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特助微微低头,视线只能看到男人慢慢握成拳的手,手臂上青筋明显。
祁久鹤转身走出医院,面无表情道:“去找吧。”
黎特助收起以往常挂在脸上的笑,恭敬应:“是。”
就这短短三个字,惊动无数人。
A市一时风声鹤唳。
程然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当原瓷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的脑子一下子短路,满脑子想的都是原瓷在一起。
“我们私奔好不好?”
他用一句话拐走了上位者困于掌心的爱。
原瓷的证件被祁久鹤收着,这种东西不是她会过问的物件。
苏款是个不谙世事、没有自我照顾能力的千金小姐。
程然自己开的车,一路走高速,为了避免祁久鹤找到,车是临时租的,私奔的地点是随机定的A市周边小城。
他以为这样就能避开祁久鹤的势力。
他太小看这个男人了。
车开了许久。
原瓷开始感受到困倦和乏累。
她记忆以来,苏款应该是没有坐过这么久的车的。
映入眼里的风景逐渐陌生,建筑不再是高楼大厦,高速转国道,车开始变得颠簸。
原瓷将身体疲倦和心情雀跃的矛盾情绪拿捏得精准,足以让程然看出来,但又不会过于明显。
车辆停在了城中村的一家三星酒店门口。
原瓷没有身份证,加上程然的卡被冻结,他们不得己重新找了一家酒店。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先好吗?”
原瓷乖乖点头,透过车窗看到程然一个人进去酒店小小的大堂。
她曾经在一个位面世界里做过卧底,和她相比,程然这种纨绔子弟的反侦察能力实在差劲。
这样也挺好。
希望祁久鹤能早点找上门来。
只是为了任务演点戏,她可不想吃太多的苦。
原瓷微微侧头,意识到自己的想法突然顿了一下。
惊觉发现,在这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她本人居然也被祁久鹤养得有些娇气。
原瓷捏捏自己的指尖恢复情绪。
程然去而复还,开完房之后偷偷将原瓷带进去。
酒店只有三层,没有电梯,楼梯的灯光昏黄,墙体有洗不去的斑驳痕迹。
程然拉着原瓷细腻柔软的手,慢慢往上走,指腹无意间碰到了原瓷无名指上的触感冰凉的钻戒。
这钻戒提醒着他,他正在拐走别人的合法妻子。
那个人还有着他远远比不上的背景。
他眼里闪过一丝畏惧,畏惧很快又被坚定和喜悦覆盖。
“我们先休息一会,然后晚一点再出去吃饭。”
原瓷回握程然,说:“好。”
酒店内部房间比酒店门口略微破旧的店牌不相上下,和原瓷以往出席的精致高奢的地方完全不一样。
原瓷有些不适应地站在酒店床前的沙发旁。
程然以前喜欢过一个清贫上进的女大学生,因为觉得女生脸上不愿意接受他金钱的高傲和贫穷带来的自卑格外有意思,为了一时玩弄,他和她住过阴暗矮小的贫民楼。
奇怪的是那时的心情和现在的心情完全不一样。
努力装成懂事样子的原瓷在陈旧黯淡酒店里格格不入。
程然慢慢生出愧疚。
他应该给她更好的。
【任务进度90%】
原瓷不动声色地瞄眼程然。
这个酒店的被子可见的粗糙廉价,原瓷手足无措地选择在沙发坐下。
漂亮的眉眼是无法掩饰的疲惫。
程然心疼地坐在原瓷旁边。
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说:“要不要靠在我身上睡一会?出去吃饭再重新买个被单。”
一抹害羞爬上原瓷的脸,她不太好意思地靠了上去。
半梦半醒之际,原瓷感受到手指被轻轻动,程然不知道抱着什么心情碰了碰她的婚戒,试探道:“摘了吧?”
想起祁久鹤的话,原瓷可不认为男人说的是玩笑,她装作没听到,不经意地将手抽出。
摘了你手可就跟着没了。
戒指上面的钻石,外人看来是闪耀,程然看是刺眼。
程然低头,也不管原瓷有没有在睡着,问她:“怎么?不舍得摘?”
装睡的原瓷张开眼抬眸看程然,委屈道:“没有。”
就是“担心”你承受不住祁久
鹤的怒火。
程然看不出原瓷的未尽之言,摘了原瓷的戒指随手投篮一般扔进垃圾桶。
原瓷静静看了几秒程然的手后若无其事地继续闭上眼。
夜色点亮万家灯火,程然拉着原瓷去解决晚饭。
这个地方没有多高级的餐厅,但干净好吃的店必然是有的,不过原瓷在穿过窄小街巷时被街边小吃引起注意。
狼牙土豆、烤冷面、臭豆腐、炸排骨、脆皮年糕、鸡翅包饭……
这是她没见过的人间烟火。
原瓷走不动道,她停下脚步,巴巴地看着。
程然看她表情,心里了然,他不是没和年纪偏小的女孩子一起压马路、走街串巷地吃。
“想吃?”
原瓷认真且期待地点点头。
“行吧,带你体验一下。”
原瓷嘴角勾起,眉眼弯弯地笑起来。
如果是祁久鹤,肯定不会答应她。
——
程月姝真恨不得掐死程然。
身为程然的堂姐,程然闯祸时她替他擦过不少屁股,无关紧要的小事情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他怎么能蠢到去招惹祁久鹤?
她千叮咛万嘱咐的良心苦口他是一句都听不进去。
想到手机收到那些暗暗蛊惑她单干或者干掉程然这个不合格继承人上位的信息,程月姝第一次真正意动。
不过,程月姝视线不住往面前男人瞥。
祁久鹤冷漠到不近人情,不曾赏过她一个眼神。
有烟雾轻轻散开。
合作多年,她第一次见到男人吸烟。
祁久鹤垂眸往烟灰缸里点烟灰,冷硬的下颌线半隐在灯光下。
他们面前是一排排电脑,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监控画面和数据捕抓动态。
程月姝有些冷漠地在想以程然的本事,面对男人铺天盖地的搜找,他能带人跑多远?
——
吃得太杂,当晚回去原瓷就闹了肚子。
原主身子底子不好,原瓷又被祁久鹤养得精细,突然一下子吃太多辣的冰的,胃肯定受不住。
原瓷咬着牙脸色惨白地往程然怀里蹭,细白的手指死死抓着程然黑色的t恤,额头汗出,湿漉漉的眼睛望向虚空,委屈又难过。
程然无措又担心,他宁愿痛的是自己。
他太不懂照顾人了。
一个不知轻重的毛头小子妄想盗走恶龙的珍宝,他不知道那珍宝被恶龙圈养在白塔之上养得极其精致脆弱,磕不得碰不得。
最让人无奈的是哪怕珍宝跟他走了,以他的能力他养不起养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