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阳之怒

川阳之怒

隋珠怔然,神色发愣地看着他,眼中有几分来不及收回的心惊肉跳。

寒霁瞧见了隋珠面上那一闪而过的、可以称之为惊惧的东西,眸中划过一丝懊恼,不知怎么补救,又将唇探了过去,将那方娇嫩复上。

如他所料,吻落下,女郎眼中那让他不舒服的东西瞬间化开了,散作一池春水。

“你、你今日……都是、都是第二次了!”

在寒霁的紧追不舍下,隋珠难得找到了一个空隙说话,虽勉强说了出来,但也是断断续续地,偶尔还伴着几声喘。

听隋珠这样说,寒霁反而吻得更实了些,那逐渐娴熟的技巧,几乎死死拿捏住了情窦初开的隋珠。

“你只说了夜里,又没说几次,我忍不下!”

少年忘情地低语着,话尾刚落,便又欺了上来,让人躲都没法躲。

若是放在白日,天光大亮的时候,隋珠定可以看见少年那被痴妄与爱欲染红的双眸。

但深陷黑暗的隋珠,因为失了视觉,其余感官被无限放大,只觉满身颤栗。

暴雨敲打着窗棂,将一室旖旎掩下,偶有细碎低喃声泄出,让人脸红心跳。

“不要亲那里!”

一道闪电降下,几息间将夜色照如白昼,也让女郎的低斥声微不可闻。

“为什么?”

紧随而来的,是少年不甘心的追问,嗓音中含着浓浓的失望。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行!”

跟着的,是女郎含羞带煞的话语,带着喘息般的颤声,让人不自觉酥了骨头。

纱帘微颤的床帷间,唯余少年一声夹杂着怅然的轻叹,久久不能散去。

又是几日过去,冬至悄然而至。

所谓冬至,又称日南至、冬节、亚岁等,既是二十四节气中一个重要的节气,也是大夏自古以来的传统祭祖节日。

冬至是四时八节之一,被视为冬季的大节日,无论是在皇族还是民间,都有“冬至大如年”的讲法。

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冬季本就是个万物休息的季节,人行事也讲究符合自然规律,这是“天道”。

所以冬至节的前三天和后四天,紫都的官吏们都要按例放假。

足足有七日,可以说是啊是很大方了。

除了放假之外,冬至节中,圣人往往会宣布大赦天下,这是一种德政的象征。

世人深受“阴阳刑德”思想的影响,以刑为阴克,以德为阳生,冬至是阳生的开始,要祈祷阳气早日到来,施行德政,是当仁不让之事!

除却大赦天下,此外还有减免税赋,赏赐孝子顺孙、节妇义夫、乡间宿老等等。

冬至在大夏是个举国同庆的节日,在冬至这一天,皇城中的圣人会大宴群臣,黎明百姓也阖家团圆,走亲访友。

更有“长至日,空酒馄饨,故勒驰屈,降趾为幸”这一吃馄饨的习俗。

仍旧是让碧莲取了窗台上的那支花,不同的是,那不再是秋海棠,而是换成了一支红艳艳,缀着寒冬冰凉气息的露珠的山茶花……

隋珠观那山茶品相,硕大饱满,花瓣层叠富丽,一看便是精心打理过的,心知寒霁定是揪了人家家养的山茶花,不由得,隋珠心中歉然,决意今夜寒霁过来时,定要告诫告诫他,不要再这般偷摸了。

关于留宿这件事,有了一次便会有无数次,这是隋珠后来悟出来的道理,可惜为时已晚。

大抵也是出于对寒霁的心疼,虽他身子强健,大冬天的,让他整日宿在外头也不是个良策,偏生他又不愿去客栈,只巴巴守着她。

毕竟是心里爱着,加上少年人无师自通的厚脸皮,无奈之下,隋珠只好依了他。

也正如隋珠猜测的那样,寒霁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实在难受了,便不敢再亲近她,断然没有对她行过嬷嬷给她看过的册子上的事。

但几乎每一夜,隋珠都能感受到少年对自己蓬勃旺盛的爱念,无论是身,还是心。

每当这时,隋珠都不知该如何帮他挨过去,说得最多的便是让他出去凉快会。

一开始寒霁并不愿出去,但实在憋不住了,便只能咬牙离了她,穿着一身中衣便跳窗去了外面,等熄了念想,才一身寒气的进来。

进来后,也不敢再不规矩了,只虚虚搂着她,两人一道睡过去。

偶尔有时,身子难受的紧时,寒霁会凝着她,一脸期待地问隋珠:“你有什么好法子吗?”

他的直觉告诉他,隋珠可能会知道他为何会如此异常,但问出口,女郎反倒有些期期艾艾,也不敢看他,只摇头说不知。

对于女郎的一系列小动作,寒霁只当没看见,并将这个疑惑深埋于心地,想着自己抽个空去寻个答案。

紫都,川阳王府。

一封急件自千里之外的莱州递进府,孙小郎一看是赵典军所书,丝毫不敢耽误,连忙敲开了书房的门,将信件奉了上去。

彼时,李承安正与府中幕僚与朝臣议着事,博山炉中,袅袅烟雾自那山峦间升起,给书房带来丝丝淡香。

这个书房内,除川阳王府一惯的幕僚外,其余便是早已投了李承安的臣子,确切来说,他们也是川阳王一手扶持上去的,甚至有的还是李承安未封王前的挚友。

比如说坐在左手第一位的尚书右仆射崔浔,出身博陵崔氏,其父更是跨越侍奉了两朝三代君主,其家族威势赫赫有名。

崔浔幼时便与李承安相识,更是朝廷肱骨,但为了避嫌,表面上两人几乎很少来往,这样才不至于引起圣人猜忌。

但随着如今圣人越发糊涂,崔浔眼看着圣人纵着林安国那等奸宦肆意妄为,将朝廷搅得乌烟瘴气,本尊却做了撒手掌柜,终日与贵妃芙蓉帐暖,实在是可气!

因而,他终是忍不住来寻了这位好友,共商国家大计。

孙小郎进来的时候,一群人正义愤填膺着,见有人进来,立即收敛了情绪,端坐在一旁。

“大王,赵将军有信来。”

孙小郎恭恭敬敬将信递上去,然后在自己大王一摆手后便作了一揖退了出去。

“今日便说到这里吧,左相那边,公等不必忧心,某已策划周全,不过几日,某便会将左相暗通东突厥,贪污军饷的罪证呈上,少不得落个削职抄家的罪名,让他再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众人一听,包括崔浔在内,皆目露松快,喜笑颜开,尤其是身为御史中丞的张越,抚掌大笑道:“林贼横行大夏多年,不知残害了多少忠良贤能,这下总算有了报应,真是大快人心!”

“嘿嘿,听说这几日林贼家还忙着给自己家小郎娶亲呢,那陆侍郎也是个眼皮子浅,不辨忠奸的,家中女儿嫁尽了,为了攀附林贼,竟将自己家那个被放在庄子上养,平日里理都不理的女儿硬嫁过去,也不看看那林贼家的小郎是什么货色,整日欺男霸女喝花酒的东西……”

李承安听见陆侍郎这一行径,也鄙夷地撇了撇嘴,未置一词,只三言两语结了尾,将人送走了。

众人商议事毕,也都纷纷告辞,向上首的李承安行一叉手礼,等着看林安国那奸贼的好戏了!

待人都走完,李承安懒散地歪在了软榻上,撕开了那一层封条,将里面足足有五页的信纸取出,挑了挑眉,开始阅了起来。

起初,李承安见人没回来,还递回了这一封信,他便知情况怕是有些不好,但当他一页一页地读下去后,才深刻地认识到,这哪是有些不好,这简直是一团糟!

若是孙小郎在场,一定会瞧见,他们家大王的脸色,从一开始的红润,渐渐开始泛青,待看完了全部,几乎已经面如黑炭……

“岂有此理!”

盛怒之下,李承安一挥袖,面前的白玉茶盏便飞了出去,刺耳的碎裂声后,在地上摔成一堆碎瓷。

但更让人心惊的是,男人那怒不可遏的声音。

川阳王李承安,自少时便冷静持重,性情深沉有暗谷。

孙小郎别的不知晓,但自他记事起,随侍在主子身边时,便从未见过自家大王发脾气,更遑论是今日的失态……

“孙琦,进来!”

前脚就要进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下一刻就听到了书房里主子刺着嗓子在唤他进去。

心头一阵狂跳,孙小郎暗叹大事不妙,但怕归怕,他还是及时应了声,趋步而进。

进去后,入眼便是一堆碎裂一滩的白玉瓷,孙小郎眼皮子又是一跳,心知这回事情怕是极其恶劣。

这套白玉瓷,是今年伊始,江南第一窑汀州窑头一批烧制出来的白瓷,瓷质细腻如雪,触手温润,是难得一见的上品,大王对其喜爱不已,特地留用在书房和卧室,只要饮茶,便少不了它。

如今却被随手扫落,摔个不成样子,由此可见心绪的不佳。

孙小郎眼观鼻鼻观心地进来,虽知道大王不会刻意迁怒奴仆,心中也颇为忐忑。

若赵参在此,瞧见李承安这副模样,一定会庆幸手下们受了伤,自己没有亲自回来回禀关于县主的事,而是选择递信回来。

为了让大王准确无误了解他接不回县主的缘由,赵参无一遗漏地将他莱州之行交代了完完全全。

无论是县主本人的拒不归来,还是明家人的态度,又或者是那半路暗算他们,又竭力阻拦他们靠近县主的江湖少年,都一字不差地写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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