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在松江,他再大的心气我都不在意,但这是在国外,他去的下一个城市甚至会严重排华,不知道会遇上怎样的危险,我老了,经不住噩耗了。”
燕慎守这一番情真意切的话并没有打动燕十三,后者笑道:“你这就是杞人忧天,你只看到燕兴和哈弗曼那小子交恶,怎么没看燕兴和路易成了朋友,他是个有分寸的人。话说回来,你年轻的时候不也冒冒失失的吗?虽然我那时候不在燕家,但也听了不少你的传闻。”
燕慎守瞪了燕十三一眼,道:“这能一样吗?”
“这怎么不一样,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就别操心了,横竖燕兴这一趟欧洲之行走不了多久。再说了,还有我呢。”
燕慎守是出于长辈的角度思考,他希望儿孙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但他也需要换位思考一番,不然很可能将这个刚找回来的孙子逼走的。
良久,燕慎守叹了一口气,道:“罢了罢了。”
燕慎守回到房间的时候,路过被当做工作间的那一间房间,门没有关紧,燕慎守以为进了小偷,脚步轻缓的走进去,发现里面的人竟是燕兴。
“不是说了回去休息了吗?你怎么又来了?”
燕兴手里握着一团泥,看捏出来的雏形,是人像。
“爷爷,我睡不着,想着来捏一些希腊神像,我让娜塔莎去搜集资料和素材,总不能搜集了不用。”
白天的时候,燕慎守已经听了几人原本的任务分工,燕兴让娜塔莎做的事情,不过是让娜塔莎有个消遣罢了,不至于闲着无聊。
如果只是搜集了素材,最后没有派上用场,娜塔莎的心里或多或少都会有所失落,燕兴考虑周到,就牺牲一些自己睡觉的时间,来这儿捏泥人。
燕兴考虑的很周到,燕慎守目带欣赏的看着燕兴,坐在他身边,也拿起了一块泥。
燕兴赶紧说道:“爷爷,您就赶快回去休息吧,捏泥人这样的事情我来就行。”
燕慎守佯怒道:“怎么,这是翅膀硬了,瞧不上我的手艺了?我捏泥人的时候,你还不知道泥是什么呢。”
燕兴竖起一个手指,道:“好好好,我知道爷爷厉害,但是要事先说好了,今天咱们一人只捏一尊泥人,不许多捏。”
燕慎守头也不擡,只是应了一声“知道了。”
祖孙二人相依而做,各自手里拿着一团泥,一个双手如飞,动作娴熟至极。一个单手勾挑,动作流畅悦目。
第二天的时候,燕慎守很早就醒了,他来到工作间的时候,燕兴已经在这里了。
燕慎守没有立刻去捏泥,而是拉住维克多,小声的说:“这儿不需要澜沧国际的人帮忙了,你和娜塔莎小姐可以回去了。还有,告诉娜塔莎小姐,那些资料搜集来的话,不用送到燕兴那里,送到我这儿就好。”维克多赶紧点头,他把这话转达给娜塔莎,娜塔莎轻笑道:“这还真是亲爷孙,昨天燕兴还告诉我,搜集资料的事情不要让燕老爷子看到,今天燕老爷子就这么说。”
这样的爷孙感情真让人羡慕。
既然这里不需要他们两个了,娜塔莎便对维克多说:“咱们先回公司吧,隔两天来送一次泥土便是。”
于是,两个人便离开了。
娜塔莎回到公司的时候,发现众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中,隐隐带着八卦和讥讽。
前台小姐小声的说:“娜塔莎,你这几天都在干什么啊?”
娜塔莎不明所以,道:“你也知道我最近在负责泥人巡展的项目,当然是忙着这个了。”
前台小姐继续道:“你不知道,前些日子,丹尼尔被公司炒了,他在走之前说了一些不好的话。”
怪不得其他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隐隐带着不友好,娜塔莎皱眉道:“他说了什么?”
“他说你之所以要将他从公司赶走,是因为他撞破了你的好事,还说那什么泥人师,其实只是你的相好的,说你假公济私,拿公司的资源和名号养小白脸,总而言之,可难听了。”
前台小姐和娜塔莎的关系很好,所以没像其他人那样看娜塔莎的热闹。
流言毁掉一个人的速度是极快的,娜塔莎刚回到公司,就被上司喊到办公室去了。
上司是个温和的中年人,他说话也比较委婉。
“娜塔莎,最近公司里有一些不好的传言,是关于你和这次泥人巡展的,我知道你是个工作认真负责的人,但是空xue来风,一定有他的道理的,所以,我想听听你的解释。”
娜塔莎脸色不变,道:“先生,我刚回来,还不知道公司里的流言是什么。”
“他们说那个来自中国的泥人师顾问其实是你的情人,说那个年轻的泥人师压根就没有什么真才实学,就连你上交的帕提姆神庙的提案,也是镜花水月。毕竟之前没有完成帕提姆神庙的艺术家太多了,那个泥人师完成不了也是情有可原。”
“流言还说,你之所以跟裴闻度先生要求将泥人巡展的日期推后,其实是为了能更长久的留住你的情人。”
娜塔莎勾起唇角,冷笑道:“我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我有小情人的,丹尼尔的为人,到了今天,我才真正认识了,很好。先生,我知道你们对来自中国的那位年轻泥人师都心存好奇,毕竟你们没有近距离接触过,刚好,我带了一件那位泥人师的随手作品,还请您鉴赏一番。”
对于那位来自中国的泥人师,澜沧国际的其他人都没有见过,自然也没见过他的作品。
看娜塔莎从包里小心翼翼的拿出一朵玫瑰,玫瑰的花瓣上还带着露水。
“不是要看那位大师的作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