骚臭

骚臭

太女身份有异,段景时决定在接下来的相处中一定要保持距离。至少在大婚之前,他不能出任何疏漏。

皇储大婚旨意下来之后,忙的不光是宫里宫外的下人,正主儿也忙得不可开交。

东宫一干人等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太女金尊玉贵,许多事哪耐烦亲自上阵?殷夜熹就这样又被调了过来,替太女充当量体裁衣的活人台。

因着去了趟边疆,舟车劳顿,回来又被关在暗室盘问了一段时间,殷夜熹清减了几分。

而暗中跟随皇后车架上皇庙所在山寺的太女经过一段时间的将养,长了些肉。这么一减一增,二人连原先体态上的些微不同都消弭了,就是熟悉太女的人来了,猛一看去,一时也分不清哪个是本尊,哪个是替身。

皇后有一回就说错了,他将替身看成了亲女儿,话说了半句才从其余人的眼神表情里反应过来认错了人,一时尴尬到语塞。

从东宫替女儿参谋过婚礼用品后回来,任皇后闭着眼,拇指食指捏着眉心,觉得心力交瘁。

事情当然是有人做的,可光要做决定,也够他累一场了。

更何况,他今天又认错了人。

都说亲爹十月怀胎,才生下孩子,同母亲跟孩子的薄弱联系并不相同。

可短短数日,他已经两次认错。

这太反常了。

那个替身已经像到这个程度了吗?

皇帝不在,即便身周满是人,任皇后也觉得身边空空。

他喝了盏热茶,又用了些点心,洗漱更衣,重新打扮过,让侍奴装上新煲的汤水,去寻皇帝妻主。

他觉得,替身院的事,该好好理一理了。

皇帝听了他的话,不甚在意地笑道:“这件事怎么还要劳动梓潼费心呢?朕已经做好决定了:等皇儿大婚之后,会将那个院子的所有东西都处理掉。梓潼不必忧心。”

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任皇后却又有新的顾虑。

“这样会不会太狠了些?说到底,也是同皇儿差不多年纪的孩子,都还小呢。”

他有些恻隐。

任皇后性子柔弱,皇帝开启替身计划的时候就没有同他说。就是怕他不忍心。直到替身院里将人选维持在四个的时候,才让他知道。往日那些淘汰的孩子们去了哪里,任皇后并不知道,也不清楚曾经有过那么多孩子。

他知道的时候,替身院就只有四个人了。

皇帝刚才轻描淡写地就将整个替身院的人从上到下都判了死刑,他于心不忍。

皇帝也不反驳,只含笑答应:“行。留她们一命,但她们生得那般像皇儿,是绝对不能这么放出去的。”

任皇后听到妻主这般仁慈,也笑着应:“这是自然,陛下随便选个地方圈着她们便是。”

皇帝富有四海,圈养几个人而已,费不了多少银米。

皇帝也不同他解释这种待遇得是幽禁的皇族才能享有的,那几个只是长得像太女的平民不配,将话题岔开了。

有些事殷夜熹可以替代,比如量身,试各种器具。

有些事就必须由太女亲自出面。

像是往各个未来丈夫的家中送礼,还有要提前与他们都相处一下,平衡各方关系。

毕竟太女从前可是没有和任何男子传出过绯闻,更没有一次性对应多名儿郎的经历,必须从现在就开始学习起来,才好在大婚后能更好地理清后宅。

东宫的后院可不比寻常人家,几乎每个高位都是出身高贵,有些来历的,若是不能做好平衡,还怎么应对更庞大复杂的前朝?

太女听到要提前带三男出游,还要展现帝储风范,只觉得麻烦得要命。

男人么,哄一哄,宠一宠就行了,至于哪个能得到她更多的欢心,自然是看他们怎么做啦!居然还要她去持衡?她不懂。

她身边的榜样是她的母皇,当今对于后宫的态度就是“朕独爱皇后,其余人自己看着办”。没见江贵爵那样的出身,还生了除太女外唯二的女嗣,都要努力争宠吗?不争哪来的宠!

殷烨对此事上心,随便寻了个名目,将未来正夫和良侍三人拉去皇庙里看了看风景,隔着段距离用了餐点,就草草下山了事。

回到东宫,却也咂摸出点味儿来。

“宫里也该进些侍奴了。”

往日东宫里除了上了年纪的伯父(注),就没有其她年轻的男性。

世人都夸太女不近男色,十分自律。

“总得先训练上一批人,免得将来正夫无人可使唤。”

现在就开始特色挑选,再训练适应个半年,等男主人进了门正好用上。

趁着这回大批进人,茉心摸着自家主子的心意,给一次性弄了三个年轻俊俏的男人进来。

太女听到她的禀报,极其满意,当晚就享用了其中两个。

待人被带下去后,她抚着嘴唇,回味无穷:“孤常闻皇祖母能夜御七郎,未知孤比之何如?”

萃心有些担心她的身体,劝诫道:“殿下,任将军说了,准备给您用药了,最好这段时间都禁一下欲。”

殷烨本来上扬的嘴唇瞬间就拉平了。

“任将军,任将军。妳的主子到底是孤,还是任家?”

萃心扑通就跪地上了。

婚事定下来之后,太女就阴晴不定的。

萃心知道,如果一个皇朝连续两任皇后都是出自同一家,甚至是亲舅姪,对于皇室其实是一个不太好的信号。

这说明这个家族在皇室已经站稳了脚跟,也容易出一些事。

比如任家会不会借此机会,抢在其余人前面生出继承人,而后扶持幼帝上位,通过两代皇后掌控后宫,把持朝政?

任家公子和太女关系很好,打小一同长大,太女甚至还为了护他,手心受过伤,到现在仍余痕迹。

但这不表明皇帝和太女乐意见到下一任皇后也出自任家。

更何况任家还掌握着能治好皇帝和太女胎里带来的先天不足之症的秘药?

随便哪一个因素,都是阻止任家儿郎继续坐在皇后之位的阻碍,更不用说加在一块儿了。

太女的身体不行,政治素养却不低,又怎么会想不到此节?

只是如今形势比人强,任家的秘药非常难得,还是任家先祖在世的时候制下的,迄今已经有五十余年。其中有两味主药已经在世间绝迹,这才显得秘药越发宝贵,也无法复刻。要不然,皇家又怎会放任局面变成如今这样?

今上登基以来,派了多少人出去寻那两味主药,然而十几年了,花了无数银钱,派了那样多的人手撒豆子一样散出去,仍旧一无所获。

而太女的身体和目前的局面都拖不得了。

同意让任家公子入东宫当正夫,也只能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皇帝只能要求在大婚后立即开始用药。

反正用药期间,甚至是用药之前,最好都要禁欲,这样才能更好发挥药力,治好疾病。

这些事,知道归知道,该做归该做,真正遇上的时候,心气还是不顺的。

太女的话让萃心一下子就跪了下去,叩头认罪。

殷烨的气其实不是冲她去的,也没有继续就此话题发难,只哼了一声:“两个算什么?孤要效仿先祖。”

茉心没有萃心想得那般周全,她的心里,唯有死忠一个念头。

太女想要效仿先祖,夜御七男,她就准备七个嫩柳一般的七个小儿郎,均都粉面含春,羞怯貌美。

太女自然极为满意,对茉心的喜爱更上一层,对萃心的不豫又添几分。

殷烨是头一回和这么多男子同房,新奇的经验令她流连忘返,乐此不疲。

东宫主屋寝殿蜡烛烧了一晚,亮了一整夜,直到天光泛白方歇。

这天,国之皇储没有在约定的时辰起身。

又过了半个时辰,帷帐内依然毫无动静。

再过半个时辰,太女往常吃日常补药的时候到了,实在不能再拖了,茉心、萃心才乍着胆子去掀床帘。

床帘掀开之后,二婢心中齐齐咯噔一声。

最先冲入感观的是味道。

太女办事,下人自然是不得歇的,昨晚胡闹了大半夜,之后东西都是换了新的,也重新薰香除过味道,此时整个雕花大床上却弥漫着一股骚臭味,像是被人撒了泡尿。

然而床上仅有太女一个人。

这泡尿是谁撒的,不言而喻。

然后二婢就看到太女其实是醒着的,她以一个有些不舒服的姿势躺在床中央,歪着头,瞪着双眼,嘴巴略略往一边歪斜,双唇小幅度地翕动着,不时发出嘶嘶的气流声。

二婢看清太女的模样,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这是什么情况!明明太女临睡前还好好儿的,还叮嘱说这些小郎们伺候得不错,才略有了些默契,让她们暂时不要处置了,留在后罩房里好生对待,准备明天再试试其她的花样。

太女餍足的神态让她这几日的焦躁之气都去了七八分,看起来脾气也好了不少,茉心还私下白了萃心一眼,说她咸吃萝卜淡操心。

“殿下可快活呢!”

萃心也有些怀疑是不是她太小题大做了。

如今,昨夜还快活得不得了的太女殿下,口歪眼斜地躺在那,甚至尿在了床上。

伯父:男保姆。

写这篇文的时候作者非常头痛,很多字词找不到对应的性转字词。

因为姆这个字的定义是:雇请到家里来照看小孩或帮做家务事的妇女。

如果是男人,会叫“男保姆”,姆这个字的性别特指太明显了,完全没办法性转,作者又翻了字典,姆还有伯父的意思,很好,伯母的对应词是伯父,刚好作者没有设定“伯”字,于是本文中,伯父=男保姆,特此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