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的房子都是低矮的棚户,几乎到处是人,不知道在做什么,巷子西头多出来两间违建,房主正跟几个戴安全帽的人理论。
张家的院子靠里,燕兴从闹哄哄的巷子里穿过去在进到院门口。
刘婶正倚在院门外的墙上,嗑着瓜子看着热闹。
院墙上写着巨大的红色“拆”字,看上去油漆未干呢。
看到燕兴,刘婶扭过脸只当没看到。
等燕兴停车进院,刘婶呸的一口瓜子壳大半吐在了燕兴的坐垫上。
燕兴进院之后,院子里也是站满人。
大多正在看着张彦家的样子。
燕兴知道肯定有事!
果然,张主任正带着两个人堵在门口。
蔡婆婆拿了张椅子就坐在门里面。
“我说老太太,这院子是征用,不是拆迁,你怎么就不明白了!”张主任一边抹着额头上的汗,一边说道。
身后两人虽然戴着安全帽,可是穿着笔挺的西装,看样子不是建筑工人,更像是干部之类的人物。
这时其中年长的一位开口了:“蔡菊芬女士,我是律师,根据最初登记的房屋产权所有权证,我们需要通知的对象是张彦,虽然你住在这里,可是户口本上没有你的名字,所以你拦着我们是不合法的。”
“老婆子,听见没有,快让开!”另一个年轻人,虽然也是一身的衬衣西裤,可是挽着袖子,露出强健的肌肉,面目狰狞。
蔡婆婆才不吃这一套呢。
“你们说什么都没用,张彦是我家孙女,她才多大啊,你们逼着她签什么字,她是个瞎子,还不是听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这玩意我们不签,这房子也不管什么拆迁征用的,我们不搬。”
看老太油盐不进,张主任回头看看那个律师。
律师冷笑一声:“根据法律,张彦没到岁数,她属于没有直接行为能力的当事人,我们可以申请国家有关部门介入,安置她到孤儿院入住,这边由街道出面代签字。蔡女士,你确定要我们这样做吗?”
蔡婆婆听着一愣,她只是识几个字,经历的事情多,却是个法盲,根本不知道还能这样处置。
“呵呵,老婆子,你可不要执迷不悟,我们和张主任已经来了三次了,你再不答应,可就要强制执行啦!像你这样阻碍国家征用土地,也属于抗法!”年轻人挥舞着手臂,声音越来越大。
看到蔡婆婆有些慌乱,燕兴直接走过去。
“就凭你们也能代表国家,代表法律?我记得燕庄开发根本没有律师,也没有法务部门,只有开发部有一个法律顾问,还是因为非礼当事人被吊销律师资格的魏大伟,就是你吧!”
燕兴边走边说,也没注意,那位律师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下台阶。
“燕鸿生老叔也是没人啦,要么用饥不择食的小胡,要不用刘氓……”张主任惊出一身汗,心里暗自埋怨燕鸿生手底下的人怎么这么不靠谱呢?
他悄悄拉开了和那位律师的距离。
“你特么谁啊?”年轻人说着就要冲上来。
燕兴啪地挡住他的拳头:“我姓燕,是燕庄开发的小股东,你特么又是什么东西?身为燕庄开发的职工,敢动股东?姓魏的,你没资格说话,冒充律师,违法不?肆意恐吓,违法不?”
那两人顿时不敢动弹了。
燕庄开发是股份制企业,燕庄人人都是股东,这没毛病。
他们也的确是燕庄开发拆迁组的员工,魏大伟是法律顾问,还真没有律师资格。
张主任知道燕兴,只好出头了:“燕兴,别说你是股东,就是你是燕家族长也没用啊,这间院子真的被征用了。”
之前燕鸿生让小胡出面,的确是存了心思要钻空子,可是后来燕慎守出面了,燕鸣起也明确提了这事,燕鸿生不仅家里后院不敢动工,这院子的事情也撒手了。
前期的付出,燕鸿生却不愿意浪费掉,所以仍然让张主任出面,带着拆迁组的人上门做工作。
他们通过其他途径,将这间院子的手续从拆迁变成了征用,这样一来安置费用减半不说,还有更强大的理由。
燕鸿生的想法是你们不让我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
这些租户的拆迁条件还不如其他地方的,所以刘婶是恨透了蔡婆婆和燕兴,其他租户也是如此。
听张主任解释了一番之后,燕兴虽然不知道里面的过节,但是如今火烧眉毛,他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能出大招了。
“张主任,要是这样的话,这房子属于历史遗留问题,而且张彦没有监护人,会由街道出面对不对?”
张主任呵呵一笑:“还是你明白啊,要是你能说通她们,那么还是可以商量的。”
燕兴也回他一声:“呵呵,不用说通,不用商量,这事你们谁来说也没用,还是请有关部门出面吧。这里面涉及海外侨胞和外事部门,你们回去吧!”
“什么意思?”张主任等人被弄了个外焦里嫩。
燕兴站上两节台阶,居高临下的看着三人,还将目光扫向了更远处的租户们:“字面上的意思,这是张家的祖产,轮不到你们来什么代表,什么签字,人家好好活在外国呢,要是你们敢征用这里,呵呵,明天外国报纸上就会登出来,到时候……”
看到张主任等人狼狈逃窜,燕兴知道今天这番话定将引起惊涛骇浪。
蔡婆婆在身后问道:“燕兴,你说的什么意思?”
燕兴叹口气:“婆婆,这院子要是泥人张家的,你可愿意和张家其他人分享?”
蔡婆婆一口气差点被过去,她厉声喝问:“张家人?哪来的张家人?”
燕兴一咬牙,突出一个名字:“张克俭!”
蔡婆婆惊起:“他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