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舫相看

画舫相看

刚问出这个问题,隋珠就感觉到阴影落下,是寒霁欲低头吻她。

隋珠大惊,面上闪过一丝羞涩,用手挡在了两人唇之间。

“这里是佛门重地,佛祖正看着呢!”

隋珠心中隐隐相信神佛之类的,所以要她在这佛寺与寒霁行这等亲吻之事,实在是让她有些心虚。

“佛祖又怎么了,佛祖就算站在这也不能阻我亲你!”

寒霁神色一冷,强硬地拉开女郎捂着嘴的手,放了一通狂肆的言论,二话不说便将吻落到了实处,密密麻麻地,叫人接不住。

想来是许久没有同寒霁这般亲昵了,唇上一复上少年的清冽柔软,隋珠心中的火好像也被点燃了,开始回应寒霁,任由他予取予夺。

两人如天雷勾地火一般,吻得越发热烈,隋珠被迫连着退了好几步。

寮房就那么大点地方,退着退着,两人径直滚到了床上,隋珠整个身子陷入了柔软的被褥中,身上压着少年俊挺火热的身子,隋珠人都要乱了。

良久,两人气喘吁吁地分开,寒霁双肘撑在两侧,将女郎牢牢困在其中,一片艳丽的面庞压抑着什么道:“若不是怕你怀孕,我今日便用那事罚了你,叫你下次再不敢抛下我!”

滚烫的气息喷洒在隋珠面庞上,本就让隋珠面热不已,又听到对方这等荤话,隋珠一张芙蓉面几欲烧起。

隋珠丝毫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因为她的身子已经感受到了。

“你还是那么不要脸!”

忍不住啐了寒霁一口,隋珠偏过头骂他。

寒霁挑了挑眉,丝毫不恼,又将女郎的脸掰过来,使隋珠正视着自己。

“没有在莱州时胖了。”

仔细端详了隋珠几番,寒霁沉声道。

隋珠听完,眉目间拢上一股黯淡愁色,叹气道:“自然,留在不想留在的地方,食欲自然不好,时间长了,人自然瘦了。”

轻轻拂去女郎眉心的惆怅,寒霁眼中光芒大盛道:“那我带你走。”

说着就要翻身起来,甚至拉上了隋珠的手,就要夺门而去。

隋珠尚有着理智,知道外面不仅有数百名府兵,还要燕昭那尊煞神在,层层严密,寒霁带着她,根本跑不出去的。

拉住寒霁的手,隋珠面色严肃劝阻道:“行不通的,外面有我父王数百名将士,还有燕叔叔,我们出不去的。”

“对了,外面守卫那么森严,你是如何混进来的?”

劝着劝着,隋珠突然想到了这个让她惊奇的点,寒霁竟能在燕叔叔和府兵的严格看顾下溜进法华寺?

提到这个,寒霁看起来很骄傲,眼中郁气也消散了不少。

“我听说川阳王妃有二月二来祈福的习惯,就想着你会不会跟来,想着就算没碰着也没什么,便提前藏身在此,而且,为了进这破地方,我连刀都搁在了外头!”

隋珠定睛去看寒霁腰间,果然没有了那柄奇异长刀的影子。

好了,这下更冲不出去了。

隋珠心中碎碎念了一句。

“那怎么办,难道我只能寻今日这样的机会,太少了!”

隋珠也这样觉得,靠扯谎才得的这一个时辰的机会,下次再不知是何时了,又能以什么理由。

“要不然这样,我日后寻个机会出来,然后偷偷将燕叔叔药倒,然后你带着我赶紧跑,天涯海角,父王总不会知道我们在哪的,如何?”

听着女郎这还算中肯的法子,寒霁沉吟了一瞬,似乎也觉得可行,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淡绿色的小瓷瓶交给隋珠道:“这是戚老头特制的迷药,只要让人吸入一点,便会让人昏睡一天,内功再强也没用,届时你想法子让他闻了,只要没他碍事,我便一定能带你出来。”

隋珠小心翼翼地将瓷瓶收起,刚想再说些什么,就听见寮房外再次传来了脚步声。

“是我的丫头回来了,你快躲起来……”

隋珠心里一紧,急忙推寒霁道。

寒霁见女郎急不可耐地赶他,眉头一蹙,旋身回头在隋珠唇上啄了一下,闷声道:“先收点利息。”

说完,人即刻从那半开的窗子跳了出去,再不见踪影。

隋珠悬着的心放下了,回头正巧迎上了阿葵敲门。

“来了。”

隔了几息,隋珠过去开门,脸色一切如常。

两个丫头一人抱着几支红梅,先问起她的身子,又传了王妃来唤她回去的话。

隋珠关门时,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那半敞着的窗子,不舍地离开了寮房。

她和寒霁一定会成功的。

回到王府中,隋珠细细想了一番对策,计划该选个什么好时机逃跑。

既是要跑,那就一定不可引起父王及燕昭的注意,最好是选在父王让她出去的时候。

可父王又怎么会让她主动跑出去呢?

隋珠陷入了一个难题中。

近来她出门出得勤了些,各色理由也用尽了,若是还是老一套,就怕父王察觉到猫腻,不允她出去。

想了好些天,就在隋珠忍不住还用老一套的方法时,机会自己送上了门。

那是一次晨起后,隋珠用完了朝食,刚想去府中园子里逛逛,就看见孙小郎朝她院子走来,一看便是来寻她的。

隋珠心知又是父王有事寻她了,心中烦躁。

“县主万安。”

孙小郎挂着笑,隋珠虽厌烦父王,但不会迁怒在孙小郎身上,尤其是孙小郎还是元娘的儿子。

“父王寻我何事?”

隋珠开门见山,神情淡淡道。

“有些重要的事,县主去了就知道。”

孙小郎讪笑一声,故意卖了个关子,没有细说。

隋珠心里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了,总觉得没什么好事。

果然,到了父王那,没说几句,父王便毫不遮掩地说了此行叫她来的目的。

“与崔家大郎君相看?”

隋珠脸色抗拒地重复了一遍,眉间的蹙起已然表达了她的态度。

然李承安似乎并没有注意到隋珠的反感,只是不急不徐地夸赞着那位崔家大郎君。

隋珠心里燃着火,也未曾将那些夸赞听进去,只顾着装聋作哑了。

“父王你不必说了,我不喜欢崔家大郎君,也不想去相看。”

语气硬邦邦地回道,隋珠很难有好脸色。

被长女的态度刺激到了,李承安将手中玉笔重重一搁,虎目一瞪,话语也有些发寒。

“不喜欢崔家大郎君,那喜欢谁,喜欢莱州那个混小子?”

李承安面色阴沉,压迫性的目光直直看向隋珠,那股上位者的赫赫威势,让隋珠心中压力倍增。

隋珠沉默以对,并没有去跟父王硬杠,这对她没什么好处,但相看的事,她不也不想去。

李承安还想说些什么,但看见长女沉默又冷淡的脸,李承安顿住了,缓了缓硬是将气压下去大半。

“阿爷不同你计较,同崔家大郎君的相看,在明日午后曲陵江上,若实在没相中也没什么,紫都好男儿千千万,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逐客令一下,隋珠擡腿就走了,生怕被叫住似的。

李承安看着长女丝毫不拖泥带水的背影,心中就像是被什么哽了一下。

隋珠心里放着寒霁,自不会理睬什么崔家郎君,因而第二日到了晌午,也没有一丝一毫要去的迹象,这把清漪急坏了。

她是大王派来侍候县主的,自然也要留意大王的意思。

不经意地在县主面前提及曲陵江今日是如何让如何热闹,游人是如何如何络绎不绝,就希望可以引起县主的兴趣。

清漪真的做到了。

正用着午食,不知是那句话戳到了点子上,只见县主猛地擡头问她:“人真的很多吗?”

“啊……嗯。”

清漪觉得县主这话有些没头没尾,但惊诧后还是应了下来。

“那下午替我备车吧。”

隋珠被清漪这一提醒,突然想起了自己肩上的重任。

这次的相看之机不就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吗?

不仅父王不会怀疑,曲陵江那边人员繁杂,到时候无论是寒霁藏身还是两人一起逃跑都简单许多。

所以,今日下午的相看,隋珠得去。

抱着这个小心思,隋珠心里激动地不行,好似马上就能和寒霁远走高飞一样。

听风院书房内,李承安听着下人禀报长女已经出发前往曲陵江,嘴角勾出一抹满意的弧度。

“既如此,去将各位偏厅候着的各位朝臣请进来吧,是时候商量一下正事了。”

想起宫中线人递回来的消息,李承安眸中闪过一丝凶戾,语气也透着几分难以遮掩的杀意。

他那位大哥,终究是忍不住要开诚布公了吗?

正好,他也忍了他许多年了,不想再惯着他这位好兄长了!

曲陵江江畔,川阳王府的马车停靠,隋珠搀着阿葵的手下来,目光忍不住在周遭扫了一圈。

川阳王府的马车富丽又扎眼,加上她此次出行又特意多带了些女使,将阵仗弄得十分引人注目,想必寒霁定然能够看见,也一定潜伏在她不远处。

就是不知道在何处,隋珠想。

“县主兴致看起来很不错嘛,这么快就从阴影中走出来要相看别的郎君了,燕某佩服。”

凉凉的话语自身侧传来,燕昭握着长刀,倚在马车旁哂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