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
宫人们手脚利落,未过多时便收整好,请章盈去歇息。
骤然换了地方,章盈了无睡意,坐在窗前望着外头出神。
“娘子,你在看什么呢?”
碧桃端着东西走来,顺着章盈的目光看去,是太子的寝殿,屋里的灯正亮着。见她兴致不佳,碧桃忙将手里的东西送到她眼前,“这是宫人们送来的牛乳燕窝,说是有利于安睡,娘子尝尝看?”
章盈收回视线,“放桌上吧。”
沉吟片时,碧桃接着道:“你是在担心殿下真处置了贵妃他们?”
章盈不答,反是口气平淡道:“你觉得他会这么做吗?”
碧桃哑声,而后犹疑道:“殿下待娘子这般心意,应当不会如此绝情吧?”
章盈垂下眼,纤长的眼睫遮住了眸底的情绪,“他心思缜密,他如何想,谁又能知道。”
先前她刚得知消息,一时揪心失了神智,没有将此事往细了想。适才见了他一面,瞧着他坦然自若的神态后,她兀地冷静了下来,心中开始有了猜度。
宋长晏素来果断,若真想发落了阿姐,一早便会下旨,何苦等到现在,还有意无意地让事情传到了自己耳朵里。除非,他想要的便是让自己动摇,为了家人的安好,顺从地与他成亲。
堂堂太子殿下,果真是算无遗漏!
思及此,她脸色难看了几分,连带着看那碗牛乳都不顺眼了,“拿下去吧,我不喝。”
碧桃诺诺应下,原样端出去了。
未几,外面的宫人便进来禀报,说是贵妃娘娘请她前去相聚。
章盈整理衣着,跟着传话的宫女前往了章璇的宫里。
章家落败,章璇在宫里的处境自是今不如昔,偌大的宫宇冷秋秋的。章盈独自坐在后殿,看着四周冰冷华贵的装饰,不免心感凄凉。
“妹妹久等了。”
忽地章璇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章盈面露喜意,久别重逢,她不顾规矩唤了一声:“阿姐!”
章璇步履款款而来,坐在她身旁,“许久未见,倒十分思念妹妹,这才深夜将妹妹叫来。”
“阿姐怎这般见外。”章盈眸色湿润,与她说起了阿娘的近况,“阿娘现在与我一起,她一切都好,阿姐放心。”
章璇扯了扯嘴角,笑了一声,“是啊,如今你们都好。”
她话尾语气猝然淡了下来,章盈察觉有异,凝神问她:“阿姐,你怎么了?”
章璇蓦地擡眼,神色霎时变得凌厉,“你们如今个个都过得好,却唯独我一人如蹈水火,阿盈,你说我是怎么了?”
章盈随即道:“阿姐,你是不是听到外面那些人说的闲话?你放心,我一定会与太子商量,他不会对你们怎样的,七皇子也会安然无恙。”
章璇冷笑一声道:“你如今是得宠的太子妃,他自然会听你的,可为什么,你要用父亲乃至章家去换取这个名位!”
章盈脑中一片空白,怔愣道:“我何时这样做过?”
她不解地看着珠玉华服的章璇,忽然觉得此刻的她与小时候大不相同,她甚至有些不认识了。“阿姐,父亲所做过的那些事你不是不知道,章家有今日的处境,莫不是他自食其果。为了权力,他不惜牺牲妻女,就连你,不也是因他才会被困在这皇宫之中吗?”
章璇反是道:“若不是你,不是宋长晏,章氏一族又何至于此!我与奕儿又怎会是今日这般田地!这皇位本该是他的!”
章盈还欲说些什么,暗处忽然走出了几名侍卫,手执利剑逼近。至此,她明白了章璇叫她来的目的,含泪摇着头道:“阿姐,你当真不顾我们的姐妹之情了么?”
章璇神色不改,“我知道宋长晏对你有情,他若肯让出太子之位,我不会伤你。”
章盈闭了闭眼,两行清泪垂下,“你出嫁前曾对我说,以后你当了妃子,一定会好好护着我,绝不让人欺负了章家的女儿半分,这些你可还记得?”
章璇别开脸不看她,吩咐侍卫:“抓起来。”
两人应声上前,一左一右抓住了章盈的双臂。
“宋长晏当初答应娶我不过也是权宜之计,他恨父亲入骨,又怎会真的对我动情。”
章盈说罢,原本昏暗的宫殿瞬时明亮,外面数十人手执火把将整间屋子团团围住。门外,宋长晏背着光,一步步走进。
章璇使了个眼色,押着章盈的侍卫手上力道重了几分,立即将剑抵在章盈颈上。章璇厉声道:“宋长晏,你再走一步,她身上便会多一道伤。”
宋长晏止步,看了章盈片刻,状似随意地对章璇道:“她是你妹妹,你都不心疼,难道我会心疼?”
章璇道:“你们不必在我面前演戏,若是不清楚,我也不会这么做。”
宋长晏薄唇紧抿,而后道:“放了她。”
“只要你退开左右的亲信,乖乖束手就擒,我不会为难阿盈。”
章盈闻言看向宋长晏,“宋长晏,阿姐只是一时气过了头,你先出去,我会劝说她。”
“住嘴!”按着她的侍卫反手打了她一巴掌,手中的剑往上,冷硬的锋刃贴在了她肌肤上。
章盈右颊火辣辣地疼,嘴角渗出丝丝血迹。
宋长晏眼神狠厉地看了那侍卫一眼,目光最后落在了章盈脸上,朗声下令:“谭齐,带着人退出内殿。”
谭齐神色紧张,想劝说一二,却听他又道:“退下!”
“是。”
乌泱泱的一群人退去,屋子里又暗了下来。
“我身上没有兵器。”宋长晏微微张开双臂,“你想要太子之位,挟制我即可,放了章盈。否则,这屋里所有的人,包括你的儿子,都活不了。”
章盈错愕,连脸上的疼都感受不到了。
章璇眼神示意其余侍卫,几人谨慎往前,牢牢钳制住了宋长晏。
确认他无法反击后,章璇命人松开了章盈,“你走吧。”
章盈悲戚地对章璇道:“阿姐···回头吧。”
章璇道:“你再不走,待会想走都走不了了。”
章盈两手发痛,愣在原地,被人推了两把,才木然无神地往外走。
出了殿门,凛冽的夜风拂面,全然没有夏日里的燥热。
在这静谧的夜色中,她耳畔遽然嗖地一声,有什么东西飞过。紧接着,无数相同的声音响起,齐齐射向殿内。
章盈猛地转过身,“宋长晏!”
谭齐走到她身旁,“太子妃,这是殿下的意思,他得知你被人带到了这,临行前反复嘱咐过我的。你受伤了,我先送你回景明院。”
章盈眼前一片模糊,颤抖着唇艰难吐出两个字:“救他。”
虽然宫里来人说了章盈今晚不出宫了,程氏心中却总是不安稳,没由来地心慌。
快入睡时,郑嬷嬷突然进屋,说盈娘回来了。
程氏忙披了衣裳,走到院里,碰见了伫立在月色下的女儿。
她忧心道:“盈儿?”
章盈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般,双腿一软跌在了地上。耳边是宋长晏闭眼前对她说的话:“我知道你不愿嫁给我,只是章泉树敌颇多,你一人在外实在太凶险。从前父皇没能保住我母亲,让她含恨离世,盈盈,我是真心喜欢你,我不希望同样的事发生在你身上。”
程氏大惊,快步上前扶着她,“怎么了,不是说···”
话未说完,她看到她身前一片猩红的血迹,,震骇道:“盈儿,你受伤了?”
章盈不答,仰起脸,双颊满是泪水,“阿娘。”
程氏拥着她,“哎,娘在这儿,有什么话你给娘说。”
章盈痛苦地摇头,“我该怎么办?我喜欢他,可我不愿面对从前那些事。”
程氏一怔,随后道:“既然喜欢,又何必想那么多?”
章盈流着泪问:“哪怕他曾欺骗过我,利用过我,我也应摒弃前嫌,原谅他么?”
程氏拭去她的泪,柔声道:“那就要看咱们盈儿,肯不肯再信他一次。”
章盈心底轰然一声,那些固不可摧的城垣乍然破碎。
天气转凉,今年的中秋,上京城繁华如旧。
夜里,长街上灯火通明,热闹非常。
“闷了这么久,娘子总算能出来逛逛了。”
碧桃贴在章盈身边,眼神却粘在了街边的铺子上。
章盈笑道:“喜欢就去看看,顺道帮我买个糖人。”
“诶,那娘子在这等我。”
碧桃欢欢喜喜地跑了出去,章盈则在一旁的茶摊坐下歇脚。这茶摊上的人不少,不是为了喝茶,多是为了听书。
半老的说书先生眯着眼,正说到关键处:“···这太子殿下是何等人?他可曾平定过西疆,哪会怵这种小场面,即便是负了伤,也将那些刺客尽数拿下,还了上京城一个太平。上天庇佑,听说如今殿下也已痊愈···”
章盈听他说得有鼻子有眼,忍不住一笑。
倏尔,她眼前光线一暗,有人站在了桌对面,“这位娘子,不知这可坐有人?”
章盈目光上移,掠过白玉腰带,齐整地衣襟,最后落在了那张俊逸的脸上。她眉眼弯弯,答道:“已有人了,我夫君马上就来。”
“那当真是可惜了,我一见娘子便十分喜欢,不想晚来一步。”
章盈神色一动,“既然公子如此真心,我便给公子一个机会。”
对方诧异道:“哦,不知娘子想要我做什么?”
章盈看着长长的街道,“若是公子能解开这条街所有的灯谜,那我便退了与夫君的婚事,与公子相守。”
宋长晏舒颜一笑,拉着她往前走,“那可有些为难我了,不过为得佳人,我定当竭力。”
人满为患地夜市上,他们执手不离,与这世上所有的夫妻一样。
下本会开《藏珠》或《权谋男主也会恋爱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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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珠》文案
宣平侯家的嫡女许晚钰云容月貌,到了出嫁的年纪,侯府的门槛几乎都要被媒人踩烂了。
可高门勋贵,她一个都瞧不上,偏倾心于寒门出身的探花郎裴叙。
纵使裴叙性情疏冷,待她忽冷忽热,许晚钰还是将一腔真心付了出去。
几经周折,两人总算完了婚。
婚后,裴叙待她仍是淡淡的,唯有谈及两家的往事时,会与她多说几句。
许晚钰只当他公务繁忙,并不在意。
直到有一日,许家获罪,父亲被罢免官职,而主审之人正是裴叙。
许晚钰这才清醒,她自以为的夫妻和睦,皆是她一厢情愿。他若即若离中隐含的些许爱意,不过是引她沉溺的诱饵。
他对她,自始至终只有利用。
裴叙的升职宴上,裴府起了一场大火。
他赶回时,妻子站在火中,冷眼看着他,“是我识人不明,咎由自取。和离书我已经签了,从此你我生死再不相见。”
语毕,匕首没入了她的胸口。
当晚,素来冷傲的裴大人,在脏污的积雪与灰烬中站了一夜。
风光霁月的裴相,尚未而立便已位极人臣,成了开国来最年轻的丞相。
人人艳羡的同时,背地里也不免惋惜。
裴相年纪轻轻便得了疯病,明明妻子已亡故,却不肯下葬立碑,更不许旁人提及与她有关的只言片语,似乎是极为厌憎她。
然而奇怪的是,某场宴上,有人无意冒犯了已故的裴夫人一句,翌日便遭了贬谪。据说弹劾之人,正是裴相。
1.sC,he
2.含死遁、带球跑、追妻hzc等狗血剧情,介意勿入
这篇文开得很不是时候,三次元忙碌,我能分给写文的精力实在太少,真诚地给追文的小伙伴道歉。
写到这也感慨颇多,对盈盈,对宋长晏···
最后感谢每一个看到这里的人,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