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是澜沧国际文化交流中心的主任,很多事情都不需要亲自出马,要不是事出有因,裴闻度才不会来找燕兴。
燕兴原本在认认真真的修补泥人,听到裴闻度来找自己,有些疑惑,裴闻度来找自己干吗?
会客厅里,裴闻度面沉如水,等到其他人走开以后,他才对燕兴道:“燕兴,你太让我失望了,当初不是你说的可以修复泥人吗?怎么我给你找到了客户,你倒好,敷衍了事。”
燕兴有些莫名其妙,他打断裴闻度的话,问道:“我何时敷衍了事了?请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我现在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呢。”
裴闻度从身边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盒子里面用天鹅绒包裹的,是一个泥人,泥人乍一看毫无破损之处,但是仔细观察就可以看出,这个泥人上色敷衍,而且内部的泥也有些坑坑洼洼的。
燕兴蹙眉,问道:“这个泥人是怎么回事?怎么如此的粗糙?”
听到燕兴的话,裴闻度气笑了。
“这是我拿来让你们修复的泥人,你们交给我以后,幸好我看了一眼,不然我要是这样拿给人家,不光你们耍货公所的招牌砸了,我们澜沧的信誉也会收到影响。”
“这个泥人我没有见过。”
但凡送到这里来,修补的泥人,燕兴都见过,这一个他确信自己不曾看到过。
“前几天我来这里,你不在,我就托人告诉你,这个泥人的主人是日本一个财阀的家主,得罪不起,务必让你好好修复。难不成,中间出了什么差错?”
前几天,燕兴的确有一天不在这里,那天是蔡婆婆的五七,燕兴去给蔡婆婆的坟敬香去了。
“那个人是谁?”燕兴问道。
“是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以前没见过他,他说是你新招来的员工,我也就没怀疑。”裴闻度盯着燕兴,问道:“那个年轻人,是这里的人吗?”
燕兴摇头:“耍货公所这些天都没招过人。最近得罪的人太多了,也不知道是哪一方的人出手的。不过当务之急不是找到凶手,而是解决了这件事。”
想要给燕兴使绊子的,耍货公所的其他世家有可能,被赶出燕家的燕一泓。燕至钰也有可能。
“难道就这么放过他们?”裴闻度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这件事可不能就这么揭过去。
“他们既然这么做了,第一次不成功就会有第二次,下次我注意些,抓住他就知道是谁指使的了。”
那尊泥人,想要用寻常的办法补救已经没可能了,燕兴只能复刻。
他带着那尊泥人回到工作室,用张薇留下的仪器扫描然后投影成模型,好好揣摩一番之后,才敢动手捏泥人。
再次使用那些仪器的时候,燕兴有些想念张薇,也不知道张薇在巴黎生活的怎么样,是否开心,是否忘记了自己。
花费了一夜,燕兴终于完成了泥人的复刻,这尊泥人日本财阀的收藏,泥人的造型也是出自能剧,和松江传统的泥人不一样,上色很是花了一段时间。多亏了张薇,燕兴才了解了日本的相关文化。
张薇说过,能剧是中世纪的时候从中国传到日本的舞乐与当时的歌舞町文化结合,渐渐发展成日本最主要的传统戏剧。能剧讲究悲伤和欢乐能从同一张面具上体现,因此能剧为原型的日本泥塑,面部表情比较僵硬。
如果有机会去日本的话,燕兴很想近距离了解能剧文化。
将泥人交给裴闻度之前,燕兴先拿到了耍货公所,他想利用这尊泥人来个“钓鱼”,进而找到那个裴闻度口中“高高瘦瘦的年轻人”。
找到他,才能顺藤摸瓜,找到幕后黑手。
燕兴将泥人放到待客室,特意拿出来放在桌子上,路过的老酒鬼还特意的问,为什么要将泥人放在那儿。
燕兴笑着解释:“这尊泥人身上的上色还没有干透,一会儿裴主任来带走。”
过了十几分钟,燕兴施施然走出待客室,看方向应该是去厕所,不知道是不是忘记了,那尊泥人就放在桌子上。
看燕兴的身影的的确确进了厕所,有个人立刻溜进待客室,拿出口袋里的圆珠笔,就要往泥人身上划去。
“我要是你,我就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情,毕竟待客室外面人来人往。”
忽然有声音响起,这个年轻人差点握不住手里的圆珠笔,他颤抖着转头,看到门口那里站着的燕兴,脸色惨白。
“你,你不是去厕所了吗?”
“是啊,我要不是去厕所,怎么引出来你?说吧,谁指使你来的?”燕兴走进来,还顺手关上了待客室的门。
“你说什么,我,我听不懂。”这个年轻人装糊涂。
“你不说我也清楚,应该是李家指使你来的吧,门口有门卫,正好是你们李家的人,所以你能近来。”燕兴冷笑:“我以为你们李家多大的能耐,原来也不过就是背后玩弄手段罢了。”
被道破来处,年轻人连嘴唇都在颤抖,说:“我不是,我不是李家的人。”
“是不是没关系,我会让人把你送回李家,这么一份大礼送出去,就没有人敢再耍这些手段了。”
果然,把这个年轻人送到李家以后,类似的事情就再也没有发生过,耍货公所也清净了许多。
裴闻度带来了一个消息,说是中日两国借着《泥人的生命》这部纪录片的风靡两国,为了加深文化交流,将要举办文化交流会。
松江这边,将会派人前往日本。
这种事情,原本燕慎守去最为合适,但是燕慎守是经过抗战时期的人,对日本异常的憎恶,无论有关部分费了多少口水,燕慎守自始至终都是拒绝的态度。
除了燕慎守,松江其他的泥人师傅都有些不大合适。耍货公所和泥人手工艺协会的泥人师傅多得是,但都没有什么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