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角小虞 作品

第157章 最后的机会2

第157章 最后的机会2

“这个直播间有人看吗?”何已知好奇地问。他也见过像符玉昆派来的小抓那样的自媒体来拍比赛,但都是用的手机或者gopro,但像这样用三脚架支着高清镜头,还在护栏上夹了一个话筒向赛场收音的,还是头一回见。

“不多。”杜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点开后台界面,给他展示观看人数。

辞职记者告诉他,虽然软件显示有几千人,但这些数据都是注水的。“真实活人在看的也就几十个吧,有时候连十个都没有。毕竟是小众项目嘛。”

何已知表示理解。他自己也是认识雁行之后才知道,世界上还有犬敏捷这种运动。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收入,我会提前问大家想看哪场比赛,如果拍到那个比赛就会有人打赏,”杜戈接着说,“而且打赏得挺多的,能把我的路费啊花销都覆盖了,有时候还能赚一点。”

他给何已知看直播间的送礼排行,第一名后面的数字遥遥领先。

“你看,这就是我的榜一大哥。”

何已知看了一眼:“你基本就是他的专属摄影师嘛。”

“这么说也可以,哈哈。”

除了“榜一大哥”外,剩下的几个人后面的数字都是个位数。显然,这个直播间只有一个忠实的粉丝。

正在他们说话时,戈多似乎对镜头产生了兴趣,从何已知怀里够出去在镜头前摇头晃脑,杜戈担心它影响观众看比赛,就让何已知把它拉开,但直播间的观众似乎并未感到不快,“榜一大哥”甚至送了好几个礼物。

何已知抱着戈多,抱歉地对镜头点了点头。心里暗暗想:榜一大哥……

10点30分。

山竹骑着电动车,来到蓟京美院门口。冬日冷清的阳光和树影一起,在他金色的头发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环顾四周,看到一群一群的家长站在学校门口,或是焦急地打电话,或是紧张地看表,或是安慰地交谈。

昨天晚上仓库早早熄了灯,山竹睡不着在床上心血来潮地查了一下才知道,蓟京美院作为国内最知名的三所美术院校之一,今年报名人数将近9万,考点分布在十几个省会城市,但全校只招800人。

也就是说,侯灵秀想被录取,得从8万9千多人里脱颖而出才行。

他在陪考家长里找到pvC的身影。

pvC就蹲在一颗行道树。虽然仔细一看会发现他的神色和其他家长一样焦急,但那一身不合时宜的打扮加上年轻而憔悴的脸,还是让他在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比起家长,更像是等着拐卖小孩的。

山竹拐进学校对面的小路,把车停在路边,再走回去找pvC。

如果他的坐骑还是以前那辆拉风的摩托的话,他一定不会这么做。他会直接骑到校门口正前方,跨坐在上面,燃着引擎等侯灵秀出来……但他现在骑的是小绵羊电动车,所以他只想把它停得越远越好。

“怎么样了?”他顶着显眼的金发出现在pvC面前,就像是王子和街边的流浪汉。

“现在是第二科,还有一个半小时。”流浪汉擡起头,看了眼时间,嘴角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你呢?补考过了吗?再挂就得重修咯。”

山竹不以为意地耸耸肩,自信地说:“放心吧,肯定过了。”他的目光随意地扫过校门口,突然惊讶地问:“怎么就有人出来了?”

他参加一个没人在意的选修课补考都只提前了半个小时交卷,而这里可是决定人生的大学入学考试,竟然有人提前一

个多小时就出来了。他看着一张张失望或者漠然的面孔,从考场中走出。

“有人放弃也是正常的。”pvC往旁边挪了挪,似乎是想给山竹让一个位置,“而且这些很多都是画室培训机构的人,就是报名来看个题而已。”

山竹犹豫了一下,没和他一起蹲下,而是插着兜站在旁边。倒不是他嫌弃pvC,只是如果他也蹲下,他们两就显得更可疑了。

“不是高中生也可以报名啊?”山竹随口问道。

“当然了。就算没读过高中也可以参加高考。”

“那你怎么不报个名陪阿秀一起考?”山竹开玩笑地说。

“我是在校生,报个屁。”

“vC哥还算在校生?”

“我是休学,又不是退学,怎么不算在校生?”pvC翻了个白眼。

“真是开放啊,”山竹感慨,“要是八英寸大师赛也这样就好了。人人都能报名,人人都能参加,多好。”

“那就不是‘大师赛’了。”pvC劝他放弃不切实际的想象。

两人一蹲一站地在树下摆了会儿造型。

“好无聊啊。”山竹打了个哈欠,随手折断一根小树枝,扔到路边的垃圾桶里。

“是啊。”pvC附和道。

“何已知也没有消息……我们就没有什么事能做吗?”

“你想干什么都可以去干啊。”pvC不解,“又没人拦着你。”

“我说的是发挥作用,不是找事情解闷……嗯?”山竹本来正无所事事地观察着学校大门,突然一顿,快速地蹲下来,抓着pvC说,“我看到雁表哥的车了。”

“真的假的?你没认错吧?”pvC直起背,顺着山竹的目光看去。

虽然侯灵秀不同意,但山竹和pvC都觉得今天侯灵秀考试,雁行一定会出现。

从早上起床,他们就期待着这个画面,包括山竹打开仓库的卷帘门时,想的都是雁行应该已经给他们买好早点等在外面了。他甚至在开门的同时,已经做好了拥抱的姿势。

但直到侯灵秀走进考场,雁行都没有现身,他们觉得自己失算了。

“有车牌的,怎么可能认错。”山竹指着一辆黑色的车说,“就在那。”

“那我们快去找他啊。”pvC说着站起来,被山竹扯回去。

“你傻啊,我们一过去他肯定就跑了。”大学生说,“他开着车,我们哪追得到?”

“他为什么要跑?我们又不是何已知。”pvC奇怪,“他是和何已知分手又不是和我们分手。”

“那我们去他家敲门的时候他开了吗?”山竹反问道。

“没有。”

“那不就得了!”山竹苦口婆心地说,“不能直接去,得把他引下来,只要他下来就好说了。到时候我们一个拉住轮椅左边,一个拉住轮椅右边,他插翅也难逃。”

“好像有点道理……”pvC被说服了,“怎么把他引下来?”

“不知道。要不你假装脚崴了站不起来需要人扶?”山竹提出一个主意。

“我在一个双腿残疾的人面前假装脚崴了,你觉得他会同情我吗?”pvC嗤之以鼻,“换成我,我肯定直接开着车从他身上碾过去。”

“那怎么办?”

正在两人商量不定时,山竹看到雁行的车亮起了灯:“哎,他好像要走了!要不我去装崴脚吧?我相信他不会碾我的。”

“别胡闹,回头你被别的车碾了怎么办?”pvC拉住他,四处张望,冷不丁问道,“你有烟吗?”

山竹先是摇了摇头,自从开始训练以后,天天被雁行盯着,他俩都很久不抽烟了。但他又突然想起自己背了包,打开翻了翻,还真找到一包以前剩下的。

距离他们1100公里的地方,何已知和戈多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走进了检录处。他们要进行上场前的最后一次检查。

他们是中型犬组的倒数第五组搭档,在他们后面,还有四位选手会上场。

目前排名第一的是那个小个子的日本选手,40秒11,无罚分。

在检查到戈多时,工作人员格外仔细。他用仪器测量了它的体温、心率、血压,又用手摸了摸它的毛皮、肌肉、关节,似乎想要找出一丝不妥。

何已知看到他的动作,不由得担心起来:“它的体征有哪里不正常吗?”

“没有,只是它比较特别,得小心一点。”工作人员说,语气中透着一丝不屑。

特别?

何已知反应了一会,才明白他说的是戈多没有品种这件事。

他突然想到,之前pvC和阿狗检录时,似乎也会花比其他三人比较多的时间,他以为那是因为哈士奇毛厚不好测体征,这时才反应过来:和毛的长短厚度没有关系,纯粹是因为赛事人员对非纯种品种狗的抵触,觉得它们就是比品种犬更危险,更容易出问题。难怪pvC会对有人说阿狗是杂种狗这件事这么烦躁。

“它没什么特别的。”何已知说。戈多擡起头和他对视,圆溜溜的眼睛里闪烁着信任和依赖。

工作人员继续说着他认为的好话:“作为一条土狗,能够出现在这里已经很特别了,你一定为它感到很骄傲吧。”

“不。”何已知斩钉截铁地回答。他的声音让工作人员愣住了。

长发的年轻训练师耸了耸肩,平淡地说:“我不会为它站在这里感到骄傲,因为我们是奔着第一来的。”

不仅如此,他们还要去法国参加世界最顶级的犬敏捷赛事,何已知决定到那时,再为戈多感到骄傲。

检查完毕,他站在戈多的左侧,领着它走出检录处,向赛场走去。

“放了这么久,会不会发霉啊?”山竹拿出一根烟,仔细地闻了闻,皱起眉头。

“没事。”pvC一把从他手里抢过烟,穿过人群走到校门口正前方最醒目的位置,拦住一个刚出来的考生,递给他。“老兄,你哪个画室的?”

那人被他吓得一愣,接过烟下意识地就说出了画室的名字:“华清……”

pvC接着问:“今年考的什么题目?”

“你是什么人?”那人警觉起来。

“我是家长。”

那人回过神来,警惕地观察了一下他的打扮:“胡扯,你是其他画室的吧?靠,是不是想举报我们?”

这时候,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目光。

画室老师混进考场除了看题体验以外,还可能有一个目的——作弊。看题的人把题目传出来,由外面的老师画好,再发给考场里的学生照着抄……这样的成功率很小,可能一年也就一两个人会这么干。但每年都有人铤而走险,所以招生考试办实际上也很反感这些画室老师进去看考题,时不时就会抓一两个典型点名批评。主要靠的就是竞争对手间的相互检举。

“什么情况?”几个身穿华清画室logo衣服的男人从家长群中走出来,“小李?”

那个叫小李的“考生”指着pvC:“这家伙刚扑上来问我哪个画室、考什么题目!还说自己是家长!”

“哪有家长长这样的?跟人贩子似的。”其中一人嘲笑道,竟然不小心与山竹英雄所见略同。

“无论如何,要是被举报了就麻烦了,得警告他,给他一点教训。”另一个人说。

他转过身来,面对着pvC,先是冷哼一声,刚擡起手准备威胁,还没说话,就听见旁边有人扯着嗓子喊:“打人了!”

家长群体一阵骚动。

华清画室的几个人都是一愣:“谁在喊?”

pvC忙说:“大哥饶命啊,我真是家长,我就想问问今年考啥!”

“你问今年考啥干什么?”

“想知道我给他准备的稿子能不能套上。”

“考生”急了:“还说你不是画室,都给人准备稿子了!”

他冲上去抓住pvC的领子。

山竹更大声地喊道:“打死人了!”

“啊?”≡

pvC趁机挣脱了他的束缚,画室的其他人立刻围上来。

现场一片混乱,但没有人敢上前干涉。

就在一个人的手即将落在pvC身上时,雁行推着轮椅出现,径直插进他们中间,挡在pvC的面前。

“怎么回事?”他望着对面的画室几人。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pvC躲在他身后,偷偷地对山竹比了个“ok”的手势。

学校的保安也出现了,在不远处观察着他们。

“我只是问问他们考什么题目,他们就说我是画室的人,还说什么举报什么的。我说我是来接孩子的家长,他们又不信。”pvC说。

“你还说你给别人准备稿子呢!”“考生”气愤地喊道。

看到画室的人又要动手,雁行只能无奈地解释道:“他真是家长,我们弟弟今天参加蓟京美院的考试,他只是自己教教他怎么画而已。”

“你们是一家子?”

“不是……”

“那什么你们的弟弟?”

“考生”刚想上前质问,被后面的一个人拉住,小声地说了句什么,脸色慢慢变了。

从愤怒变成鄙视,最后转过头来看着他们,骂了一句:“死基佬。”

说完就带着人走了。

两个人都被这句话惊呆了,山竹抓住机会跑过来,拉住雁行轮椅的左边,把他夹在自己和pvC中间。

pvC看着那些人离开的背影:“哎呀,所以到底考什么啊?老兄!”

后来,当山竹回到仓库,看见Capta和何已知的两只猫都在那里,才意识到雁行可能真的想过要跑。他突然觉得自己像是救了世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