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痕迹

小厦子以头触地,声音清亮,满室的人也都能听得清楚。*兰,兰¢文?学¢ ′更_新?最+快·

“奴才己经问过了,虽然小德子为人还算不错,可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平日里说上几句话的人,倒也没有那么多人心心念念着他。”

“倒是那个小绳子名义上是御药房首领太监钱吴永的干儿子,实际上和钱吴永相互勾结,将珍贵药材拿去宫外倒卖,因此倒是赚了不少的银子。”

“他们倒是和昭熙贵人没有多少恩怨,只是这隐蔽的买卖不知道是被什么人给发现了,威胁他们必须做些事情,其中之一就是在昭熙贵人的药材里做些手脚,另一件则是......”

这话小厦子不敢说,那份供词里写的详细,皇上自然能看见。

“他们二人皆说不曾见过那人,每次沟通都是在太医院东墙角假山缝隙里藏一个纸条互相联系。他们倒是想过派人去蹲守,可始终没能成功抓住那个人,但是,”小厦子的眼神往另一侧太医聚集的地方看了一眼,“但是他们猜测,那人应该就是太医院里的某位太医。”

“这是他们藏起来的纸条,还请皇上过目。”

苏培盛顺势接过,递给了皇帝。

皇帝脸色铁青,当看到纸条的字迹时更是满脸的杀气。

“去查,核对太医院的所有脉案医案,务必抓住这个人,绝不放过!”

章弥的额头开始不断地冒出汗来,他早就说过,让这两人在接到纸条后立刻焚毁,却不想他们竟然给他来了这一手。,x/l.l¨w.x^.+c~o+m.

他虽然也试图掩盖字迹,可若是真的细查下来,是否能瞒过御前的那些人还真不一定。

若是......他不着痕迹地看向皇后,却见皇后笑眯眯看向他,然后抚了抚鬓边的那朵金簪,章弥瞬间面如土色。

之前皇后娘娘赏给过他家夫人一个相似的垒丝镶红蓝宝石祥云金簪,只不过皇后娘娘的这个是九朵祥云,而赏给他夫人的只有两朵。

章弥深深闭上了眼,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瞬间凝固了,罢了罢了,当初选择走上了这条路,就知道总会有这么一天,不管今日如何,只要他能扛下所有,他的家人总归还有一条命在。

也许是己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章弥跪在一群神色慌张的太医里显得格外瞩目。

皇帝的视线冷飕飕地扫过一群太医,他不住地摩挲着手里的手串,这下意识的动作让再熟悉他不过的苏培盛心里头发紧,他把身子躬得更低了。

皇上不高兴,总要拿些人发发脾气,这太医院和御药房既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让他们去 献献人头给皇上消消气也是应该的。??幻?想t¤e姬¤x {u追]?±最?]新|`:章′节{

怕就怕皇上想得不仅仅只是如此。

要不说苏培盛对皇帝的心思了如指掌呢,皇帝此刻虽然没有说话,可是任谁都知道他己经在暴怒的边缘,如今压抑着没有发出来也不过是在等最后的调查出来。

身为一个从九子夺嫡杀出来的皇帝,任何有可能威胁到他地位的事件在他看来都不可能仅仅只是疏忽或是纰漏,可以把持太医院同时威胁御药房的人,竟然只是对一个小小的妃嫔下手,这在皇帝看来简首是匪夷所思。

他将手里沾着血迹的供词扔在了一旁的桌案上,闭着眼睛开始思考。

先是派了宫女特意来勾引他,只是勾引不成,就联合宫里的人手,想要用迷药将他迷晕,再行好事。

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想要攀龙附凤的宫女,自己胆大包天的主意。

可是只凭一个宫女,她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本事能指使这么多人愿意为她办事,甚至同一时间指使了御药房、太医院、御膳房这么多地方的人手......

这种相似的憋屈感让他想到了年少时的一场荒唐经历,因为这个他不仅宠幸了一个无盐的宫女,甚至还被皇阿玛狠狠责罚了一顿。

好在如今阿其那(胤禩)己经被囚禁在宗人府,若是他真的还有这样的本事,那么第一步应该做的就不是派人色诱他,而是杀了他。

皇帝紧紧咬紧了牙关,这种难以宣之于口的恶心和憋屈感太过熟悉,皇帝越来越气恼,为何皇额娘非要那么快的处置了那个婢女,不然他肯定能查出了幕后之人!

......

皇帝陡然睁开了双眼,那一瞬间一闪而过的杀意几乎让苏培盛差点跪在了地上。

哎呦喂,真是年纪大了不用了,这眼睛竟然也不好使了。

苏培盛连忙收回视线,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看,活像是黑色的靴子上长出了朵花似的。

验证笔迹费了些时间,可御前的人手多,他们也知道皇上着急,没费多少功夫就比对出了几个相似的字迹,最后由几人相互协定,最终将东西都呈报到皇帝面前。

“启禀皇上,这人虽然是用的毛边纸,可是用的墨确实上好的油烟墨,”老太监老老实实回复道:“如今太医院多数太医用的可都是松烟墨,只有章弥、温实初、张藏三位太医如今用的是油烟墨,这还是您上次看他们三人诊治昭熙贵人有功时赏的呢。”

这下子原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太医瞬间松了口气,要知道太医本就是高危职业,一不小心就会被卷入什么阴谋诡计里头没了性命,他们目光有些可怜地看向张藏张太医。

这位可是墨守陈规了好些年,眼睁睁看着就能熬退休了,竟然也被卷入了这种无妄之灾,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度过这一关。

他们的担心也是有几分缘由的。

老太监接着道:“奴才们对比了这些纸条的字迹,发现这人每次写字时总是会下意识改变写字的手法,似乎是有意要混淆视听,奴才们无能,只能辨认出这字实在是与三位太医都有些相似,皇上,您看。”

老太监将手上的托盘高高举过头顶,让皇帝看的更清楚些。

“左边第一份,这人似乎是有意在模仿张藏太医的笔迹,可第二份却更像是温实初温太医的手笔,而后边这两份,无论是从笔画的走势到用力的轻重,皆是章弥章太医的风格。”

“奴才无能,还请皇上过目。”

这也不能怪这些太监,术业有专攻,这辨字识人的本事是前朝大臣们的强项,硬要他们来认倒也不是不行,却也做不到那般的精细。

只是这样一来,所有的嫌疑也就再次集中在了三位太医身上。

皇帝垂眼看了看托盘的笔迹,脸上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

这时,却听到张藏趴在地上高声说道:“皇上,绝不可能是微臣。”

视线全部集中在他身上,却看到张藏继续道:“也绝不可能是章弥章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