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丹

领丹

返回房间时,天已经黑了,秦凌霄推开门,就看到卫澜渊坐在窗边,正盯着外头怔怔的出神。

突然,秦凌霄想起之前听到上官润玉说的话来。

卫澜渊有可能是那个什么南郡王的未婚妻。

莫名的,秦凌霄又感觉不舒服了。

暗暗吸一口气,秦凌霄朝卫澜渊走去,他将手搭在卫澜渊的肩头,惊得卫澜渊猛然回神,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怎么了?吓着你了?”秦凌霄好笑。

卫澜渊有点尴尬,却不承认:“没什么?你刚从阿父那边过来?”

“嗯。”

“那阿父,有说什么吗?”

“说了一点。”转了身,秦凌霄直接在靠在窗上,开玩笑似的道:“阿父说秦家原来也是大户人家,后来犯了点事,才被上头给发配来了这里,至于那个上官润玉,确实是阿父的故人之子,他来这里,则是特意来见阿爹的。”

“特意来见阿爹?”卫澜渊愣了一下:“他家里有人病了,想请阿爹去看病吗?”

“是他外祖父病了,说是找了不少大夫都没什么起色,这才想起我阿爹来了。”

卫澜渊听着,哦了一声。

秦凌霄垂下的眼盯着他看了须臾后,突然又问:“澜渊,你这些日子,可有想起什么来吗?”

“嗯?”卫澜渊擡头看他,随后轻叹:“没有。”

“那……”秦凌霄不知怎的,却突然有些迟疑:“那你可知道南郡王这个人吗?”

“南郡王?”

卫澜渊狐疑,拧紧了眉认真思索。他这模样让秦凌霄下意识的屏住呼吸,指尖相互摩擦了起来,可片刻后,卫澜渊却问他:“是什么人?”

“你真的,一点也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卫澜渊说着,轻轻叹息:“杜爹爹曾给我看过,他说我失忆的这个事情,不能操之过急,说我身体不太好,如果帮我行针恢复记忆,担心我会受不住行针时的疼痛,所以只能让我慢慢养着,先调养身体。”

听这个,秦凌霄心里忽地一松,他擡手朝着卫澜渊头上揉了一把,脸上瞬间全是笑意:“既然阿爹都这么说了,那你就好好养着吧,记忆的事,确实不能急了。”

卫澜渊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入睡时,卫澜渊裹着他的被子朝着床上的里面滚去,他头发散开,几乎铺满了枕头,小小的脑袋就在被褥

秦凌霄沐浴过后推门进来,一擡眼就看到枕头散开的青丝长发,他身影微顿,再仔细去看时,就发现被子下卫澜渊露出的脸精致昳丽,几乎到了有些雌雄莫辨的地步,额前的碎发下,那一双眼眼清澈明亮似鹿般纯,脸上的肤色白皙,双唇微红似抹了淡淡的口脂一般。

好看精致,像是一个瓷娃娃,让人下意识的就像捧在手心里面。

但想到这个瓷娃娃很有可能被人拱了,秦凌霄心情就不太美妙。

暗暗吸一口气,他朝床边走去,掀开铺在外侧的被褥就躺了下来。里面睡不着的卫澜渊刚一扭头,鼻尖就闻到他沐浴过后的皂角香味,不争气的,卫澜渊脸颊突然就……红了。

未免被秦凌霄看出来,卫澜渊在被褥拱了两下,而后干脆翻身面朝里面,只留了一个后脑勺出来。谁知道秦凌霄看了他后脑勺一眼,突然问他:“你睡不着吗”

卫澜渊浑身一僵,声音有些发硬:“没有。”

秦凌霄听出来了,这声音再清醒不过。他干脆翻身侧躺,一双眼就盯着卫澜渊的后脑,甚至于在看到卫澜渊那乌黑的长发时,他下意识的伸手勾了一缕轻轻的缠在指尖打转。

卫澜渊对此丝毫不知,只听他的声音突然在后面响起:“看你这个样子,也不知道将来生的孩子,是不是也像你一样,跟头小鹿似的。”

卫澜渊心里猛地一紧,只觉得脸颊更加滚烫:“你……你喜欢小孩吗?”

“还成吧。”秦凌霄道:“毕竟我都一把年纪,有时候看着人家儿孙绕膝,肯定会有点想法,不过生孩子这事还是得看……”话到一半,秦凌霄突然顿住,他好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武警,他现在也不是三十多岁的年纪了。

笑叹一声,秦凌霄自己都有些无奈了:“我怎么跟你说起了这个,真是,魔怔了我。”

卫澜渊一怔,心里忽地有些发凉,他有些倔强地反问:“怎么就不能跟我说这个了?”

“你还小。”秦凌霄松开指尖缠着的长发,躺平了身体:“才十多岁的人,半大的年纪,毛都没齐,我跟你说这个做什么?”

卫澜渊不答应了:“我哪里小了?像我这个年纪村子里成亲了的又不是没有,那些定亲了都还有一大把的。”

“我知道,但对我来说不一样。”秦凌霄还是笑着:“不满二十都是小孩,满了二十也才是个半大的小孩而已。”

“我……我不是。”卫澜渊气上心头,猛地翻身看他。秦凌霄却不为所动甚至还一巴掌给他脸上拍来:“什么叫你不是?看你这小身板小骨头的哪不是孩子了?”

“秦凌霄!”

“呵,胆子确实大了,现在都敢直呼我的名字了。”

秦凌霄揶揄他,让他怔了一下,这次连耳根都跟着红透,他气鼓鼓的躺了回去,瞪着眼看着床梁顶上倔强的又强调一次:“我不是小孩。”

“是是是,你不是小孩,你是大男孩。”

卫澜渊依旧生气,扭头瞪他一眼又翻身朝里面躺着。

秦凌霄看他这样,脸上笑意更浓,他拍拍卫澜渊的头,哄孩子似的哄他:“时间不早了,早些睡吧。”

卫澜渊没有理他,似乎是在生闷气。

秦凌霄默了默,对着他的头揉了两下,便拉过被褥,将自己盖了起来。

房间里一下子就陷入了寂静,只有呼吸的声响在隐约回荡。

突然,卫澜渊的声音轻轻响起,带着几分小心跟试探的问:“秦霄,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秦凌霄半睡半醒,没注意听到卫澜渊喊出的名字有什么不对。

卫澜渊大着胆子朝他凑近,又小心的问:“你,觉得,我怎么样?”

“嗯……”秦凌霄微微皱眉像是要醒过来,吓得卫澜渊一个翻身又躺了回去。

但秦凌霄没醒,他只是翻个身侧躺着,将手和腿都压到了卫澜渊的被褥上。

睡着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梦见了什么东西,寂静中,卫澜渊只听他有些口齿不清的咕哝着:“喜欢……你……小孩……”

突然的,卫澜渊的脸颊,瞬间红的彻底。

……

突然出现的上官润玉并没有在秦家引起什么异常,仿佛上官润玉就是个再简单不过的客人似的,但秦凌霄知道,这个客人却有着高不可攀的身份,毕竟他唤秦云天老师,而秦云天又曾为太傅,所以上官润玉的身份已经清晰可见。

要说不知上官润玉身份的人,大概只有卫澜渊一个人了。

他不知道上官润玉的身份,却下意识的排斥上官润玉每次都朝自己看来的视线,未了避免跟上官润玉有过多的接触,第二日一早醒来,卫澜渊穿上衣服便打算开门出去。

彼时秦凌霄还在床上睡着没醒,卫澜渊也没敢吵他,只是爬下床时,卫澜渊下意识的又朝秦凌霄看了过去,而后脑子里就不期然的想起了昨晚上秦凌霄的那句呓语。

他眼睛亮了亮,伸出的手隔空描绘着秦凌霄脸上的轮廓,完后未免秦凌霄突然醒来,卫澜渊无声笑笑,身影就消失在房门之后。

……

快正午时,镇上,县衙门口。

卫澜渊站在这里,神色显得有些凝肃,像是有些害怕,又像是非去不可,小片刻时,里面有捕快出来,也不知道是跟他说了什么,就领着他朝县衙里面走去。

这一幕刚好被骑马路过的曲冀匪看到,还让曲冀匪懵了一下。

他拉住缰绳,就停在县衙的门口,他看着卫澜渊消失在县衙里面的身影,脸上顿时露出了几分疑惑。

“刚才进去的那个,没看错的话,是卫澜渊吧?”他问身边的小弟。

小弟点头:“是他,是卫澜渊,坊主没有看错。”

曲冀匪不说话了,又擡头朝里面看去。

无缘无故,卫澜渊怎么进了县衙?

……

卫澜渊来这县衙,自然是有事而来。

他来这里领孕灵丹的。

县衙里,县太爷三十来岁,看文颇为温和,他听到卫澜渊的来意,一双眼将卫澜渊上上下下打量了遍,这才问道:“我看你年纪不大,你确定已经成亲了,要来领这孕灵丹?你可知,服下孕灵丹后,你的身体会发生什么变化?”

卫澜渊懵了一下,随后眉头轻蹙。

县太爷道:“孕灵丹服下,就再没有回头的余地,服丹初期你也会身体乏力仿佛受了风寒,最关键的是可能还会疼上几个晚上,若身边无人照料,你确定你能熬得过来?”

“会……会很疼吗?”卫澜渊明显一愣,连脸色都微微一变。

其他的卫澜渊倒是不怕,但是他怕疼。

县太爷点头:“男子受孕本就违背纲常,孕灵丹服下,体质更改自然会疼,我看你年岁不大,恐怕是还没及冠,此时你若服下孕灵丹,不一定能受得住这份疼,不如你回去再好好考虑一下吧。”

一听要让自己回去考虑,卫澜渊立即摇头:“不用回去考虑了,我确定,我想要孕灵丹。”

“你……”

县太爷一愣,又问:“你确定了?想好了吗?”

“嗯,我想好了,我要孕灵丹。”

如果是以前的那个秦凌霄,卫澜渊铁定要逃得远远的,但是秦霄……

这个人对他很好,教他防身的本事,会照顾他安抚他,所以他愿意。

最终县太爷也没说什么,只轻叹一声,道:“既然如此,那你将婚配文书拿出来吧。”

领取孕灵丹,必须要有这个才作为登记才行,卫澜渊似乎也猜到了,他将怀里的一个巴掌大的红色册子拿了出来双手递上。

县太爷把册子接过,拿过领取记录簿开始登记相关信息,弄完后,他拿出红色印章往婚配文书上一盖便将文书递给卫澜渊。

“现在你随师爷去前院拿孕灵丹,跟孕灵佩吧。”

“孕灵佩?那是什么?”

县太爷道:“那是证明你身份的东西,日后凭着这个孕灵佩,你若是看病抓药,所有药铺必须以半价为准,若有违规,你收好证据只管来告,本官定会为你做主。”

卫澜渊听得大喜,忙朝县太爷深深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