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陪你
沈烁一愣，他看向空荡荡的手指，想了好一会儿，“早上洗漱时放在洗手台上了。”
顾允珩刮了下他的鼻子，“要是不见了怎么办？”
“不会的。”沈烁说，“我回去了就戴上，以后不取了。”
“乖。”顾允珩坐在他身边，擡手拨了拨礼物盒的盖子，让它完全盖上。
沈烁看着他的动作，没有说话。
“不好奇哪里来的？”顾允珩问他。
沈烁也不含糊，“是粉色，爱慕者送的？”
顾允珩注视他的眼睛，片刻后，笑出声来，“想什么呢，一个妹妹送的，快十多年没见过了，这两天才回国。”
“妹妹？”沈烁懒散地倚在沙发上，眼眸半阖着，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什么样的妹妹？”
顾允珩：“小时候见过几次，扎马尾辫，肉肉的小圆脸，挺可爱的，喜欢跟在我后面喊哥哥。”
“现在呢？现在是什么样子？”沈烁顺着问。
顾允珩说，“跟以前不太一样了，我都认不出来。”
沈烁凝视他，“还可爱吗？还会叫你哥哥吗？”
“嗯？”顾允珩听出他不太对劲，“怎么了？”
沈烁想起连慧说的那些话，心里不快活。
“哥哥我也会叫啊，”沈烁绕着顾允珩的手指玩儿，指腹磨着他无名指那枚对戒，感受上面的纹路，须臾，他擡眼，似威胁又似撒娇地说，“不许你多看她一眼。”
顾允珩进来时面上透出来的阴霾淡了不少，他把沈烁拉进怀里，唇角溢着笑，素来冷峻的面孔此时温柔得不像话，“沈烁，你吃醋了。”
沈烁并不否认。
“所以呢？”他问。
“我当然不会多看她，”顾允珩解释着，“我在走廊遇到我妈带着她过来，我急着开会，简单说了两三句话，就打发她们走了。”
“我以前把她当妹妹，以后自然也是妹妹。这礼物不收不好，不是要故意放在这里碍你的眼，不要生气了。”
沈烁寻思着他也没生气，便摇摇头。
“你叫我上来干什么？”他问。
顾允珩看了看挂着的时钟，“带你去吃午饭。下午的进度紧吗？”
“不知道，得看纪前辈什么时候回来。”沈烁点亮手机，显示的还是热搜页面，“纪前辈爆了个热搜，和他同门小师妹的，他临时回公司处理了。”
顾允珩拿过手机看了一眼，“他们公司靠他炒作不是一次两次了，热搜下午就能撤，他很快会回来。”
沈烁若有所思，“那今天的配音大概能完成，只是要到晚上十点了。”
“那是累了些，”顾允珩起身，“走，先去吃午饭，吃了下午才有力气。”
沈烁：“好。”
吃过午饭，纪枫果然来了，简言也从医院回来。
体检报告还要过两天才能拿到手，但看简言蹦蹦跳跳的，并不像有什么事。
简言拿着进度表，“今天就要把和纪前辈的所有戏份对完吗？”
“嗯。”沈烁喝着热水清嗓子，“任务有点重，要是配到很晚，你先自己回去。”
身边的人没有回话，沈烁回身看过去，发现简言正在偷瞄纪枫。
“你看他干什么？”沈烁揽过他的肩膀问。
“他好像心情不太好。”简言皱着眉，“发生什么事了？”
“你没看手机？”
沈烁微微吃惊，要知道简言一向走在娱乐八卦的前线。
“光顾着做检查，一项接一项，没怎么看。”
简言忙翻出手机。
沈烁一边查看剧本上自己做的批注，一边观察简言的反应。
不过纪枫的热搜词条没了，现在挂在首页的还是沈烁的黑料热搜。
简言看见后瞬间忘记他点进来的目的，愤愤不平道：“什么情况？那些水军怎么又出来搞事情？”
他哼一声，“我精力好着呢，跟他们大战三百回合都没问题，烁哥，你别担心。”
简言转而和沈烁的黑子在网上激情开喷，还熟练地切换小号，点赞叠楼他自己的评论，试图把那些黑子沉下去。
沈烁看他怼得上瘾，不由得感叹，“不愧是我的好助理。”
直到纪枫走过来，简言才从手机屏幕上擡起头，彼时的沈烁已经进了配音室。
纪枫：“你不想问我什么？”
简言：“……”
简言根本不知道纪枫发生了什么事，这会儿结合刚才沈烁说的话，思前想后，猜测是有网友质疑他的演技，泼他的脏水。
于是他说，“没有啊，我相信你嘛。”
纪枫眼睑不自在地抽动一下，隐隐露出笑意，“你相信我？”
简言见他脸上的不快消失了，越发肯定道：“当然了前辈！在这方面我完全相信你。”
纪枫的手掩在会议桌下，握住简言的手心，简言错愕，“怎，怎么了？前辈。”
他有什么地方说得不对？
“平时傻乎乎的，撩起人来还是那么回事，”纪枫垂眸望着他，“有什么想吃的，周末我带你去，就当奖励你。”
简言：“不，不用了，我只是说实话。”
他怯生生地瞥了眼儿纪枫，见他在看自己，又匆匆收回目光，睫毛簌簌眨动着，脸颊有些泛红。
“怎么跟个受惊的兔子一样？”纪枫捏捏他的手指，“记得把周末空出来，简言，我想跟你约会。”
简言瞪着眼，紧张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配音工作进行到晚上十点，沈烁和纪枫出来时，简言正在休息椅上打瞌睡。
“烁哥，回去了吗？”听到动静后，简言睁开眼跑过来，“我送你。”
“不是让你先回去吗？”沈烁打着呵欠，“我还不能走，我得去找程导问点儿事，你赶紧回去。”
“这样啊，”简言垂下头，很快又说，“烁哥，明天得回公司一趟，今哥说要跟你谈合同的事。”
谈合同吗？
也是，他和鼎盛娱乐的合同马上就要到期，他们也该有动作了。
“行，知道了。”他回。
电梯来了，纪枫站在电梯前面，“简言，一起走？”
简言哦一声，慢吞吞上了电梯，跟着他离开。
程海从剪辑部出来，沈烁冲他挥手，“程导，剪得怎么样了？”
程海面上有喜气，“效果还不错，我发给顾导了，他应该在看。”
沈烁扬眉，“顾导还在上面吗？”
今天中午吃饭时，顾允珩跟他说他晚上要去参加一个饭局，不确定什么时候回家。
沈烁以为他还在外面，没想到赶回来了。
“在呢！他说今晚不看到成片，不放我回去，”程海哭丧个脸，“你要跟我一起上去吗？”
沈烁犹豫后，“嗯，我上去看看。”
顾允珩果真在办公室，电脑正在播放剪好的预告片，他靠在椅背上，手里竖着一支笔，专注地看着电脑，不同于程海的放松，他眉心紧锁，在黑沉的檀木背景下，望去令人心中生寒。
程海放慢脚步，立在门边敲了两下门，“老大。”
顾允珩冷淡地让他进来。
程海看清了他的脸色，先前那点愉悦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知道顾允珩并不满意这个预告片。
“老大，我在楼下遇到沈烁，把他也叫上来了。”
程海把门推开一些，沈烁跟在他身后。
顾允珩脸色微变，他给视频按了暂停，看向沈烁，“配音结束了？”
“嗯。”沈烁问，“你还有多久回去？”
顾允珩估摸着，“预告片一时半会儿搞不定，怎么也得凌晨。”
程海小心翼翼插嘴道：“老大，我让剪辑部的下班了，今晚他们可能不太行……”
顾允珩没怪他，只说，“把预告片要用到的素材整理好发我一份。”
程海怀疑自己听错了，“素材发你吗？老大，你要自己剪？”
顾允珩捏了捏眉心，尽可能平和道：“我没那个精力，在现有基础上改改。”
改改，听起来轻松，但程海知道里面的工作量，两三个小时想都不要想，他想劝两句，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沈烁，又选择闭嘴了。
预告片发得越晚，沈烁在网上就会被黑得越久，电影团队倒是等得起，沈烁瞅着也是无所谓的态度，但是顾允珩不愿挨一分一秒。
程海电脑还在17楼，“我现在下去，立马发给你。”
程海推门出去。
“在这儿发什么呆？回家睡觉去。”顾允珩对沈烁说，透着命令的意味。
“不回去，”沈烁从落地窗旁拖了一个椅子，拖到顾允珩办公桌前，和他面对面坐着，“我就在这儿陪你。”
顾允珩的办公桌长且宽，上面整整齐齐堆放着各类文件，立着的电脑和文件夹将两人的视线稍稍错开。
“胡闹，”顾允珩音调大了些，“今天你也累了，快回去休息。”
沈烁即便贴着办公桌，仍和顾允珩隔着一米多的距离，他深吸两口气，问：“你在饭局上喝酒了？”
顾允珩敛眸，说没有。
“哪里来的酒味？”沈烁目光锁住他，恰巧看见他外套里侧的衬衫染了一抹红，从衣领位置开始往下，像是红酒渍。
“你在饭局上跟人打架了？”沈烁无所顾忌地问。
“没有的事，”顾允珩淡淡道：“被服务员撞了一下，都干了，不打紧。”
沈烁瞧着不像，哪个服务员会把酒水撞到客人的脖颈上，这明明是被泼的。
“不是说可能很晚才回家？”沈烁继续问。
“待不下去。”顾允珩简单地回。
电脑传来文件，顾允珩点了接受，但传输还需要时间，他只能等待。
沈烁在对面支着手肘看自己。
“真不回去？要陪我到凌晨三四点吗？”顾允珩问。
“能陪多久陪多久，”沈烁说，“电影好歹是我演的，我把关一下预告片没问题吧？”
“没问题。”顾允珩往一侧移了一段距离，留出空位，“坐近点儿？”
沈烁果断把椅子挪了进去。
在里侧坐下后，他轻而易举就能看见那张相框的正面，照片自然也展露无遗。
原来拍的是他。
是他在港城小吃街的照片。
“拍得好看吗？”顾允珩问。
沈烁故意说，“我怎么拍都好看。”
顾允珩笑着，“那我承认。”
程海发过来的文件被全部接收，顾允珩也要开始工作。
早些年很长一段时间，他几乎一个人包揽拍摄和后期，后来随着团队扩大，他很少自己动手剪辑，但是能力还在。
沈烁守在他旁边，偶尔提出他的建议，都被顾允珩采纳了。
凌晨两点，为了生活庸庸碌碌的人们大都处在睡眠中，城市血脉还没有激活，这是京都最为安静的时刻。
顾允珩剪完第一遍片子，总算松了口气。
他侧过头，沈烁趴在桌面睡着了，呼吸均匀。
顾允珩左手平摊在桌面，试着探了探他的手腕，沈烁在睡梦中嘤咛一声，他本能地抓着他的手，脸颊挪到他手心，放心地又睡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