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这是一个发生在现代建筑工地上,带着钢筋水泥冰冷气息和都市怪谈色彩的鬼故事:
**桩基下的红绳**
“金鼎国际”是本市新地标,高耸入云的钢结构骨架已初具规模,昼夜施工,灯火通明。李明是工地新来的安全员,刚从学校毕业,血气方刚,对这份能参与“城市生长”的工作充满干劲。工地位于老城区边缘,据说以前是一片乱葬岗,后来填平了建过几排平房,拆迁后才腾出这块地。老一辈的工人都有些忌讳,私下里管这里叫“钉子坡”。
李明的主要工作是夜巡。午夜时分,巨大的塔吊静止成黑色的剪影,白天的喧嚣褪去,只剩下机器低沉的待机嗡鸣和远处城市的霓虹。空旷的工地被探照灯切割出大块的光明与深邃的黑暗,风吹过裸露的钢筋,发出呜呜的哨音,格外瘆人。
带他的老安全员姓周,五十多岁,沉默寡言,脸上沟壑纵横,像被砂纸打磨过。老周总是揣着一个磨得发亮的旧搪瓷缸子,里面泡着浓得发黑的茶。他叮嘱李明:“夜里巡场,眼睛放亮点,耳朵竖起来。有些地方……别靠太近。”
“哪些地方?”李明好奇地问。
老周没直接回答,用下巴努了努工地最深处、靠近旧护城河遗址的那片区域。那里正在进行桩基施工,巨大的钻机像沉默的钢铁巨兽趴伏着,旁边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桩孔,黑洞洞的,仿佛直通地心。即使在探照灯的光线下,那孔洞周围也似乎比其他地方更阴冷几分。
“特别是那个‘3号主桩孔’,盯桩的工人换了好几拨了,都说邪性。”老周抿了口浓茶,眼神晦暗不明,“夜里……能听到里面有声音。”
“什么声音?地下水?”李明不太信邪。
老周摇摇头,声音压得更低:“像……指甲挠水泥的声音,还有……小孩哭。”
李明心里咯噔一下,但年轻人的傲气让他强装镇定:“周师傅,您别吓我,这都21世纪了。”
老周没再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力道沉甸甸的。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轮到李明独自巡场。天气预报说有雷雨,空气闷热粘稠,带着浓重的土腥味。探照灯的光柱在弥漫的尘埃中显得有些浑浊。当他巡到3号主桩孔附近时,一阵怪异的风毫无征兆地卷起地上的沙土,迷得他睁不开眼。风中似乎夹杂着一种极其细微、却又钻心刺耳的声音——**咯吱…咯吱…**
像是指甲在用力刮擦粗糙的水泥内壁!
李明浑身汗毛倒竖,猛地停下脚步,手电光直直射向那黑洞洞的桩孔。声音似乎就是从孔底传来的!他屏住呼吸,侧耳细听。那“咯吱”声时断时续,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绝望感。
就在这时,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他手电筒的光束无意中扫过旁边尚未安装玻璃的毛坯大楼框架。在某一层空旷的水泥楼板上,光影晃动间,他赫然看到一个模糊的红色身影!
那身影很小,像是个孩子,穿着一身刺眼的、不合时宜的鲜红色衣服,背对着他,低着头,静静地站在没有任何防护的边缘。夜风吹动那红色的衣角,仿佛随时会坠入深渊。
“谁?!”李明心脏狂跳,厉声喝道,手电光猛地聚焦过去。
光柱穿透黑暗,稳稳地打在那块楼板上。
空空如也。
只有冰冷的水泥地和远处城市的微光。刚才那个红色的身影,如同幻影般消失了。
李明额头渗出冷汗,心脏咚咚地敲打着肋骨。他确信自己没看花眼。难道是哪个工人的孩子跑进来了?不可能!深夜的工地大门紧锁,管理严格。难道是……幻觉?
他强迫自己冷静,立刻用对讲机呼叫监控室:“监控室!监控室!我是李明!查看B区3号楼,大概……大概7层左右的位置!刚才好像有个人影!”
监控室的值班员小张声音带着睡意:“收到,李哥,我看看……B区3号楼7层……嗯?”小张的声音突然变了调,带着一丝惊疑,“李哥……你……你确定看到的是‘人影’?”
“怎么了?看到什么了?”李明紧张地问。
“7层东侧……红外热成像……显示那里……有个很小很小的热源!轮廓……像个蹲着的小孩!”小张的声音开始发颤,“但……但正常摄像头里……什么都没有!只有空楼板!”
一股寒意瞬间从李明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红外能看到,肉眼和普通摄像头却看不见?这绝不是活人!
就在这时,对讲机里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断断续续的电流杂音,夹杂着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哭泣声——**呜呜……呜呜……**
声音稚嫩,充满了无尽的委屈和恐惧,仿佛就在耳边响起!
李明头皮瞬间炸开,手一抖,对讲机差点掉在地上!他猛地转身,想要逃离这个鬼地方。然而,就在他转身的刹那,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那深不见底的3号桩孔里,一抹极其刺眼的鲜红色,一闪而逝,迅速被浓稠的黑暗吞没。
他再也不敢停留,几乎是连滚爬爬地跑回了值班室,脸色惨白如纸。
老周正好交班回来,看到他这副模样,又看了看窗外3号桩孔的方向,深深叹了口气,什么都没问,只是给他倒了杯滚烫的浓茶。
“周师傅……那……那到底是什么?”李明捧着茶杯,手指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老周沉默了很久,久到李明以为他不会回答了。终于,他沙哑地开口,声音像砂纸摩擦:“‘钉子坡’……以前不光是乱葬岗。十几年前,这里有一片棚户区,住着很多外地来打工的。有一家子,男人在工地出事死了,赔的钱被工头昧了,女人带着个五六岁的儿子,穿红衣服的娃娃,走投无路,就在那一片……上吊了。”
李明倒吸一口凉气。
“发现的时候……晚了。”老周的眼神空洞,仿佛陷入了某种不堪的回忆,“那娃娃……死的时候,脚上拴着一根红布条,说是他娘怕他丢了……后来拆迁,挖地基,清理出不少不干净的东西……但那个穿红衣服的小鬼……怨气太重了,一直没散。有人说……它被‘钉’在了这块地底下,出不去了。”
“它……它想干嘛?”李明声音发颤。
“找替身?或者……只是想有人看见它,听见它?”老周摇摇头,“谁知道呢。这3号桩孔,正好打在当年那娘俩……出事的大概位置。钻机下去的时候,钻头断过,还带上来过……半截褪色的红布条。”
李明听得浑身冰冷。
“这工程……停不了。”老周的声音带着一种认命的疲惫,“上面催得紧,地标建筑,多少双眼睛盯着。只能硬着头皮往下打。那孔里的声音……挠墙的声音……就是那东西,它想出来,或者……它不想被永远封在下面。”
第二天,李明发起了高烧,请了病假。病好后,他坚持调了班,再也不敢靠近3号桩孔那片区域。工地依旧繁忙,巨大的混凝土泵车轰鸣着,将粘稠的水泥浆注入那个深不见底的孔洞。
3号主桩终于浇筑完成。工人们清理现场时,李明远远地看着。当覆盖在桩孔顶部的模板被吊起时,一个眼尖的工人突然惊呼起来:“快看!这水泥面上……怎么有东西?”
李明的心猛地一揪。
只见刚刚凝固的水泥桩顶表面,清晰地印着几道细长的、弯弯曲曲的凹痕!那痕迹非常新,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水泥尚未完全硬化时,从内部用尖细的指甲……或者别的什么,拼命地、绝望地抓挠过表面,想要破开这沉重的封印!
更让所有人脊背发凉的是,在那些抓痕的旁边,还嵌着一小段东西——一段褪色发暗、却依然能看出原本是鲜红色的细布条。布条的一端被深深压在水泥里,另一端则诡异地打了一个小小的、歪歪扭扭的死结,像一个无声的诅咒,凝固在冰冷坚硬的水泥之中。
李明远远地看着,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仿佛又听到了那令人牙酸的“咯吱”声,还有那幽怨冰冷的哭泣。他知道,这巨大的钢筋混凝土森林是建起来了,但有些东西,被永远地、沉默地封在了最深处的地基之下,带着无法消解的怨念,与这座城市的繁华共生。每当夜深人静,风吹过高楼缝隙,那呜呜的声响,是否就是被禁锢在桩基深处的悲鸣?无人知晓。只有那些曾在深夜靠近过3号桩孔的人,偶尔会做一个相同的噩梦——梦见一个穿着鲜红衣服的小小身影,在无尽的水泥黑暗中,徒劳地抓挠着,永远,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