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急着找人背锅，倒是忘记了这小子到底是沈大人的人了。
治不好瘟疫陛下发火很可怕是不错，可惹毛了沈大人，那他更可怕。
那么多前车之鉴呢，他怎么就忘记了？
想了想，左院判就想顺着禹州通判的台阶下了。
“咳咳，既然这么多大人都帮你说话，那本官就不跟你一个小屁孩一般见识了，这军令状，就不用.......”
“切！”慕攸宁不屑地冷嗤一声，“一群孬种！”
她的态度瞬间再一次点燃左院判的怒火，“竖子可恶！本来本官还想着给你个机会的，现在，立，立马立军令状，你的要求我们答应了！”
其他几个太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有几分犹豫。
左院判都说出口了，他们此时反悔，两边都不是人了，只能硬着头皮硬跟了。
只期盼着这小子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没卵用。
这样，他们命能保住，面子银子也都能保住。
两边都坚持，禹州通判等官员都无奈叹气。
禹州的瘟疫是个什么情况他们很清楚，实在是对慕攸宁没有什么信心。/x.i~a\o′s?h`u′o\z/h~a+i+.￠c￠o,m^
这小伙子，可惜了！
在他们看来，慕攸宁确实有些自大，他刚刚到达禹州，连病人都还没看过，就大言不惭说自己能治好变异过的瘟疫，还敢签军令状，希望他不会后悔今日的冲动。
在禹州诸位大人的见证下，慕攸宁与左院判等几位太医签下了军令状，并将她的条件加了上去，包括左院判在内的五个太医都签上了自己的大名，盖章签字按手印，一式七份。
其中一份暂时交给禹州几个官员保管，等沈濯来了，再转交给沈濯。
此时天色己晚，禹州通判让慕攸宁先在知府府衙休息一晚，明日再去城南隔离区，被慕攸宁拒绝。
她虽未亲自接触过病人，但沈濯之前就派了许多民间大夫前来支援，期间他们给瘟疫患者治疗的脉案陆陆续续送到沈濯手里。
慕攸宁在赶路的这几日并未闲着，研究过这些脉案，心中己经有治疗方向，只待实践。
禹州通判派了个人给慕攸宁带路。
城南隔离区。
说是隔离区，实际上就是一整片平民住宅区。
外围有重重士兵把守，里面的大夫或者工作人员不管是进去还是出来，都需要经过严格的消毒。?比￠奇`中\文.网_ !更/新-最_快~
消毒水是按照慕攸宁给的配方，熬好，每日都要熬上十几锅，不仅仅进出人员需要穿特制的防护服，每日消毒，隔离区里每一寸土地，每个人每日都需要经过消毒。
慕攸宁虽不惧被感染瘟疫，也入乡随俗，换上一整套的防护服。
隔离区里面的人很多，慕攸宁看到许多身穿防护服的大夫为病人看诊，熬药，记录。
可被感染的人太多了，而大夫太少，还是有好些人因为救治和照顾不及时，在高热和剧烈的咳嗽中痛苦死去。
而死去的人，就这么被一卷草席裹起，运送到城外，尸体堆在一起，焚烧掉。
此瘟疫潜伏期三到七日，发作时高热不退，上吐下泻，咳嗽剧烈，严重时会咳血，日夜难眠，食不下咽，身体极剧消瘦下去，严重感染者最快在半个月内就会死去。
转了一会儿，慕攸宁发现病人们的脸上大多是麻木之色。
对他们而言，感染了瘟疫，几乎与被判了死刑没有什么区别。
被关到隔离区这么久，他们就没有看到有几个人被治好，从这里出去过。
听说就连京城来的太医都被感染了，也只能躺在隔离区里等死。
谁也救不了他们。
他们不过苟延残喘，在等死罢了。
在隔离区走了一圈，慕攸宁停在一个七八岁，精神状态还不错的小女孩面前。
小女孩脸色蜡黄，两颊凹陷进去，衬得她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特别大。
“大哥哥，你是新来的吗？”
慕攸宁点头，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因营养不良变得枯黄分叉的头发微微有些扎手。
“是啊，小妹妹，你一个人吗？你什么时候被送到这里来的，生病几天了，都有哪里不舒服呢？”
小女孩很乖巧，不管慕攸宁问什么问题都配合着回答得十分仔细。
“小妹妹，你真乖，这是哥哥给你的小小奖励哦！”
小女孩低头，就看到手心里被塞了一颗被五彩琉璃纸包裹着的糖果。
“这是什么？”
“这是水果糖哦，哥哥也不记得是什么口味了，你可以尝一尝告诉哥哥是什么味道的。”
小女孩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糖果。
“谢谢小哥哥，妮妮最喜欢吃糖果了！”
小女孩将五彩糖果攥在手心里，攥得紧紧的，“要是弟弟还在就好了，弟弟也很喜欢吃糖果。”
“以前，家里有糖果都要让着弟弟吃，可现在，这么好看的糖果，弟弟再也吃不到了。”
小女孩的语气低落。
以前总羡慕弟弟有糖果吃，她每每都要去抢，就算是嗦几口尝点甜味都能开心好久。
可现在她可以吃一整颗糖果，却再也开心不起了。
她的爹娘，弟弟，都不在了，只剩下她一个人。
慕攸宁轻声安慰，“一切都会好的，很快，哥哥保证。”
可是，小女孩却低下了头，一滴眼泪砸落，滴在糖果上，“可是，妮妮再也没有家了，没有爹娘，没有弟弟，只有妮妮一个人，妮妮，想他们了。”
即便早就见多了生离死别，看着小女孩这样失落，看着这满目疮痍，禹州这么多百姓家破人亡，她心中多少还是有些触动的。
小女孩的状况比其他人要好上不少，慕攸宁给她把过脉，她的身体在好转中。
她花了一整夜的时间，几乎将整个隔离区走了个遍，其中好些人的身体都有好转。
慕攸宁让人将这些身体己经产生抗体在好转的人全部集中在一个区域中，又将隔离区中的病人们分成几种。
感染初期，中期，后期，以及产生抗体的。
最后，慕攸宁去看了那位据说被感染，如今依旧高烧不退的薛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