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角小虞 作品

第92章 学校

第92章 学校

从那天之后,他们的训练时间就切割成了三份,正好对应早中晚,一份用来练接力,一份练标准敏捷线路,最后一份练各自需要参加的花式比赛——山竹斯诺克,pvC赌徒,何已知和侯灵秀跳跃赛。

而由于每个项目需要的道具布置不同,几个人争抢场地也成了常有发生的事情。

好在靠着视频账号的收入,他们有钱多买几份道具,有时仓库里装不下,就会有人挪到外面去练。

练完的道具也不用收回来,反正本来就是废品成堆的垃圾场,不用担心有人来偷,这段时间也都比较干燥,没有下雨。

完成早中晚三轮不同的练习以后都不算完,临睡前,雁行还要拉着他们看大量的比赛视频,分析顶尖选手的特点和临场策略。

不得不说,这对助眠非常有效,常常是他还没分析完,就有人脑袋朝下一坠扯起了呼噜。

随后被雁行狠狠拍醒——

他们兢兢业业为教练捡回来的扇子,即使夏天结束后,也依然实用。

在雁行第三次用一把写着“高效治失眠”的塑料扇子敲醒pvC和山竹,并宣布今天到此结束后,几个人照例在地上推推搡搡决定谁先去洗澡,这时侯灵秀忽然从地上爬起来,站在他们对面。

“我有话要说。”

“看出来了……”山竹刚习惯性地接茬就被pvC捶了一下。

“我决定要考蓟京美院的工艺系。”少年一字一顿地说完,然后赶在雁行开口前,飞快地补充道,“我会自己跟我妈说的,你不用管。”

他瞪着眼睛紧盯着自己表哥,似乎很怕他会反驳:“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会从头负责到尾。”

何已知看着少年用郑重其事的表情说出认真笃定的话语,发现已经很难把他和初见时那个张牙舞爪的红毛杀马特重叠在一起。

“好。”雁行点了点头,嘴角微微上扬,“还有什么要通知我们的吗?”

“还有……”侯灵秀被他看得脸有点红,“玛玛说,要准备入学考试,找在校生辅导是最好的。”

说着,他低下头,看向坐在地上的pvC。

艺术家一愣:“我吗?”

他抓了抓头顶的鸟窝,看那真情实感疑惑的样子,多半是完全忘了自己还是个在校生。

“你之前不是说,有什么不知道的就来问我。”侯灵秀倒是把pvC随口说过的话也记得很清楚。

“问当然可以,但是辅导……”艺术家的表情很是为难。

坐在一旁的山竹插嘴道:“vC哥上次去学校是什么时候?”

他们都知道pvC是休学中,但是具体休了多久是个谜。

“大概两年前?”pvC摩挲着下巴上新长出的胡茬,自己也不确定。

在校大学生惊讶:“那岂不是连导员长啥样都忘了!”

“这还真没有——”

pvC看向何已知,两人相视一笑。

当时他俩为了垃圾桶打架时,有个头顶稀疏的青年来给pvC签字,正是他的辅导员。

这就是有学籍的好处,至少犯了法还有人来领——像何已知这样辍学的,就没人管了。

还遇到个郑韩尼这样不靠谱的朋友更是雪上加霜,幸好有……

何已知擡头看向雁行,发现对方也在看着他和pvC。

雁行垂着眼扯了扯嘴角,仿佛在说:“你们还挺骄傲,哼?”

“导师长什么样倒是真忘了。”pvC老实地承认。

语气坦然得颇有几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意思。

山竹讷讷道:“这不行吧?回头给阿秀辅导歪了怎么办?这可是考大学!”

其他人都没说话,反而是被质疑的pvC自己跟着他附和:“对啊,还是找个考学机构比较好。”

最后是侯灵秀说“困了,预选赛结束再说吧”,让话题到此告一个段落。

第二天早上,何已知和往常一样起来骑车,随着天气变凉,离开被子也变得渐渐困难。

他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一边打哈欠一边推开厕所门,却被映入眼帘的场景狠狠吓了一跳。

厕所的地面有水,满地都是湿漉漉的头发。

浮着白沫的水层卷着漆黑的碎发朝他的脚面漫过来。

常年编写剧本的经验让他无可避免地想到杀人现场——

何已知下意识地往后退,突然从门后边突然伸出一只手,把他拉了进去。

剧作家差点惊叫,却被捂住嘴。

厕所门被关上,发出咔啦一声。

“嘘!”手的主人说,“小声点。”

何已知听出是pvC的声音,松了口气,扒开他的手,一回头看到艺术家半裸地站在淋浴头

剧作家用手背蹭了蹭刚才被他捂到的脸,滑腻腻的,散发着工业香精的味道。

何已知舔了舔嘴唇,苦得说不出话,赶紧走到洗漱台前面打开水龙头,一边漱口一边洗掉脸上的洗发水。

就在这时,他看到妲己的梳洗包被打开了,台子上放着一把沾了水的剪子。

pvC走过来,把剪子放回包里,拉上拉链:“别让黄毛小子发现,我可受不了他用闹侯灵秀的法子跟我闹。”

那你倒是擦干了再放回去啊。

何已知无奈,吐掉嘴里的水:“你拿狗毛剪把自己头发剪了?”

“什么狗毛剪,不都是剪子吗。”pvC无所谓地走回淋浴头上次贴胶带收杂物的时候不知道哪去了。”

pvC的剪子是一把能剪短树枝的大力剪,从这个意义上看,确实还是狗毛剪要好得多。

何已知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你差点吓死我。”

“你还差点吓死我呢!”pvC在水流里反驳道。

等泡沫冲没了,他像狗一样大力地甩了甩头,直起身:“不过你起来的正好,借我条裤子穿穿。”

何已知跨在自行车上,目送着pvC离开。

蓟京美术学院的大门前,全是从校外赶来上课的学生,有的提着画板,有的抱着电脑,更多的只是背着包拿着饮料,就和任何一所大学一样。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男男女女都打扮得讲究一些,这点戏剧学院也是一样。

pvC说想赶在早上第一节课前去学校找老师问问今年的考学政策。

为此,他脱下了出门比赛也未曾换过的、沾满颜色的连体工装服,换上借何已知的衬衫牛仔裤,甚至把头上的鸟窝也剪了。

艺术家两手揣在兜里低着头往前走,好几次差点撞到人,还被门口的保安提醒了两次。

“没事吧?”何已知望着他的背影,不无担忧地想。

pvC休学太久,校园卡早都被注销了,只能站在教学楼门口等人来开门。

过了大概5分钟,一个路过的女生过去帮他刷了卡,随后自己继续朝操场走去。

看到艺术家消失在厚重的大门里,何已知也踩上踏板离开。

因为出发前耽误了时间,何已知回来得比平时晚了一个小时。

刚进仓库就听到山竹和侯灵秀围着pvC嘲笑他的新发型。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也太挫了!”山竹的声音震耳欲聋。

何已知适应了一下室内的光线,凝神看了一眼,也不禁笑了出来。

他早上和pvC告别时,对方的头发还是湿的,软趴趴地贴在头上,看不出效果。

而且剧作家潜意识里觉得,pvC是学美术搞雕塑的,连垃圾废品的造型都能控制好,给自己的头发造个型应该是绰绰有余……

但看来果然还是隔行如隔山,此造型非彼造型。

pvC坐在那,颇具个性的鸟窝直接变成了狗啃的灌木丛,长长短短地竖在脑袋上,乍一看跟月球表面似的,坑是坑,山是山,“型”是有了,就是不太像颗头。

艺术家本人倒是不太在意,只说:“长长就好了。”

下午的时候,郑韩尼发消息告诉他,今晚乐团有排练,阿本也在,他想来可以过来。

等晚上的训练结束后,何已知坐车到郑韩尼给的地址。

见到传说中的阿本,剧作家直接地说:想让他帮忙找一首歌。

本来听说郑韩尼的朋友想见他表现得很热情的阿本态度立刻冷了一截。

“歌还是曲子?”他问,“有词的叫歌没词的叫曲子。”

“不知道。”

“那怎么找?”

“知道一小段旋律。”何已知说。

阿本忽然扭捏起来,用涂了甲油的手指拍着衣服上不存在的灰,浑厚的嗓音拖着长音:“我知道像我这种能力很稀有——但是所有人都找我,我也帮不过来——”

他用暗示的眼神看着剧作家。

“你想要什么?”

“当然是报酬——”

何已知好笑地看向郑韩尼:你不是说他很有钱吗?

郑韩尼也用眼神回应:家里有钱和本人贪财并不冲突。

在何已知说会给钱了,阿本马上爽快地答应了。

郑韩尼在一旁无奈地笑。

等乐团的人走后,三个人就在排练厅的角落里开始了漫长的寻歌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