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他回到慎守居,看到燕慎守对着一本书出神,想要悄无声息的关门出去,谁知道燕慎守突然开口:“十三,你是在躲着我?”
“没有。”燕十三停下脚步。
“当初的事情欠张家一声对不起,也欠你一声对不起,我替父亲道歉。”
燕慎守闭上眼,声音里透着疲惫:“刚刚在书里看到‘至珍至宝’四个字,我就想起了至宝那孩子。也许是年纪大了,我有些心软了,这些年我不许燕家所有人提起他,如今倒是我有些想他了。”
燕慎守不知道“至宝”是谁,但是从名字可以看出来,应该是燕慎守的儿子。
至于这些年怎么不见燕至宝,应该是死了。
燕家上下闭口不谈的人,看来那不是个光彩的人。
“你不认识至宝,他小时候是个好孩子,在泥人这方面一点就透,但是心思单纯,容易被人蛊惑。因为我太忙了,他就被养成了无法无天的性子,什么也不怕。有一天他跑来跟我说他不捏泥人了,我一怒之下把他赶到了乡下,然后,然后他就犯下了大错。”
燕慎守苦笑一声,举起手指指着自己,道:“我这辈子,养儿子上,真是失败的很。”
他的儿子,逼死了一个可怜的姑娘,所以燕慎守这些年只当没有这个儿子。只是张家一波三折的历史,让燕慎守想去查查有关燕至宝的事情,或许其中另有隐情呢?
至少能知道燕至宝为什么性情大变也好,
燕十三沉默不言,虽然长了贼眉鼠眼的样子,但他为人异常的沉稳。
“十三,我想请你帮个忙,你能帮我调查出二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了吗?我知道这有些难。”
燕十三道:“时间过去了那么久,有些东西会被时间隐藏,我尽力为之。”
“至宝下乡以前,跟至钰关系很好。至宝以前跟着我住在慎守居,房间在工作室旁边,这些年被我当做了禁地,没有人进去过,你可以先去里面看看有什么线索。”
工作室的保安来找燕兴,说是外面的墙上被泼了油漆。
燕兴皱眉道:“外面有没有什么可疑人员,能不能看出是谁干的。”
张薇已经回国了,张家的人也都走了,这里只剩自己,如果这件事是人有意为之的话,那么针对的人就是自己。
他得罪什么人了吗?
保安摇了摇头,解释说:“那儿靠着一条路,旁边是树林,我们没办法查,不过我们发现了地上被石头压着的一张纸。”
燕兴接过那张纸,看到纸上写着:你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吗?
难道是燕一泓?这个时候,有耍货公司公所的人也找上门来。
是那个老酒鬼。
燕兴把人带到客厅,老酒鬼打量着客厅装潢,笑道:“燕兴,你这小子混的可以啊,住在这么好的地方。不过,我来这儿来,可不是告诉好消息给你的,你现在是燕家理事了,上一任的燕家理事是燕慎守大师,他的儿子也负责了耍货公所的一应开销,如今你成了燕家理事,燕家那边,却说不在支付资金了。”
老酒鬼顿了顿,劝道:“听说这件事是燕至钰负责的,他儿子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因为抄袭,被踢出了泥人界,对你肯定怀恨在心,说不定这件事就是对你的报复,要不,你还是别当这个理事了,弄得吃力不讨好。”
燕兴知道老酒鬼这番话也是为自己好,他笑道:“燕家中断资金投入在我意料之中,毕竟叔爷爷那一大家子做这件事是情谊,不做是本分,我没什么好说的,不过,咱们耍货公所没有自己的收入来源吗?我记得泥人手工艺协会都有自己的收入来源。”
“咱们和泥人手工艺协会兴致不一样啊,那是吃国家粮食的。咱们耍货公所以前也有自己的收入来源,卖票参观什么的,赚的少,有时候还不够日常泥人维护的呢。”
燕兴皱眉,手指在桌子上有节奏的敲击着,显然是在思考事情。
他心思转的飞快,思考着如何让耍货公所有自己的进项,不再受制于人,至于停了注入资金和墙外面的血色油漆,应该是燕至钰父子的手笔。
想到张家之前修复的那尊张淮义像,燕兴心里有了思量。
年代久远的泥人存放到现在,一定会出现这样或那样的问题,耍货公所里都是泥人师傅,一个人或许无法单独修复泥人,但可以几个人合作。修复珍贵泥人的费用,可以拿来维护耍货公所的日常开销。
还有,耍货公所要恢复对外的开放,若是一直关下去,耍货公所迟早没了存在的价值。
只是这两件事要想成功实施,还得需要耍货公所其他人的支持。
燕兴把这个想法和老酒鬼说了一下。
老酒鬼笑了,看着燕兴,语带嘲讽的说:“燕兴,你还是太天真了,你真的以为你想这么做就可以成功吗?你以为其他人会赞同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燕兴有自己的考量。
如果燕家其他人都不赞同这个提议,那么燕兴就停了耍货公所内的燕家泥人的维护。
既然大家都不识大体,那他也跟着不识大体好了。
而且,耍货公所的账目要干净,这不是燕家自己的耍货公所,其他世家也得为耍货公所的维护出自己的一份力。
燕兴让老酒鬼回去,他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现在燕兴如果提出召开会议,讨论自己提出的建议,一定没有人理会他,他需要从外界接力,坐稳燕家理事的位置,再着手自己的想法。
上次蔡婆婆的事情,让燕兴意识到国家对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维护,对裕剧是如此,相信对泥人会更加重视。
修补泥人,就是修补文化,修补历史,这么大的噱头,有关部分真的不心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