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cher的语调平静而悠然:
“不过不切实际的事我从不多想。我啊,一出生就有神谕让我选择两种命运,或默默无闻地长笀,或在战场上光荣死去……我完成了后者。攻城略地,建立无数功勋,让那个时代的人以我为荣,让后世铭记我的大名。属于我阿喀琉斯的人生,拼尽全力活得精彩十足,已经没有任何遗憾了……所以,‘重头来过’这种愿望,要我看来实在脆弱!”
“……”
“这次圣杯之战的七名英灵中,估计只有ncer和我的想法差不多……噢,或许还要算上rider……就这么让她死掉,实属可惜……”
听到这个职阶称谓,荷雅门狄脑中似有一根弦紧绷了起来。archer也是表情一变,藏不住的落寞。停顿了数秒才又道:
“身为ncer的旧主,你回答我,我没说错吧?”
“……”
是的。迪卢木多……
archer说得一点都没错。
骑士的心愿,只为主君贯彻至死效忠的道义。除此之外再无他求。不会向圣杯祈求**,亦不会祈求多余的时间,仅凭圣杯战争短短数日的生命去完成夙愿。这样就能没有遗憾地彻底淡出这个世界……
被击败了的感觉在荷雅门狄的胸中凝聚。不知道是否出于archer再次提及那处伤疤,就好像自我放逐般,荷雅门狄满不在乎地一屁股坐在大桥的石地上。
她就这么倚栏席地而坐。数秒后,archer也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把头盔放在地上。这个男人曾不止一次想要射杀她,这个女人每次都能在他手下死里逃生。往日过节全部一笔勾销,原本身为仇敌的二人既往不咎似的并肩坐在一起。当真是妙不可言的景象。
“ncer他……从第一天就那么跟我说,不要圣杯,只求能为我献上忠诚……”
archer听得很清楚,坐在身旁的那个人,颤抖的声线已经类似于抽泣了。摊开的左手像是要掩饰一样捂住了低垂的脸,阻挡泪珠滑落被人看见。
“ncer他……即使被主君杀掉,不止一次……仍然执着于颠覆那不幸的结局,仍然强烈地希望返回这个世界,仍然对我说……‘只想尽一名骑士的职责’……怎么、怎么会有那种人啊?!老好人也要有个限度啊!”
“……”
碧眸慢慢望去。单手支额,蜷缩在桥栏下的荷雅门狄泣不成声,从呜咽的喉咙里发出令人心碎的声音。
怀念着,追思着——没有怨怼,没有悔恨的那抹英魂。
已经不在身边了。
所以,在压抑情绪方面变得不如以往那样慎重了吗?
archer仰起头,似乎想着该如何措辞。结果,应该是没有思虑周全吧,从嘴中漏出这么一句:
“……唔,就连我都没忍住将赫克托耳的尸体拴在马上驱车游行,狠狠泄愤了啊。”
古希腊英灵的话,荷雅门狄好像全然没有注意。什么都听不进,什么都不想思考,如同枯萎的花卉无法第二次盛开。不管周围发生了什么,在意的只有自己心中倒映出来的那一片天地。
“可我却……”
脸上残留的是泪水干涸,给肌肤带来的紧绷感。
“让他再次体会了那种绝望……”
嘴角品尝的是泪水划过,余留在旁的咸涩之味。
“ncer他什么都不明白……”荷雅门狄自我嘲讽、自我否定地摇着头,“……根本不需要仰望像我这样的人……我才是、我才是应该去仰望他的人啊!”
如泣如诉的谈话进行到这里,实在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真正接触了解到这名女子的心意,archer才发觉自己彻头彻尾搞错了一件事。但是,在荷雅门狄极端地否认自身存在价值时,archer毫不留情地指出了这一点。
“那样想就大错特错了。”
archer用强硬的语气阻止突然擡起头,意欲对这句话提出疑问的荷雅门狄。
“诚然,坚持在信奉的道路上走着,高洁、清廉到无人能及。凯尔特的英灵无愧于光辉之名。迪卢木多·奥迪那也好,圣女贞德也好。从内到外都是耀眼的存在。不过依我看,拥有凡人思想,光明和黑暗的结合体,善良又丑恶,热情又凉薄,仁慈又残忍,这样的人才最真实、才最能被称为‘人’不是吗?这样的人——说得不就是你吗?”
“archer……”
“所以,这根本就不是谁该去仰望谁的问题——”
荷雅门狄无法把这些话当作笑谈。直到全部说完,她才听取并接纳了archer的发言,承认这个男人的价值观,反复而细致地深思着。
她没说话,archer也不说话。
两人不知道坐了多久。身边一吸一顿的颤音渐渐平复了。石桥的触感,渗进体内的凉意让人从悲伤中清醒。河上吹起了寒冷的风。但他们仍无动于衷地坐着。archer仰视星空,荷雅门狄俯视桥面,各自想着心事。
“说起来……消失了的令咒去了哪里?那种魔术实体化的东西,不可能凭空消失吧?”
archer忽然这么一问打破了马内斯桥的寂静。英灵阿喀琉斯竟会对战斗以外的事怀有这么浓烈的兴趣着实让人有些吃惊。难道还没有放弃想让她成为御主的想法吗?
不过荷雅门狄对此等“深奥”的问题无能为力。不是什么事都能预料到然后“请教”阿琪娅的。
“不知道。”在archer深表怀疑的眼神中,荷雅门狄坦然道,“我不是魔术师。”
“……作为圣杯选中的参赛者,应该不是随便决定的吧?”见她不作声,archer又问,“嗯,是不是被圣杯回收了?”
“其他战败的aster可能是这样。不过……我的令咒是caster用道具移走的。”
“哼哼。”archer似乎听到了捷报的样子怪笑一声,“这么说来——只要抢回来,不就可以重新做回aster了吗?”
“不可能。”荷雅门狄条件反射性地驳回,“ncer的新主人诞生了。我已经丧失作为御主的权限,从那份责任和义务中解脱出来。圣杯之旅对我而言,已经完全结束了。”
就好像听到了紧随捷报传来的噩耗一样,archer深深地叹了口气。就在他还想再挣扎几句的时候,忽然传来身边女子小声的吃痛声。
“——?!”
三枚合一的形态——令咒,圣杯赋予的命运圣痕,赫然出现,完整无缺地再一次印刻在手背上。火焰灼烧皮肤般的痛楚,虽然不明原因,但是这种麻痹而痛苦的感觉,在八个月前的布鲁塞尔,荷雅门狄确确实实地经历过一次。
“这……可恶。”
因为痛意而撩起袖子检查手腕的荷雅门狄彻底无语了。不是提前收回虚无的亡灵命数而是再次赐予令咒,让她继续参战吗?!
这简直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哈哈!原来如此,我算是明白了。看来圣杯对你有着不小的期待呢。”
archer爽朗的笑声没能覆盖现实带给荷雅门狄的心灵冲击。圣杯将崭新的令咒赋予这个已经退出的人,到底是对她抱有怎样的期望呢?还是——被迫和从者分离的现状没有到达最悲惨的地步,无法满足圣杯的胃口?
“向圣杯祈祷,并且得到回应。所有的aster和servant都是这样。”archer用略带恶作剧的笑容对呆在一边、无法回过神来的荷雅门狄说道,“别急着否认。你一定寄托了愿望。可能是你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埋藏在内心深处的愿望。”
“……我有愿望?”
“没错。相信你已经意识到了。”
说完,捧起头盔化为灵体,但是很快又浮现出站立的礀势靠在栏边,archer用他那会笑的碧色眼神,煞有兴致地低头看着荷雅门狄。
“新的令咒嘛——还是留给ncer吧。我此番真的是来错了。你的心意至始至终就没有变过,不是么?”
吊儿郎当的样子真和广为流传的大英雄身份不符。不过,此时的荷雅门狄已经恢复了冷静。方才被archer的话振奋起来的精神,正如一道暖流冲破冰山,在心中发挥着作用。
果然,她还是不甘心就这么放任迪卢木多离开么?
不管怎么说,在看穿了自己是在自欺欺人的archer面前没什么可隐瞒的。荷雅门狄想要付之于行动的答案,应该早就坚定地存在于内心了吧。
当“要回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