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节

迪卢木多轻声地说,“aster,虽然我很高兴您称呼我的真名,但还是希望您从现在起叫我ncer。”

“……?”白发女子狐疑地看着他。

“因为不知道敌人会潜伏在哪里,越到终点就越要谨慎。圣杯战争中,被对手知道真名的话,就等于暴露了自己宝具的能力,对您对我都是不利的。”迪卢木多看到她脸上的疑问,马上萚主人进行说明。

荷雅门狄没有说话,只是沉静地看着他,若有所思。她的心里有个疑惑,但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两人回到站台,再过十分钟火车就要向下一个城市行驶了。

荷雅门狄听到远处有人高声交谈的声音,目光探了过去。似乎有四五个人围着一个男人,高调的谈话声传了过来。被围着的是一名金灰色短发的男子,长长的黑大衣,雪白的手套,右手提着一个公文包,由于角度的关系,荷雅门狄只能看到他的侧面。

突然想起,似乎是那天为胖妇人搬行李的男子,看来也将在这站终止自己的旅途。鼻梁高耸,侧脸的轮廓相当硬朗,年纪应该在三十五、六岁左右。

迪卢木多顺着主人的视线看了过去。

不知道是哪个人喊出了那中年男子的名字,顿时站台像炸开了锅,一片沸腾。可以听到人们的崇拜声像澎湃的潮水一样。然后便看到那男人从胸前口袋中掏出钢笔,在人们递来的书本或纸上一一签名。

虽然他们说话声音很大,但是因为不停有人拍手叫好,不停有人在笑,荷雅门狄听不清完整的句子。

“迪卢……不,ncer,可以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吗?”

枪兵微微点头后,仔细聆听起来。servant的听觉比人类强上数倍。片刻后,迪卢木多的薄唇吐出了话语。

“好像在讨论什么讲座。‘世界上一切不可预知的事’这个课题。那个男人是从伦敦来的教授,来纽伦堡似乎也是为了演讲。他很耐心地解答了所有人的提问。”

“教授么?”荷雅门狄挑了挑眉。

“aster,这个男的有什么问题吗?”迪卢木多压低声音问。

“啊,没什么,只是随便问问。”她轻快地摇了摇头。

周围又响起了乘务员的催促声。上车后,荷雅门狄坐在了靠窗的位子,迪卢木多坐在靠过道的位子。大部分的乘客已经就位,列车马上又要哀鸣着启程了。几步外,一个拖着行李箱的女孩狐疑着朝两人走过来,眼睛一会儿盯着手上的车票,一会儿又盯着白发的女子。

胖老头下车后这个靠窗的位子就空了出来。糟糕……看来是自己占了她的座。荷雅门狄假装正经地看书,内心却无比期盼女孩能去找别的位子。

女孩带着困惑的表情,正想开口说话,眼睛却忽然飘过荷雅门狄身边的黑发男子。

只看了一眼,视线就再也收不回来了。那名穿着紧身皮衣的男子,金色双眸虽然低垂,但依旧掩饰不住那闪耀的流光,眼角的泪痣瞬间俘获了她的心。女孩不禁感到自己心跳加速,手心出汗,连脸颊都有些微微发烫了。

迪卢木多却始终没有擡眼看她,他知道那样做会是怎样的后果。

那女孩迟疑着,看了看迪卢木多,又看了看坐在迪卢木多内侧的荷雅门狄,小脸堆满了失望。沮丧地叹了口气后,女孩终于羞红着脸拖着行李缓步移开了,在靠后的位置随意找了个空座坐下。但是迪卢木多却能感到那女孩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自己。

“真方便呢。”轻巧地说出这句话的白发女子依旧专心致志地看着小说。

她的servant僵硬着身子,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他的魔貌魔痣是与生俱来的。迪卢木多·奥迪那,世间一切女子的心上人——在他还活着的年代里,传言总是这么说着。有时他真的不知,那些为他倾倒的女人究竟是更喜欢他这个人,还是更喜欢他的容貌。

他还记得她的强令和吻,寒风中那名泪眼婆娑的女子,满腹爱意向他倾诉。

如果诅咒只是针对自己,那为何还要将他人也一同拖入深渊?

那一个吻,那一条禁制,便注定了他和她长达十六年的逃亡。

即使现在回想起当年的往事,迪卢木多也分不清自己究竟后不后悔。他不恨任何人,只是天命弄人。他想回应格拉尼亚公主的爱,他也能体会到首领芬恩的怒火。

也许公主一开始只是被他的魔貌吸引。但是朝夕相处十六年间,那些欢笑,那些美丽的小故事,都是他珍藏至今真实而又不可萚代的回忆。所以直到最后,他都深爱着她。

可是英雄的结局早已注定——在他决定与她同赴私奔之路的那一刻。

勇士如冬日麦穗一般倒在自己的血泊中,在一直奉行的忠臣之路和那试炼般沉重的誓言间,慢慢停止了呼吸。

忠义是什么?爱又是什么?

他不由地质问,莫非在那个年代,他想要至始至终守护一个人的想法,竟会是那样奢侈吗?

这一次,他还会重蹈覆辙吗?

现在他所效忠的主人,此刻正坐在自己身边安静看书的白发女子,能否给予骑士完整的信任?

没有答案。迪卢木多无法捕捉住自己的主人。即使两人相处已经一月有余。他有一种感觉,她会时不时地刻意拒绝他,但同时又发出绝对需要他的信息。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便这样觉得了。

她给人的感觉太奇特了。

她不相信圣杯,但又不想逃避。如今,她对圣杯战争没有任何正面或负面的感想,就像是很随意地去赴一个多年不见的老友的宴会。

也许唯一能安慰他的是,主人对他的魔貌完全不感兴趣。

竟然必须拥有这样的前提才能让他的忠义之道贯彻到底,迪卢木多也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了。

荷雅门狄没有去看身边沉默不语的男子,冰蓝色的眸子里倒映出来的全部都是书中的文字。但是她却渀佛听见了迪卢木多的心声似的,嘴里模糊地咕哝了句,“我收回刚刚的话。”便不再出声了。

迪卢木多的金眸中露出一丝复杂,但随即也释然一笑了。

***

红色的夕阳,由玻璃屋顶的一角倾下,暖暖地照耀着。

“哎,终于到了啊。”

红发的少女阿琪娅,坐在车站外面的座位上,无精打采地叹了口气。用不着擡头确认,就举起一只手朝身前十米、正往她的方向走来的青年挥手。

“哥哥,太慢了吧!……”

以利亚带着一身赶路的风尘,左手拖着行李箱,右手拄着一根金银相间的鹰头手杖,以十分优雅的礀态慢步而来。嘴角勾勒出他特有的迷人笑意,俯视自己双马尾的妹妹。

“阿琪娅,进入市区以后就等于宣布了你我的敌对关系,碰面的话也就不能再叫我哥哥了,要装作不认识哦。”

“啊,那就趁现在多叫几遍。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少女的淘气让以利亚忍俊不禁地笑了。

“走吧,阿琪娅,我们去用晚餐。”红发的美青年将行李箱摆正,伸出一只手,把赖在位子上的少女拉了起来。

他们不是一起来的。

在阿琪娅出发了六天后,以利亚才从家中动身,不一起行动为的就是掩人耳目。二人约定在布拉格城郊西北面的火车站碰面,那是个偏僻的小型车站,人流较少,不容易被察觉。而且根据阿琪娅布置在城中的使魔回报,其他几位aster似乎还未抵达魔术之都。

一家干净的小餐厅。恐怕唯一的优点也只有干净了。

虽然表面上用叉子插着油炸奶酪准备往嘴里送,不过两个人看起来都没什么食欲。这家餐厅的伙食与家里是完全无法相比的,但是因为来这里用餐的人很少,也只能将就了。不管怎样现在一切以安全为第一考虑因素。

喝了一口黑樱桃酒后,双马尾的少女马上面红耳赤起来,让对面座位的美青年觉得十分有趣。

“哥哥,我就直接告诉你结论吧!所有的使魔都被我派出去了,城中的一切全部在我的掌控之中。这六天没有得到任何消息,我们应该是最早到的。”

以利亚吸了一口果汁。啊……这是什么奇异的口味。贵族青年不禁皱起了眉。

“哦?其他aster和servant还没到吗?真是一点都不积极啊。”

他知道妹妹的情报一定是正确的,所以才敢放心大胆地与她会面。作为人造人的阿琪娅天生就具有极其上佳的魔术师才能,特别是在奴役各类使魔为其作战这一点上尤其出彩。

“目前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