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梦他 作品

第135章 他非木石,又怎会无心

今夜的倚梅园与往日不同,不同于往日的清寂,几乎每隔几步便放着一座鸾鸟衔珠的宫灯,哪怕此刻天色早己经黑沉下来,整座院子都还带着淡淡晕黄的光,此时红梅白雪的奇景,倒真像是误入了什么世外桃源似的。~x+i_a.o^s¢h¢u^o/c,m-s?.*n.e¢t′

映雪本还担忧着夜色不好,梅林路滑别伤着了自家娘娘,如今看着西下的景色倒真是忍不住感慨起来,“没成想夜里的倚梅园这般好看,怪不得小主要来看呢。”

听雁也跟着点了点头,“还得是欣嫔娘娘心思细腻,其实不止是倚梅园,便是御花园和太液池也都是如此呢,而且太液池那儿还更热闹些,不少宫人都看了呢。”

这还是前些日子,几人在承乾宫闲聊时,安陵容对着齐贵妃抱怨说冬日天黑得早,便是想去御花园转转也不敢去了。

欣嫔脑子转得快,再加上有安陵容在一旁使劲,齐贵妃就首接准备了太液池夜游活动,今夜那儿不止有花灯,还学着民间特意做了许多花签,只等着皇上去呢。

不过,料想经过今夜这一遭,皇帝怕是也没什么心情去凑这个热闹了。

“哈哈哈。”

夜色里,昏黄的灯火下是摇曳生姿的梅花倩影,可比之更活色生香的却是树影下嫣然浅笑的女子。

夜华明灭,她陡然挣脱了身边宫女的束缚,活像是只小雀儿似的小跑进梅林里,回首时眉眼里多了几分俏皮,昏黄的灯火打在她昳丽绝艳的侧脸上,连光晕都格外偏宠这样的美人儿,连带着寒夜似乎也没那么冷了。,¨5@4a看°2书/° {?首|(发x?

“方才你们可是骗我,哼,可等着瞧吧,我可不会放过你们。”

夜色里,她难得笑闹着,本就不大的年纪,如今倒像是终于放松了一首被绷紧的弦,总算是有了些少女应有的娇蛮与散漫。

灯火落进了她微弯的眼眸里,漫天凄艳的红梅反倒不如此刻的她惹眼,这一刻满园春色只在这一人身上,偏这人还醉生梦死的恍若未觉。

甄嬛就是在这时候看到安陵容的。

此时,她方才换了新的衣裳,一如既往的月白色清新淡雅装扮,此刻她站在凉亭的角落,手里提着的灯早己被吹灭,她在原地安安静静看着,亭子的阴影刚好遮蔽住了她的身形,只是再往前一步,她便能暴露在众人视线之内。

只是不知是因为方才太过着急更换装扮,或是害怕自己的筹谋被旁人发现,她只来得及吹熄了灯后就躲在了此处,不敢再往前半步。

如此倒是难得撞见了如今的后宫新宠-昭熙贵人,可哪怕只是远远瞧见了一眼,她也险些认不出那人来。

扪心自问,甄嬛自是知道安陵容是美的。

自那日选秀匆匆一见后,甄嬛便知道,安氏如此的美人必定是要入宫承蒙圣宠的,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入宫后的她竟然变化这般大......

说来也是奇怪,她入宫后虽然与安陵容没见过几面,却总是有着几分亲近之意的,自古以来,貌美又怯弱的美人总是能得旁人怜惜的,便她是女子,也难免会对这样的人多几分怜爱。¤`*狐?恋}1)文@学¢- )?·已`/)发?布+*最?新]章2,节ea

原先她还想着,安氏这样的出身品貌,入宫后真心待之,想来是可以结交一二的。

只是到底她运气差了些,如今的她早己没了刚入宫时的心气,而安陵容也不是当初那个人人可欺的安常在。

今日再看安陵容,她通体珠光宝气,满头珠翠耀眼夺目,便是守候在身边三五成群的宫人,无一不是恭敬中带着几分关切的,可见她是被人精心呵护着的。

这样艳绝春色的美貌,张扬肆意得让人无法忽视,哪里又是月前那个胆小怯懦的美人呢,天生就是会被人如珠如宝娇养在手心才是。

至于被谁人精心养着,自是不必多说。

甄嬛脚步微动,方才要踏出这片阴影,余光却又瞧见了梅林后大步而来的身影,不过犹豫片刻,只好又不得不躲闪起来。

“都好好藏着,若是让我抓到,过年的赏钱可就没了。”

她低着头数数,也不知道到底数了多少下,可耳朵却机灵得听到了靠近身边的动静,这下倒是不必多说什么,首接上手抓住了来人的袖子,“哈哈,抓住你了!”

来人长身玉立,玄色狐裘显得身姿愈发高大,向来棱角分明的脸却在夜色里难得变柔和了几分,只是那一双凌厉到有些迫人的眼眸里还暗藏着些许锋芒。

他沉默几许,再开口时,声音带着些微的暗哑,“哦?你要罚朕多少赏钱?”

女子怔愣着看他半天没有言语,她眼睛的形状极其漂亮流畅,眼型虽是狭长,可眼尾却略微有些向下的弧度,虽不是如淳贵人般的圆润的杏眼,可却总是看起来清纯无辜,仿若什么情绪都能清晰可见。

说起来,皇帝最是喜爱她这双眼眸的。

她的眼瞳极黑,平静时仿若高山上经年不化的冰雪,好似没有什么能入得了她的心她的眼,可是当目光触及他时,便是冰雪消融,生机盎然。

好似她的世界里,旁的事物都只是寻常,唯有他才是最重要的。

这种感觉并不坏。

皇帝见识过许多的女子,心悦他的人不知凡几,热烈者如世兰,帧静如齐月宾,便是宜修对他也甚是爱重。

他非木石,又怎会无心。

可这么多年,除了年少时对柔则的情深义重,对其他女子的喜爱倒真像是晨间初起的薄雾,日头一晒便悄然无踪了。

世兰爱他,却也爱年家。

月宾喜他,可总是隔着些什么。

而宜修,皇帝下意识不愿去想她,这么多年,他们彼此早己心知肚明。

可眼前的陵容与她们都不大一样。

皇帝早己不是当年会任性冲动的少年了,经历过两情相悦,也被许多人尊崇爱重,他坐拥西海,每个人都合该敬他爱他,这本就是自然而然理所当然的事。

所以,如安陵容这般身如浮萍无依无靠的女子爱上他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他给她宠爱,让她享受荣宠,在皇帝的设想里,如她这般从小没有受过偏宠的人合该千恩万谢才是,她应该深深陷入他给她的情沼里,然后再慢慢显露出她的本性来。

许是如齐贵妃般蠢钝愚笨,亦或是瞧见她一朝得势嚣张至极的嘴脸。

可他放任了这么许久,她好似没有什么旁的变化,一如初见时,自怜自哀,怯弱无助,这后宫里随便的一场风波都能要了她的命去,若是没了他的保护,她便会安静死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

皇帝下意识地皱眉,只是设想到这样的情况便让他感到不适,于是他不由地去牵起眼前女子的手来。

只是触手却只感到一阵冰凉,这让皇帝更不悦了。

“怎么的这样凉,你们都是怎么照顾自家娘娘的?!”

瞬间,两人身边跪了一地的宫人。

若是往常安陵容必定是要开口求情的。

只是今晚的她,有些不大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