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明明拒绝他查资料了，他又塞个名片给自己做什么？
还有他说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话：“下次再见，希望不要再听到不好的消息。”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是想……
突然，张彦“哇哦”一声跳起来，又笑又叫的：“燕兴，真的卖掉了吗？快让我掐掐……真的啊！我太高兴了，快，我要回去告诉婆婆……”
看着张彦这样激动，燕兴温柔地笑了。
只要你高兴就好！
一直以来，张彦都是沉静如水，旁人都觉得这个女孩听话懂事。
只有燕兴知道，其实张彦根本不是这样的，只不过孤苦无依，眼睛看不到，还有很多的事，都压在她心里，她才这样。
像现在这样，才是天使本来应有的样子！
愿付出全部，只为这刹那笑颜。
回到家里，张彦的兴奋劲还没过去，就杵在蔡婆婆身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蔡婆婆也为她高兴，不过还要忙着炒菜，言语里多是敷衍。
燕兴看着好笑。
不过看样子之前的事情没有给张彦留下阴影，燕兴也就放心了。
在蔡婆婆这边吃了几口之后，燕兴就离开了。
走了一半路才想起来，已经搬到慎守居，燕兴才兜回去。
等燕兴回到慎守居的时候天色已晚，只有门卫和主院还有灯光。
燕兴推门进去的时候，在门卫室里打盹的燕七叔打着哈欠迎出来。
这会，燕七叔可没有白天那么开朗，而是沉着脸：“怎么这时候回来？”
“那个，我一般都在外面吃晚饭，所以……”
“哦！”燕七叔这才恍然。
慎守居的人都在家里吃，不过燕慎守没发话，燕兴的确不好意思在慎守居吃，燕七叔可不敢大包大揽，也就没提醒燕兴。
等燕兴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燕七叔突然想起点什么，摇了摇头。
黑灯瞎火的，慎守居只有主院门前有一盏路灯，燕兴只好把自行车的灯打开。
然而他走到左院门口还是出状况了。好像踩到了什么，低头一看，居然是一堆秽物，像极了醉酒之后呕吐物。
燕兴连忙抽出脚来。
谁这么缺德啊？
无奈之下，燕兴只好找来笤帚和簸箕打扫起来。
忙活了好一会才搞定。
等他进门之后，有听到了浓重的鼾声。
“谁？”
燕兴狐疑起来，不是说这边没人住吗？
他还算胆大，找了一圈才发现一个白胡子老头躺在一楼的地板上，睡得正香。
燕兴猜出来了，这应该就是白天没见着人影的燕十三爷，燕兴应该叫他一声太叔公。
他怎么会睡这里？还浑身酒气。
燕兴一直以为这位辈分最高的长者应该老的足不出户才没见到，还打算隔天去看看呢，没想到居然还能喝酒。燕兴找燕七叔要了一瓶热水，帮老爷子擦了擦脸和手，又拿了条毯子盖住他之后才回到楼上睡觉。
第二天一早，他就被呼呼的风声惊醒。
推开窗一看，院子里一个白胡子白褂子的老头正在打拳。
再一看，燕兴笑了。
老头披着毯子当披风用呢，手里还擎着根棍子，打的是猴拳。
拳打的飞快，左腾右挪，上蹿下跳，活脱脱一个老猴。
“太叔公早！”
燕十三爷擡头就是一哆嗦，将毯子和棍子一扔，整个人飞速窜出去，瞬间就不见了人影。
这？
燕兴好尴尬，手还伸着呢。
这时，燕七叔过来捡起棍子，摆弄了一下，恢复成扫把，开始打扫院子。
“七叔早，太叔公他……”
燕七叔笑着点点脑袋：“我十三爷爷这里有毛病，你昨晚是不是中招了？我看到你在这边扫地呢。”
燕兴点点头。
等他下来洗漱的时候，胡婶正搬小桌子出来，一样样将早饭和小菜端出来。
燕七叔也就不扫地了，他招呼一声之后，介绍道：“十三爷爷他在解放前是个二流子，在街面上胡混，不过为人还算仗义，后来就变成这样了，因为无儿无女，在街上要饭，慎守叔就接过来，这就是四十多年了，平时吃两顿，吃完早饭会睡到下午，那时候才精神呢……”
燕七叔说着自己也笑起来：“你见多几回，就见怪不怪了，不过要防着他一点。”
“防着他什么？”
燕七叔小声说：“他会乱拿东西，藏到院子各个角落里，还会随地大小便，晚上必定喝酒，黄酒一两斤的样子……”
走到小桌前，看到胡嫂拿出来的碗筷多了一副，燕七叔这才招呼燕兴吃早饭。
两人才坐下，燕十三爷就冒出来了，根本和猴子一样，不是坐着而是蹲着，吃完就走。
胡嫂将一根油条放在最后一碗边上，自己也开始吃起来。
“慎守爷爷不一起吃吗？”燕兴问道。
燕七叔：“吃你的吧，慎守叔有自己的作息时间，数十年如一日，静坐半小时之后才出来吃，我们先吃，慎重叔陪他一起最后吃。”
吃完早饭，燕兴就过去找。
果然燕慎守静坐在工作室的檐下的一张矮榻上，黑脸魁梧的燕慎重就像铁塔一样杵在他身边。
燕兴远远站着不敢打搅。
待了好一会，燕慎守睁开眼，对燕兴招招手。
燕慎守问：“现在你能自己创作吗？”
燕兴迟疑了一下：“还行。”
燕慎守眼珠一瞪：“什么叫还行？要有点自信，即使做的再差，你也是燕家人，我们燕家是泥人世家，捏泥人又不是什么高深的技艺，勤学苦练，总会出头的。”
话虽没错，可是燕兴却有些不以为然，燕家庄几乎都是泥人为业，除了那些只做粗货的，但凡有点心思的，哪家不是学着捏泥人，可是出人头地的有几个？
燕兴所知叔叔姑姑辈的就有好几十个，后来都转行了，同辈同学中也只有三个进了泥人厂，两个在家帮着做粗货，连泥都不碰了。
像杨宏斌这样的，现在学校里嚣张得瑟，出社会试试，要么进泥人厂做普工，想凭借学校得的几个奖获得初级工艺师，连门都没有，泥人厂还有各家工作室里，学了七八年每年都在考初级工艺师的人多了去。
燕慎守看到燕兴迟疑，气得不行：“你跟我进来。”
他说完，率先走进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