自己斡旋半天不如人家一句话,实在没用透了。
“图书室的事你别管了,我去办。”他闷闷,努力要为自己找补回来点什么。
“我捅的篓子你逞什么强?”宋时风没好气的看他,这家伙有钱没处花还是脑子有坑?干嘛总想给他花钱?就是他妈遇上这事不打他已经是给他脸,还替他还债?做梦去吧。
这事吧就不经琢么,越想就越觉得怪,然后狐疑的盯着他:“你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亏心事,这么上赶着帮我?还是准备做什么亏心事,急着补偿我?”
闫冬有那么一瞬间的慌乱,可也只是一瞬间,暗恋久了好像身上那层好兄弟的壳也死死的套在脸上,他呵呵一声,“你有房子有地还是有钱?我是图你天天就会惹是生非还是没事找事?”
宋时风一把勒住他的脖子嗷嗷叫,“是不是兄弟,是不是兄弟!”升起的那点怀疑早飞到九霄云外。
最后还是闫冬把差事揽了过去,理由也很充分,“我有地方弄低价书,就是回来捎带一趟的事,花不了几个钱。”
宋时风大手一挥,“多少钱给你报销。”解决了一件麻烦事,他美滋滋的大步迈向前。
落后一步的闫冬幽幽的看着他的背影,无声的回答了那个问题:我,不过就是喜欢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