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都没办法拗过来他的性子,二哥他其实人不坏的,就是有点排斥自己的身份,毕竟是在这里长大。”
良渚川不希望因为二哥,让燕兴跟良渚家族生出间隙。
燕兴一直听良渚川翻来覆去的说那几句,道:“你放心,我不会生你二哥的气。在我眼里,你和你二哥,都还只是小孩子。”
燕兴看待事情,是将自己和良渚先生放在同一个高度上。
良渚川小声嘟囔道:“你明明也不大,干嘛说话这么老气横秋的。”
见燕兴看向自己,良渚川赶紧转移话题道:“反正晚上又没有事情可做,咱们出去玩吧,老在屋子里待着多无聊啊。”
燕兴挑眉,看向良渚川,笑问:“你还没放弃去歌舞町?”
“不是歌舞町,我这么正直的人,怎么可能带你去那种地方?”良渚川说话的语气很是义正言辞,仿佛一直提议去歌舞町的人不是他一样。
“其实关于泥人的,还有一种好玩的活动,只是我也没去过,只是听别人说过。不远处的偶人街,街上都是卖偶人的店铺,有的卖的是便宜的偶人,有的卖的是精品偶人。这些商家为了招揽客人,会举办赌偶的活动。”
“就像赌石一样,那些或好或劣的泥人放在一起,不让触碰,只能凭观察买偶人。那里据说还有历史悠久的偶人,只要你有眼力,赌对了,就能带走。日本很有名气的偶人大师手冢先生的作品玉藻前也在其中,只是玉藻前又成百上千个,也不知道那个是手冢先生的。”
燕兴没想到泥人还能这么玩,他在泥人街的时候为了那位查叔叔也想过一些挽救店铺的点子,明白所谓的赌偶其实不过是畅销手段罢了。
可是,泥人师去参加的话,不就可以用低廉的价格买走精品泥偶了吗?那些店铺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燕兴把这个疑问问了出来。
良渚川道:“泥人师和普通人参加赌偶的场所是分开的,在日本,所有的泥人师都是登记在档案的,一旦被发现又泥人师出现在普通人的赌偶场所并购买其中的泥偶,是会被泥人界唾弃的。”
如此一说,燕兴倒想去看看了。
燕兴去问姚正芳有没有兴趣一同去的时候,姚正芳居然同意了。
对于姚正芳的同行,燕兴并没有很意外。比起自己只是去玩玩,姚正芳显然想得更远一点,他是要借鉴日本如何弘扬泥人文化的做法。
在日本,喜欢偶人是全民性的,几乎每个城市都有专门售卖泥人的长街,会定期举办各种与泥人有关的活动。
这一点,很值得国内借鉴,毕竟除了松江以外的城市,几乎没有捏泥人和泥人师傅。
有个老头子要跟着自己一同去赌偶,而且这个老头子看起来很严肃,良渚川有些抗拒。如果是自己和燕兴两个人的话,可以肆无忌惮的说说闹闹,带着个老头儿,开个玩笑都怕挨训。
姚正芳倒是对良渚川印象不错。通过燕兴,姚正芳知道良渚家族的大部分人都以中国人的身份自居,他们虽然生活在日本,但知道自己的根在哪里。
燕兴三人不想惊动酒店的其他人,于是步行去往不远处的偶人街。
偶人街这个名字名副其实,整个街道,都是出售偶人的店铺,有的出售玩具偶人,有的则售卖鉴赏偶人,也有店铺出售给新生儿祈福的占卜偶人。
只是这种店铺生意不算多好,在日本,新生儿的占卜娃娃由母亲亲手捏就,才能最大程度的保佑孩子。
燕兴看到一家门可罗雀的店铺,没什么招牌,门口放着一个等人高的偶人,就像泥人中的塑像一样,只是这尊偶人通体雪白,塑的是一个单手持剑的女式妖怪。
看燕兴注意到这家店铺,良渚川也看过去,他没有来过这里,所以不知道这家店铺为什么会门可罗雀。
“是姑获鸟!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姑获鸟偶人呢。”每个少年心里都有降妖捉怪的梦,良渚川也不例外。
姑获鸟,这其实是来自中国古代神话传说中的妖怪,说是死去的产妇执念所化,会抱着孩子在夜里行走。而眼前的姑获鸟偶人,她单手持剑,另一手里抱着的孩子只剩下襁褓,说不出的诡异。
姚正芳知道日本有很多邪教,这尊摆放在门口的偶人透着诡异,他不欲招惹,就要带着燕兴和良渚川离去。
“客人为何离去?”娇滴滴的声音传来,听在耳朵里让人一阵酥麻。
出现在三人面前的是一个女人,她穿着鲜红如血的和服,头上斜斜的插着一根古簪,浑身透着股子妩媚。
“停驻门前,想来是对我家的偶人很感兴趣,为何离去?”女人撩了撩自己的头发,衣服有些松垮垮的,滑落些许,漏出半个肩膀,她也不在意。
姚正芳感到不对劲,他左右环视,暗道一声不妙,原来几个壮硕男子离他们越来越近。
这家店,看来是不进也得进了。
“我家主人想请三位做客,还请不要为难我。”女子嫣然一笑,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目光扫过燕兴的时候,笑意深了几分。
三人只好跟着这个奇怪的女人进去,姚正芳听不懂日语,嘱咐良渚川道:“待会儿无论她们说什么,都要一字不落的翻译给我听。”
良渚川忙不叠的点头。对他而言,这样的危险不仅没让他害怕,反而让他隐隐有些兴奋。少年人心性如此,对于未知的危险总是好奇。
燕兴则认真的打量着这家店铺,从一进门起,他的目光就在四处游弋。
这家店铺不是普通的偶人店铺,虽然摆放的偶人多是传说中的妖怪,但燕兴却很肯定,这不是一家售卖鉴赏偶人或者是玩具偶人的店铺。
这些偶人,应该都是占卜偶人。
占卜偶人中的最奇特的一种,用于祭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