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粉色炸毛女士正在叽里咕噜的跟什么人讲电话,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神情特别得意。
宋时风有听没有懂倒还没什么,可闫冬脸色却变得不好看起来。
“怎么了?她说什么?”宋时风问。
“她说华国人都是大傻子,根本不懂什么是时尚,没有奢侈品,给我们一坨屎告诉我们这是美的,我们也会捧着。还说他我们二十年都不会有奢侈品,他们在时尚这一领域绝对领先,然后邀请她的朋友来挣钱。”
宋时风听了就开始磨牙,可更难听的还在后面。
“她还说,华国人没有自己的审美,没有自己的服装,没有自己的头脑,所有人都穿西装,大街小巷宴会居家都是西装,他们的西装已经占领的华国的服装界。”
宋时风啥也不说,开始解扣子,脱西装。
“她说打赌不出一年他们的杂志就能领导华国时尚界,还说他们的杂志是世界上最好的杂志。她朋友同意她的观点。”
“狗屁!”宋时风低声骂骂咧咧。
闫冬继续翻译,“她说华国人傻钱多,一点挑战都没有,她爸爸给他这个工作就是看不起她的工作能力。”
“哈。”宋时风白眼连翻,“我倒要看看她有什么狗屁能力!”
“她还说全世界都知道华国人爱移民,都希望移民米国,过人上人的生活。移民的说他们的国家是天堂,那华国就的地狱,不过地狱的钱好赚,她还可以委屈自己跟我们打打交道。”
宋时风不下去了,一把撤掉领带只穿着单薄的衬衫就往前冲。
闫冬沉着脸一把拉住,“干什么去?跟一个女人吵架?吵赢了不光彩,吵输了更丢人。”
“丢人就丢人!”宋时风已经气疯了,哪儿还管得了那么多。甩开闫冬的手,他几步来到女人面前,就那么看着她,直到对方把捂在耳朵上的大哥大拿开。
“呃……”她先用英文问了句什么,似乎意识到他听不懂,接着又不耐烦的转化成蹩脚的中文,“事,有?”
“这位小姐,有没有人教过你什么叫尊重?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华国人最爱国,最听不得别人侮辱嘲讽?请你看清楚自己站在什么地方,这里是华国,请你在说华国坏话的时候躲起来,否者可能挨揍,明白吗?”
闫冬如实翻译,爆炸头皱眉高声说了句什么。
“她说她说的是事实。”
“什么叫事实?在你们国家有二百年历史吗?我们昌隆繁盛的时候你们还吃生肉呢!还天堂?几个个数典忘祖的家伙的马屁你们都信?你们不就是发了笔战争财,比我们早跑了一步?告诉你,我们以前没有汽车没有飞机没有原子弹没有卫星,可现在我们都有!你一个小小的杂志就敢大放厥词,谁给你的自信?告诉你,奢侈品我们会有,杂志更多得是,你要清楚自己在端谁的碗,别饭没吃上锅就给砸了。”
“好!”
“就是这样!”
不知道什么时候咖啡厅为数不多就几个人都站了起来,这里能听懂女人对话的不只闫冬一个,他们早就义愤填膺上火的不行,就是顾及着国际友人身份,犹豫了。宋时风的一番话引得众人纷纷叫好,太他娘的解气了。
闫冬如实翻译了宋时风的话,那位炸毛姐不爽了,“我说的难道不对?你们华国现在难道不是都穿西装?你身上的衬衫西裤是不是西装?你同伴穿的是不是西装?看看这满咖啡厅的人,几位不是西装革履?自己做了还怕人说吗?有本事你别穿西装,让所有人都别穿,你能吗?”
宋时风哐哐哐把衬衣扣子扯飞,一甩手,脱了,露出里面的两道筋背心。然后解腰带。
“哦……”爆炸姐惊呼,手捂胸口。
“放心,我对黑妞不感兴趣。”宋时风三下两下脱掉西裤,露出里面黑色紧身秋裤。他把衣裳往桌上一丢,“从现在起,我不穿西装。”
在旁边没吭声的闫冬也把衣裳脱了搁在一边,默默支持。
“我支持你!”不知道是谁响应了一声,众人纷纷脱起衣裳,最后一个个都是秋衣秋裤或者两道筋秋裤,还有一个衬衫里什么都没穿,干脆光膀子。
宋时风一拱手,“谢了,兄弟们。”
他看着爆炸头姐,“看,这就是华国人。”
没想到爆炸姐竟然笑了,讥笑,“那又怎么样?你们能一辈子不穿西装吗?我说你们没时尚都是留了面子,别说时尚,你们连基本是审美基本的礼貌都欠费,咖啡厅这种公关场合看看都穿的什么,这就是你们华国人,哈,真是个大笑话。”
“我们不懂审美?我们不懂礼貌?我们这是抗争!对西装的否定!与礼貌没一毛钱关系。我们的审美来自五千年的历史沉淀,你说我们不懂美?笑话!”
“你们有一个人世界知名设计师吗?有一场世界级的设计大赛吗?有世界名模吗?有世界认可的高级定制吗?有时装周吗?”杂毛姐逼问,“没有,一个都没有,再古老都会腐朽,你的那些历史早就过时了,时尚界可不要老古董。”
“时尚是美,只要美就不过时。”宋时风盯着她的眼,“你等着,你会看到什么叫真正的时尚,真正的奢侈品!”
“哈,到我头发都白了能看到吗?”
宋时风用假得不能再假的笑回应,“很快,你会看见。”
“我等你二十年,不,三十年吧,怕你时间不够用到时候我尽量让自己的头发少白一点点。”炸毛姐嚣张又高傲的昂起头,“无名小子,我记住你了。”
闫冬也被气着了,翻译每一句话都咬牙切齿。他想做点什么,可宋时风一个大男人已经在跟女人吵架,他不能再加入,不然就是明摆的欺负女人。可是他真憋屈,憋屈的要命,可越憋屈他越沉静,到后来甚至从他的脸上看不出太多的情感,只是那双眼变得更深,更沉。
咖啡厅看似闹得挺欢,可这里的动静就像一块小石头丢进了大池塘,一点点的漪澜风过了也就散了,都没有惊动了宴会厅。里面找合作的找投资的找消遣的,各忙着各的,时间的齿轮在向前可好像又停止了,西装,西裙,西裤,西式礼服,十年前如此,十年后还是如此,二十年呢?三十年呢?
宋时风不讨厌西装,甚至是喜欢的,可是世界不能只有西装一个声音,我们自己的东西不能丢,不仅仅是形式,不能丢的不仅仅是我们对服装对美的追求,更是我们直起来的脊梁。
那天苏主编问他的问题此时他有了答案,他要做世界最好的时尚杂志,他要让世界看到我泱泱大国的时尚之美。到时候用资本砸死他们狗日的!
狠话放了,宋时风却依旧憋了一肚子的不爽,他从来没有哪儿一天这么希望国家强大一点再强大一点,富有更富有,看谁还敢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
然后他现在做梦也不梦闫冬了,人家梦见踢足球,粉红色的球,带着长长的炸毛,一脚又一脚就是射不了门,急的出了一脑门子汗。
愤愤不平的宋时风带着一肚子憋屈出来的理想目标回到他的起始地,小县城还是小县城,跟走的时候没有任何区别。
他满心奋斗奋斗奋斗,可一回来杂志的俩股东都蔫巴拉几的,好像缺水的小白菜,枯了。
“怎么了这是?杂志卖的不好?公司出事了?还是你们集体失恋了?”顾不上自己的憋屈,他得先关心关心好朋友。
“都不是。”杨家宝苦笑,“设计大赛再次失利,入围赛都没进去就被打回来了。”
“怎么又这样?我看你们设计的衣裳很好看啊,怎么连入围都没有?”宋时风不能理解,“那这回谁获奖了?”
平关跃把一本外国快讯递给他,比赛结果已经登在了上面。
宋时风迅速翻了翻,反正他是没看出来比他们的高明多少,倒是有一半的奇装异服让人理解不能。
“我觉得吧,也许不是你们设计的问题。”
“那还能是什么?”
“是你们是华国人的问题。”宋时风定定地看着他们,把在京城的见闻说了一遍,当然,重点就是那场吵架,“他们根本就看不上我们的时尚,认为我们除了跟风没有第二种设计。”
平关跃眼睛动瞪圆了,“这也太看不起人了,要是我在我非埋汰死她不可。”
宋时风叹气,“嘴上再厉害有什么用?没有就是没有。我们真没有过国际设计赛,没国际秀场,没被国际承认的设计大师,没有顶尖奢侈品,别说顶尖的,就是一般的都基本没有,在时尚界,我们欠了太多。”
“我们才改革开放多久,人家走了多久?不如人我们得认。”杨家宝安慰道,“再说这只是一个人的话,不能全盘否定全世界。”
“是,的确是一个人说的,可这个人是世界知名时尚杂志的人,可见他们时尚界对我们是怎么个看法,有句话叫什么来着,管里面看豹子……”
“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对,就是这个,所以咱们得变。”
“怎么变?”
宋时风认真的看着他们,张嘴就来,“我们自己办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