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
言晏和傅百川婚礼过后待在那个城市度了几天假,准备离开时遇到了一只橘黄色的小猫。
那只小猫一直跟在言晏后面喵喵叫,还会用爪子去挠言晏的裤腿。
虽然是流浪猫,但是因为当地随处可见给猫猫开设的“免费食堂”,居民对猫猫也很友好,所以它毛发干净整洁,胖乎乎圆滚滚的,像一个橘黄色的小球。
言晏停下脚步,蹲下来看着它。
小猫:“喵——”
小猫细细地叫了一声,圆圆的眼睛看着言晏。
傅百川在旁边笑着说:“它好像很喜欢你?”
言晏伸出手,小猫凑过来,用头顶轻轻蹭了蹭他的掌心。
小猫的脑袋毛茸茸、暖洋洋的,蹭的言晏手心有些痒。
陈明姝探头:“这小猫是想跟你回家吧?”
言晏擡头看着傅百川:“可以养吗?”
傅百川笑道:“当然可以啊。”
橘子小猫:“喵~”
小猫擡起爪子轻轻按了按言晏的手:“喵~”
言晏小心翼翼地把小猫抱了起来,小猫乖乖地窝在他怀里,一下都没有挣扎。
陈明也感慨:“这也太乖了吧!”
乔修毓也笑着说:“你跟这只小猫挺有缘分的,想养的话就去办一下领养手续,这里对小猫的领养还是挺慎重的。”
查阅了领养小猫的流程之后,言晏和傅百川让其他人先回酒店等他们,他们两个抱着猫去相关机构登记。
这座城市是出了名的善待小猫,如果有人想要领养猫咪是要对猫咪以后的生活条件进行评估、每个月还会对被领养的猫咪回访。
路上,傅百川小心翼翼地问言晏:“你母亲……”
孟槿离开之前曾经半开玩笑地跟言晏说,自己以后可能会变成一只小猫,如果他看见有缘分的可以捡回去养。
言晏闻言笑了:“不是。”
他垂下眼轻轻抚摸着小猫,道:“我托裴宥查过母亲魂魄的去向。她下辈子会有一个包容、幸福的家庭,一辈子自由随性,怎么可能变成一只小猫。”
“她只是……知道我一直想养一只小猫。”
橘子小猫在言晏怀里扑腾了两下,软软地踩着他的肩膀舔了一下他的脸。
言晏有些痒,没忍住笑着躲开。
小猫委屈:“喵~”
傅百川感慨:“还真的有来世啊。”
他看着言晏:“那我们下辈子还会在一起吗?”
言晏思索道:“但是按照投胎的规律,下辈子咱俩都不一定认识……”
傅百川:“……”
傅百川委屈:“我不管!”
言晏:“嗯嗯,我们下辈子也会在一起。”
傅百川:“下辈子也会在一起!”
小猫往言晏怀里钻了钻:“喵~”
傅百川沉思:“我们给他取个名字吧。”
他看着通体橘黄色的小猫,道:“叫小橘怎么样?”
言晏:“……”
言晏:“是不是有点草率了?”
傅百川:“小黄?”
言晏沉思:“听着有点像狗的名字。”
傅百川:“那起个有内涵的,傅暴富怎么样!”
言晏无语:“我还想让它叫不加班呢。”
傅百川:“……也不是不行?”
小猫:“喵——”
言晏无奈:“正经点,最起码要一听像个名字啊。”
傅百川:“还不能太俗气,容易跟别的小猫撞名字。”
言晏:“而且它小小的一团,能不能取一个寓意比较好,一听就很强壮的名字?”
两人一起陷入了沉思。
“所以……你们给这只小猫起名叫爱丽……爱丽芬特?”
回程的飞机上,陈明也一脸迷茫地问道。
言晏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
傅百川笑嘻嘻地抱着小猫:“好听吧?”
陈明姝插嘴:“可是这和强壮有什么关系?”
陈明也:“是什么我不知道的西方神话传说里面的典故吗?”
空气突然安静了。
连傅百川的脸皮都有点顶不住:“那啥。”
陈明姝、陈明也:“?”
傅百川:“elephant。”
傅百川:“大象。”
陈明姝、陈明也:“……”
言晏捂脸:“什么爱丽芬特啊,是取完名字傅百川自己觉得太离谱,不好意思跟你们说。”
陈明也:“哈哈,叫大象的小猫挺少见的。”
叫大象的小猫:“喵~”
陈明姝非常直接地说:“这名字取得多少有点有病。”
傅百川抗议:“我们家的小猫自己不觉得不就行了,你管那么多干嘛?”
他说着,伸手去摸小猫的头:
“大象乖,喜不喜欢这个名字呀?”
大象敏捷的从他身上跳到了言晏身上:“喵~”
傅百川摸了个空,收回手笑道:“你看,它喜欢。”
陈明姝、陈明也:“……”
欺负小猫不会说话。
等到回去之后,给小猫哦不大象置办的猫爬架、猫砂盆、猫砂和猫罐头都已经到了,甚至还有逗猫棒和毛线团。
大象刚到家的几天是非常非常乖的,做了大概一个月之后,原本就不瘦弱的小猫圆润了不少,也比之前活泼很多。
……就比如桌子上再也没有出现过玻璃杯子。
给它自己的碗里倒的水是马尿,两脚手杯子里的水和水管里的水是国窖,白天家里没人的时候就在房间里跑酷,每天早上门开着就进房间跳人身上当生物闹钟,门关着就在外面挠门当生物闹钟,唯一贴心的就是晚上该睡觉的时候不闹。
完美的走完了很多小猫都有的历程:
从“这是你家吗”到“这是你家吗”,只用了一个月。
另一个转变就是,酷帅狂霸拽的傅总精致的西装上总是沾着几根猫毛。
但是言晏和傅百川并没有很困扰,反而有一种“痛并快乐着”的感觉。
毕竟我们的大象同志可爱的时候是真的很可爱,而且他们做出养猫这个决定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了所有的后果。
但是大象同志还是付出了某些代价——
虽然英文名听起来很像女孩子,但是大象同志是货真价实的长着铃铛,为了保证以后大象同志的身体健康,傅百川给它约了绝育手术。
医生包全套服务:
上门假装偷猫贼把猫猫抢过去,做完绝育手术之后再由主人把猫猫“救”出来,这样可以防止猫猫记恨主人。
而这天,那位杨医生准备过来了。
按照约定好的,傅百川假装出门上班,留大象同志一只猫在家,但是没有锁门。
这个时间段,大象同志按照习惯会窝在猫包里睡觉。
然后,傅百川和言晏卡在门口的车里看监控,一位身材高挑、戴着口罩、看起来很年轻的兽医开门进了屋子,过一段时间之后他提着装有大象同志的猫包出门,冲着言晏他们的方向比了个ok的手势。
傅百川:“……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医生有点眼熟?”
言晏:“是有点,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傅百川:“算了,儿子在做手术,我们跟在后面在医院门口等着吧。”
言晏笑了一下:“没见过亲自给儿子约绝育手术的。”
傅百川无所谓道:“反正它也用不上。”
言晏:“行了,开车吧。”
小猫做绝育手术半个小时就结束了,言晏和傅百川赶到的时候,那位年轻医生刚出来,正在摘手套和口罩。
傅百川笑着说:“您就是杨医生吧……”
他话说到一半,那位年轻的宠物医生把口罩摘掉了。
傅百川瞬间愣住,难以置信道:“杨伯宁???”
那个年轻人长得跟在杨家大院阴阳柩里的杨伯宁一模一样!
杨伯宁愣了愣:“你知道我的名字?”
傅百川一时间没想起来应该怎么说:“我……”
言晏从后面走了出来,笑道:“毕竟我们要给自己家毛孩子做手术,会多调查宠物医院的资料。”
“我记得杨先生您好像是这家宠物医院的老板,可能他觉得老板不会亲自做手术,所以有点惊讶。”
杨伯宁也笑了:“什么老板啊,医院是爸妈给投资的,我总不能真的什么都靠啃老。”
言晏和傅百川对视了一眼。
上辈子加底厚这辈子家底也厚。
……不过当时杨家满门忠烈,享福也是应该的。
杨伯宁道:“你们家的毛孩子麻药劲还没过去,可以先在这里等一会儿。”
他示意他们坐在沙发上:
“坐。”
言晏和傅百川在他对面坐下,傅百川试探着问:
“杨医生家底这么厚,怎么想起来做宠物医生这行?是个人兴趣吗?”
杨伯宁点头:“其实刚开始倒也不是对动物医学感兴趣。”
他给自己和言晏、傅百川各倒了一杯水:
“我有个哥哥。”
言晏和傅百川又对视了一眼。
哦豁。
杨伯宁笑得很柔和:“不是亲生的,但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他对医学感兴趣,我被他熏陶的也对医学感兴趣了。”
“不过我没他成绩好,考不上临床医学就考了个动物医学,学着学着越来越感兴趣。”
言晏心想,这个“哥哥”应该就是张明桦了。
杨伯宁眼睛亮晶晶的:“我哥可厉害了!他高考直接考了最好的医学院的本硕博连读,现在还在念书,平时课业挺重的,不过今天……”
说话间,门响了。
穿着浅色长风衣的俊秀青年推开门,语气温和:
“伯宁,和朋友聊天呢?”
杨伯宁站起来,满眼惊喜:“哥?”
他去接过张明桦怀里抱的书:“今天怎么这么早?”
张明桦垂眼看着他,目光温柔:
“有点想你了。”
杨伯宁戳了他一下:“还有人在呢!”
言晏:“……”
傅百川:“……”
心情复杂。
有一种自己家孩子终于搞到一起的感觉。
张明桦:“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是你的朋友,是在忙吗?”
杨伯宁:“刚噶完了今天的最后一个猫蛋,没别的事了。”
张明桦:“那一会儿出去走走?我同学前些日子去扫墓,给我拍了一张很奇怪的照片。”
傅百川警觉。
他沉睡了很久的记忆苏醒了。
该不会是那天……
张明桦:“你看,我同学他们在那座墓园里看见了一块墓碑,上面刻着咱们两个的名字,时间标的还是1842年。”
张明桦声音少见的有些困惑:“但是墓碑又很新,好像是前些日子刚立的,是谁在恶作剧吗……”
言晏、傅百川:“……”
两个人低着头喝茶,有点心虚。
杨伯宁笑着说:“说不定是咱们两个上辈子的缘分呢?”
张明桦无奈笑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言晏和傅百川在那一瞬间共情了陈明也。
感觉自己好多余哦。
傅百川果断地站了起来:“二位见一面不容易,我们两个就不多打扰了。”
“我那刚噶了蛋的儿子呢?我现在就把它接回去。”
杨伯宁:“诶?倒也不用那么急……”
傅百川:“没事没事,我……”
傅百川话没说完,张明桦突然问了一句:
“恕我冒昧,二位的关系……”
傅百川笑了:“领证了。”
杨伯宁:“!”
杨伯宁:“好羡慕!”
张明桦笑了笑:“过两年,咱们最起码为老爷子的接受程度考虑考虑。”
杨伯宁:“……说的也是。”
张明桦:“没关系的,我们两个就算不领证,也在同一个户口本上。”
杨伯宁:“有道理诶。”
傅百川:“……”
这俩一两百年没见,还玩上骨//科了。
但无论如何,也算是修成正果。
傅百川和言晏接了痛失铃铛的大象同志回去,离开的时候隐约听见杨伯宁小声对张明桦说:
“我感觉他们两个好熟悉……就是莫名有一种很久以前见过的感觉,你呢?”
张明桦:“我也有,是因为这两个人很出名吗?”
杨伯宁:“我觉得不是……”
大象同志脖子上套着圈儿躺在言晏怀里。
傅百川笑着说:“我突然又有自信了。”
言晏:“怎么了?”
傅百川:“我们一定也能像他们一样,在一个未来之后,还有很多个未来。”
言晏笑了:“嗯。”
傅百川:“不过我最近突然想起了一些事。”
言晏:“什么?”
傅百川:“我们小时候是不是见过?”
因为和孟槿的交情,傅天雄和乔修毓曾经在两个孩子都很小的时候去言家做过客。
三四岁的傅百川趁别人不注意跑进宅子深处迷路了,爬在石阶上探头看一扇紧闭的窗户。
窗户里灯光幽微,比他年长一些的另一个男孩坐在桌子前,擡头面无表情的和他对视。
还没等傅百川有别的反应,他又被别人抱走,警告说这个房间里的小孩有先天性精神病,靠近很危险,然后就把他抱到了前厅。
那个时候,谁都没有想到会有今天,但是“今天”就是到来了。
“我非常愿意相信一些感觉很不可思议的美好事物会发生。”
傅百川笑着说:
“因为最不可思议的美好事物已经发生了,所以,即使是概率很小的、虚无缥缈的来世,我也愿意期待和相信。”
言晏抱着小猫,垂眼笑道:
“我也相信。”
车水马龙,行人匆匆。
深蓝的天空下,回家的路拥挤而清晰。
这是他遇到的最不可思议的美好,也是他曾经不敢妄想的烟火人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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