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看官呀 作品

一统(1)

一统(1)

第二日阳怀玉睡满足了才醒来,一睁眼看着床边穿好铠甲的李祺,慌乱爬了起来,提心吊胆问道:“今日你便要出战?”

“等昊国太子回国整理军队。”

“你同意合盟?”阳怀玉满脸喜气握住李祺的手。

“你是天子,你都同意了,我敢拒绝吗?”

阳怀玉知道李祺为何会这样想,“除了国家之间的利益外,我不会与小五有其他的交易。”

“嗯。”

阳怀玉发现这男人可真是小气,不过生气的样子也可爱的紧,一双眼本就一直盯着他瞧,脸却绷得紧,不肯露出一丝笑。

突然阳怀玉跪坐在床上,面对着李祺,捧着他的脸,朝着光洁的额头亲了一口,见李祺眼睛都直了,倒回床上笑了起来。

李祺回过神来,直接将阳怀玉压住。

“压死了。”

突如其来的重量让阳怀玉有些喘不过气,抗议道:“你穿了多少自己不知道吗?”

“天子的意思是让臣脱了?”李祺语气暧昧。

阳怀玉推着李祺,耳边却传来了疲惫的声音,“再让我抱会儿。”

说着李祺移了一下身躯,只剩下脑袋靠着阳怀玉,阳怀玉心疼地抱着李祺,“单打独斗太累了,人呀还是要选择轻松一点的方式,而且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怎么说?”

“打架拉人一起打群架才更有趣呀,若是把昊国拉进来一起玩,不是更有趣吗?小五既然有心求和,多一个朋友便是少一个敌人。况且二十年后局势发生变化,我不能收回,下一任天子也能收回。”

下一任天子?

李祺撑起身,将阳怀玉困在双臂之间,脑中闪过一个想法。

“怎么了?”

“等我明日安排好,便同你一起回沂垠。”

“为何要回去?我才来。”

“既然我们这边与昊国同盟,接下来便是启程去金阳,你独自前去我不放心。”

阳怀玉唇角一勾,“我是谁?我是天子,有什么地方需要我亲自去。我来了这里,就在这里陪着你。”

李祺坐在床榻紧盯着阳怀玉,“金阳那边你有其他安排?”

“嗯。”阳怀玉起身,“我与国父商量好了,沂垠有君山神脉,更适合定都,修天子宗庙。所以金阳王会成为天子使臣,承办这件事情。”

“国父会让七十二贤士协助金阳的官员在郈鲁回国前西迁,都城附近的兵力会暂时调至西侧,内部空虚,所以南边你不能让益安攻入,北边靠雪翼王。”

“郈鲁会让官员出国?”李祺直勾勾盯着阳怀玉。

阳怀玉心虚地舔了一下嘴唇。

“又借昊国的道?”

阳怀玉点头,李祺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不是,一切都是为了百姓呀。”阳怀玉朝着李祺的背影喊道。

没有得到回应,小声嘀咕:真小气。

十日过后,昊国的兵力已经集结在南边靠海的汇林,“殿下,此行你不必亲自前往。”

“无妨。”伍君诺看着船队,不顾郑昈阻挡,登上了船板。

终有一日,他将不是一国的太子,而是一国的将军,为他披荆斩棘。

昊国靠海,虽善海战,但缺少战船。

在火器的帮助下收回了灵洲,在缴获的海盗船基础上改造成了利于近海作战的战船。

再过了一月等昊国战船抵达益安国时,李祺也南下攻入,阳怀玉每日等在营中等着前方的消息,距离上一次收到信已经过去七八日了,不知是何缘由,斥候都没有传回信息,让阳怀玉担忧不已。

“天子,国君传来了信,朝中大臣们都等着天子回朝。”

“我回去能做什么?”阳怀玉心烦意乱,朝明英发了脾气。

明英拿着信,眼神时不时往营帐外瞟去,夜幕时分,营地外响起了马蹄声,营内骚动了起来,“天子,将军他们回来了。”

话音刚落,一个人影从自己面前经过,再看去人已经在李祺的战马前。

李祺低头看着不停喘气的人,翻身下马,“我回来了。”

“嗯。”

“天子,王爷受了箭伤,还是先让军医来看看吧。”身后的简承袭上前。

“你受伤了?”阳怀玉慌了神,盯着有些发黑的铠甲。

“无事。”李祺将那摸索的手握在怀中,“先回营帐。”

等到李祺脱下铠甲,阳怀玉才看见胸前的白衣已经染红,急红了眼,见军医来了,忙退至一旁,待李祺被包扎好,阳怀玉才坐到床榻。

“别担心,并无大碍,只是有些疼而已。”

阳怀玉满眼心疼,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又不知说什么,喉咙干疼得厉害。

李祺摸着阳怀玉的头顶,“你还在,我会留着命的。”

李祺为了转移阳怀玉的主意,给他说着这几日失联的事情,“太叔岩和柴图是武将出身,这次确实吃力,不过如今益安七大府只剩下都城益安,他们殊死一战,定然难啃,还需要花些时日。”

“嗯。”阳怀玉情绪并不高。

想到战场上柴图说的话,李祺双目含情看着阳怀玉,“听闻国父又催你回沂垠了?”

“嗯。”

阳怀玉握着李祺的手,手心的湿热显示着他还在紧张。

“明日你便回去吧。”

阳怀玉错愕擡头,离开前还说让他等着自己的人,怎么刚回来就赶他走了?

“只一月,我答应你,等这边一结束,我就回沂垠找你。”

阳怀玉沉着脸。

“怀玉,在我们之上,还有百姓。”李祺捏了一下阳怀玉的脸,“好了,我知道你想陪我,可如今两军交战,我正忙,可没时间招呼天子。”

“你在苒城不是有很多想法吗?再过些时日益安被打下来,你也要思考如何将益安建城,心有抱负,何不趁此机会实现?等一切都结束了,我们便可以过上属于我们的生活。”

阳怀玉愣住。

当了这天子后,他似乎了懈怠了许多,以往当了城主他只想着如何做才能带领着一城人幸福,如今坐上了这天子之位,他的心却在一人身上,至万千人不顾。

国父他们虽能提出远见,可没有他这天子说一句赞同,总是名不正言不顺。

“好。”阳怀玉应下,深深看了李祺一眼后仅仅抱住了他,将头埋进他的颈间,贪婪地嗅着他的气息。

李祺闭上眼,享受着此刻难得的温馨与心安。

阳怀玉回朝后,每天听着大臣们吵来吵去头昏脑涨,朝后在唐崇文的帮助下处理政务,下午还要跟着唐崇文学习。

“珺叔叔,你怎么不高兴呀?”在回椒华殿的路上,公良佑拉着阳怀玉的手晃来晃去,想着南方战事的阳怀玉蹲下身,摸了摸公良佑的头,“没有,只是今日上国父的课太累了。”

“珺叔叔听不懂吗?”公良佑歪着小脑袋问道。

明英偷偷笑了,“小公子你听懂了吗?”

“当然,国父讲得很好。”公良佑点头,然后上前一步抱住阳怀玉,“珺叔叔,佑佑会好好学的,以后和舅父一起保护你。”

“嗯?”阳怀玉抱着公良佑,看着明英,明英皱眉。

阳怀玉抱起公良佑,“佑佑,舅父跟你说了什么吗?”

“嗯,舅父说我要跟着国父好好学习当一个国君。”

此话一出,明英立即让身后的仆从退离到离他们更远的地方。

阳怀玉看着远处的宫殿,怪不得国父如今不想最初那边要求他。

怪不得李祺说等一切都结束了,他们便可以过上属于他们自己的生活。

有些事情必须从小培养,比如培养一个杀伐果断的君王。

他人生行至此刻,让他改变一些固有的思维可谓是难比登天,而为了大一统后的国家培养一个新的君王更明智。

明英跟在阳怀玉身后走着,不知前面这位天子在想什么。

“佑佑以后要跟着国父好好学,珺叔叔可等着佑佑来解放哟。”

“什么是解放。”

“就是把一个人从不太喜欢的位置上救出去。”

明英站在原地,看着一大一小背影,他家主子不论身处何处,都能保持那一刻赤子般的心。

等蓝玉回来定要好好收拾他一番,让他诋毁他主子,老在他耳边说他家主子得了高位就要飘。

一月又一月,过了三个月,南方才传来获胜的消息。

益安百姓众多,他们虽有火器,却不敢贸然使用。如今传来了消息,南方的战事算是彻底解决,而在废墟上建城成了一件难事。

可这难不倒阳怀玉,一上朝,阳怀玉就分享了苒城的建城经验,大臣都十分赞同,趁此机会,阳怀玉将平日话最多,最烦人的大臣调出来,让他们去南方建城。

空出来的位置,阳怀玉鼓励自荐。

被点名的大臣有些不悦,可天子一令,哪敢不从?

“为国为民之事,为何没有爱卿自愿而为?”

看着有成效,调回沂垠官升三级。”

一双双眼睛“刷”的一下看向阳怀玉,阳怀玉余光瞟了一眼唐崇文,唐崇文一脸无奈,随后露出一丝笑意。

“在贲龙军拔营前,丞相拟好名单,行了,没事就退了吧。”

阳怀玉摆摆手,走到唐崇文面前,与他一同走了出去。

“国父,怎么样,我说的吧,不如给点实际的好处。”

“以利诱之,非长久之际。”

“国父,建城并非易事,这些人千里迢迢而去,总得要让他们得到一些该得到的。”

唐崇文看着阳怀玉,叹了口气,“你可曾问过他们是否愿意去?”

被戳穿了心思阳怀玉也不恼,“哎呀,国父,都是些年轻体壮的,你瞧年纪稍微大一点的,我不是没让他们去吗?那裴闻,当成三十二贤臣培养出来的,缺乏实战,把他放到基层去锻炼锻炼,以后定然是三十二贤臣中最厉害的。”

“还有王舒,说的理论飘得不行,他去看看百姓,回来就不会一张嘴就是‘吾乃为百姓谋福’了。”

“那回来会说什么?”阳怀玉没想到唐崇生会接话,一下子愣住,看见唐崇生唇角的笑,兴奋道:“可能回来就说‘百姓更喜欢吃米饭’。”

“哈哈哈哈........”唐崇生笑得爽朗,拉着阳怀玉的手拍了拍,“你说得对。”

“站在朝中久了,便离百姓远了。”

等杨怀忠将名单递交给阳怀玉时,贲龙军已经开始往南回,然而并非是回沂垠,而是继续往北。

收到李祺的信件时,阳怀玉还有些伤感,与赤燕国大战一开始,几年怕是都结束不了。

赤燕国的士兵骁勇善战,而火器因为材料的难寻,并不能大规模生产。

以前他将法子说出来,是为了苒城抵御住益安的侵扰,可有好亦有坏,如今世道依旧乱得很,此法一旦被他人学去,定然是火热的大战。

阳怀玉将信放在桌上的一个盒子里面,又忙着看一堆文书。

再过几日就是元日,新的一年开始前,也不知道北上的他路过时会不会来见见他。

距离元日前两天,阳怀玉并没有等到李祺的消息,而是等到了金阳内乱的消息。

几月前,阳桑郡和南木带着三万将士前往金阳,阳桑郡表面上依旧回国当着金阳王,暗中与贤士联系,朝堂上不少大臣请辞,等郈鲁回到金阳后,朝上已经分成两派。

阳怀玉派人前去告诉阳桑郡一切冷处理,若郈鲁没有太大的动作,他们也不要轻举妄动。同时也派天炆去救被郈鲁囚禁的阳桑郡母亲。

天炆将阳桑郡母亲救出来后,阳桑郡便违背盟约下令处置郈鲁。

然郈鲁是谁?在天子身侧待了多年,又一手掌控朝堂多年的人,岂是阳桑郡斗得过的。

北上的李祺只能转道去了金阳相助,最后郈鲁败走酆都,却占据靠近赤燕国的千阳与汶沣两封地。

阳怀玉看着跪在地上的妇人,朝明英看了一眼,明英点头走上前扶起妇人,“文阳夫人,请起。”

妇人磕着头,“都是因为妾身,郡儿才贸然行事,造成如今局面,恳请天子责罚妾身,宽恕金阳王,让他死守酆都谢罪。”

“文阳夫人,你先起来。”阳怀玉从座位上起身走到文阳夫人面前,伸出手时,明英快速搀扶起文阳夫人。

阳怀玉虚扶一下,“金阳本就是死局,金阳王这般做也算是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他不愿开战,拖着金阳也不是长久之事。

身在和平年代,他没见过开战,也不喜开战。可对于这个混乱的时代来说,铁血手腕才是解决困境的最佳方式。

说合对于一心为民的官员才有效,而对于像郈鲁和申赤燕这等利益至上,权力至上的人来说,只是服软的表现。

“来人,替文阳夫人安排住所。”阳怀玉挥手让文阳夫人退下,文阳夫人抹着泪感恩地离开殿内。

“召国父。”

半晌后,唐崇文带着几位官员来到殿内与阳怀玉商议金阳之事。

第二日一早,一封书信从沂垠被快马加鞭送到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