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也没用
沈烁向后靠在椅背上，眼尾懒懒垂着，“原来顾导也会怕啊？”
“顾导在怕什么？”
顾允珩坐在他对面，双唇抿出一条平直的线，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或者说，那个答案他一时半会儿还说不出口。
四目久久相对，在凌晨寂静的深夜，摩擦出一闪即逝的火星。
沈烁倾身，往前靠了不少，他的手肘枕在大理石桌面，似笑非笑望着顾允珩，“顾导，你还记得邮轮上那个赌注吗？”
顾允珩眼眸颤动，喉结不自觉滑了两下。
沈烁弯着眼睛，问，“你是不是怕你会输？”
顾允珩定神望着沈烁，看他唇角隐隐的笑，听他直白的试探，只觉得喉咙发紧，“是。”
他移开眼，“我去洗碗。”
顾允珩起身去拿沈烁面前的碗，被沈烁握住了手腕，“等等。”
“那你现在还怕输吗？”
顾允珩短暂思索后，摇了摇头，“怕不怕没什么区别。”
“哦~”沈烁绵长地叹了一声，“顾导这是要放弃抵抗了啊。”
顾允珩垂着眼睛，眼底映着沈烁笑盈盈的面孔，透着鲜明的调侃意味，他没有否认。
顾允珩端着碗进了厨房。
0点过半，沈烁吃舒服后胃也不疼了，先前还若有若无的睡意这会儿也彻底消散，他起身走到窗边，吹着晚风。
没多久，顾允珩出了厨房，“你还不困？该回去睡觉了。”
沈烁背过身来，指了指一旁的烟灰缸，“你不是说戒烟吗？怎么还抽这么多？”
顾允珩走过去把烟蒂和烟灰缸一起扔到了垃圾桶，“心情不好的时候忍不住，明天开始戒。”
“老是半途而废，那肯定戒不了。”沈烁勉励似的拍了下他的胳膊，慵懒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嗯。”顾允珩跟着他走到门口。
“面不错，晚安。”沈烁随意说了句，顺手在包里掏出房卡。
“晚安。”顾允珩学他说道。
沈烁扑哧笑了声，他转身，“听你说这两个字，有点不习惯啊…”
“快进去吧。”顾允珩冲他挥手。
沈烁进了门。
房间的灯大大亮着，简言抱着草莓熊在沙发上昏昏欲睡，听到动静，一下睁开眼，“烁哥，你回来了。”
沈烁嗯了声，“怎么不去床上睡？”
“我哪儿睡得着！我刚刚是不是打搅到你们了？”简言颇为自责，“我看你们好像有情况。”
沈烁瞅他眼儿，“这次眼神可以。”
简言瞪大眼，“真有情况！啥情况？顾导白天在片场这么凶，不会没好事儿吧？”
“算是好事儿，给我赔礼道歉了。”沈烁边说，边走到卫生间洗漱。
“赔礼？赔的什么礼？”简言问。
“一顿夜宵……好吃。”
简言疑惑，“那顾导白天到底为什么这么凶？怎么突然又变好了？”
沈烁吐出嘴里的牙膏泡沫，“早上他看到我们和薄昂一起，误会了。现在误会解除，比较愧疚……”
“原来是这样。”简言下意识问，“早上顾导看见了，那孤儿院……”
沈烁回望他，“这件事别提，我不准备让他知道。”
“行行，”简言打了个呵欠，“那我先去睡觉了，烁哥，你也早点睡。”
另一边。
顾允珩站在沈烁原本站立的窗口，正在打电话，那头是陈驰。
顾允珩：“薄昂最近在跟什么项目？”
陈驰：“我成天忙着救死扶伤呢，哪有时间关心他？”
顾允珩：“别打诨。”
陈驰蔫蔫道：“行。也就一些娱乐产业，ktv、酒吧之流，他这几天不是在港城嘛，投资赌场去了。其实说实话我也搞不懂，薄老爷子这么不信任他吗？老给他安排些不靠谱的工作，重要的全自己揽过去，难为他一把年纪了。”
“不过，说不定是上次那个竞标他输给你了，薄老爷子看不惯，在刻意打压他。你问他干嘛？”
顾允珩冷声道：“他这段时间过得太顺了。给他找点麻烦。”
“好说啊，这种事我最在行了。他在西街开的那几家酒吧我早看不惯了，我找人举报一通，封他个一两周怎么样？想想就爽。”
“不够。”顾允珩直说。
陈驰愣住，“不够？你想怎样？”
“21年肇事逃逸，22年聚众pc，找人匿名举报，这次我要他进去。”
“我去，玩儿这么大？”陈驰玩笑道：“他怎么招惹你了？抢你老婆了？啊不对，你没有老婆。”
他笑着问，“送他进去有什么用？薄家动动关系没两天也就出来了，反倒蹭自己一鼻子灰。你知道的，他家在那方面挺有关系的。”
“不会只有一两天，”顾允珩肯定道：“再怎么也关他一两个月。”
“哟，真来狠的？”陈驰试探着，“该不会真抢你老婆了？”
顾允珩轻敲窗台的手一滞，他擡眸看着夜空中一颗飘渺的星星，沉声道：“别胡说，证据发你了，回来请你吃饭。”
顾允珩挂断电话。
歌舞厅的戏份完结，林沐的戏份也进入尾声。
第二天晚上，林沐杀青了。
林沐是戏份较重的男三号，团队的人提前给他准备了鲜花和蛋糕。
他最后一场戏结束，团队一整天的拍摄任务也结束，大家都有时间和精力陪他庆祝，现场很是热闹。
简言切了蛋糕过来，“烁哥，这一块给你，我专门找的水果多的部分。”
沈烁接过来，注意到他手里剩下那块的水果都被剔除干净了，只剩白花花的奶油，“你什么时候讨厌吃水果的？”
“嗯？”
“这个啊，”简言掂了掂剩下那块蛋糕，“这是我给纪前辈切的，他好像不吃水果。”
“他怎么找你？”
“我也不知道啊，”简言纳闷，“他助理可能有事不在吧。”
简言把纸盘里漏掉的一颗蓝莓拿起来吃掉了，“我还是先给他送过去。”
沈烁若有所思目送他下了楼。
沈烁慢吞吞吃着蛋糕上切碎的水果，偶尔擡眼看看林沐那边的动静，林沐被团队里一大批女粉丝围着，要签名的，要合照的，络绎不绝。
沈烁猜测林沐今明两天就要回京都，准备跟他打个招呼再离开。
“蛋糕好吃吗？”
顾允珩提着摄像机路过，程海跟在他身后，程海没想过他会忽然停下来，还差点撞到他后背。
沈烁：“还行。”
沈烁不怎么爱吃甜食，其实还没吃上真正的蛋糕部分，一直吃的是上面铺的水果。
“能帮我切一块吗？我去一趟设备室就过来。”顾允珩温声道。
“可以啊。”沈烁本来就闲得无聊。
顾允珩快步回了设备室，他把摄像机递给程海，“人多的地方用不了摄像机，准备几个小型单反，半小时后出发。”
顾允珩说完就要出去，程海迷茫地拦住他，“老大，你不跟我一起审片了吗？”
“昨天那部分的意见我发给你了，你单独审完片再去看。不过半小时审不了多少，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欸！”程海没忍住叫住他，“老大，你这是着急出去吃蛋糕？你什么时候爱上那玩意儿了？”
顾允珩：“好好审你的片。”
顾允珩回到大厅时，沈烁刚好端着一块蛋糕过来。
“最后一两块了，这会儿肯定没了。”
沈烁把蛋糕和塑料小叉递给他，“快吃吧。”
顾允珩没接，“这块给你，”他坐到沈烁旁边，转而拿起沈烁放在桌面，已经被吃光水果的那块蛋糕，
“什么意思？”沈烁歪头看着他。
“这上面有水果，你吃。”顾允珩说，“看你喜欢。”
沈烁眼眸一亮。
顾允珩一个人过得比较糙，吃东西追求速度，不过两口就吃掉一半，沈烁还在嚼着第一口吃的半边草莓。
“晚饭吃多了？”
顾允珩看他吃东西实在太慢，还以为他是吃多了正撑着。
“没有，晚饭是我不爱吃的菜，没怎么吃。”
顾允珩皱起眉，问，“那还饿着？”
沈烁连着吃了几颗蓝莓，“把这块蛋糕吃完就差不多了。”
“得了，”顾允珩把他面前的蛋糕也拿过来，“不喜欢吃就别吃。”
“想去夜市吗？中心广场的夜市。”
“我和摄像组要过去拍市井素材，带你一起去。”
“好啊！”沈烁一下转头，激动道。
他在网上刷到过好几个关于港城夜市的帖子，他特别喜欢那种热闹拥挤的感觉。
“但是，你和摄像组一起去，算是工作，我去是不是不太方便啊？”沈烁不想打扰他们。
“没什么，本来大家也是分开行动。”顾允珩说，“带上你多好啊，说不定拍下来的镜头还能直接用，去吧。”
沈烁想想也是，“那说好了，你带我一起去。”
他转头把纸盘里最后一块草莓给了顾允珩，“无以为报，草莓将就一下。”
“友情提示，很……”
沈烁话还没说完，顾允珩就吃了下去。
“…酸。”沈烁补充道。
顾允珩眼睛颤了下，“还不错。”
那头的林沐终于搞定了所有粉丝，他四下望了一圈，小跑到了沈烁面前。
他先是谨慎地跟顾允珩问好，看他冲自己点了下头，才又兴冲冲地对沈烁说，“烁哥，我杀青了，这段时间真的非常非常感谢你的帮助。”
林沐脸有点红红的，他飞快看了眼一旁的顾允珩，又说，“烁哥，我明天一早的飞机回京都，只有今天晚上有时间，你能陪我去外面走走吗？我有话想跟你说。”
沈烁还没回应。
顾允珩擡头道：“他不能。”
“他答应跟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