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然不得己打车把原瓷送往最近的医院。
车行驶在如流路灯里,原瓷迷迷糊糊地靠着程然,嘴里一首在小声地嘀咕着什么。
程然低头去听,听出来的是什么的时候他愣了一下,眼里情绪复杂难言。
“呜呜呜……老公,我难受……”
发白的嘴唇被她咬牙逼出一丝血红,乌黑的长发蹭得凌乱,像私人花园里娇艳欲滴的玫瑰经历了一场暴风雨。
惹人怜惜
程然安抚地拍了拍原瓷,他当然不会自作多情到误认为原瓷口中的“老公”是自己。
心里的难受和莫名的妒意化为强烈的烦躁,情绪急需一个发泄口,程然朝着无辜的出租车司机怒道:“能不能开快点?”
不甚发达的小城没有私人医院,程然只能带她去正儿八经的公立小医院。
如果没有私奔,原瓷去看病的医院应该具有良好的个人服务、安静整洁的环境、精密先进的设备、和酒店相差不多的病房……
不,如果她没有和她私奔,她现在都不会出现在医院里。
脱离程家,走出外面的天底才知道自己有多无能多渺小。
【任务进度95%】
这个时间点医院里的人并不是很多,但是因为走廊和诊所、医院大厅都占地不大,目之所及的场景显得嘈杂无序。
“急性肠胃炎。”
“病人有什么类似疾病的既往史吗?”
程然:“……我……我不是很清楚,应该没有吧。”
“有没有什么致敏药物?和特殊病情?”
程然再次露出为难迷茫的表情:“应该也没有。”
医生不带感情地看了他一眼,低下头:“签个字,下次记得带病历和身份证。”
原瓷的痛觉早就被系统屏蔽,现在的一切都是纯粹靠演技发挥。不知道是身体精力确实耗尽,还是药物的原因,躺上病床没多久,意识逐渐模糊,陷入了沉睡。
支配社会绝大部分资源的有钱人和特权拥有者不会出现在这种水平的小医院,所以医院没有什么vip病房,原瓷睡的是一个三人病房。
她睡觉前耳边还时不时响起一些窃窃私语、时起时落的咳嗽声、偶尔的哭声、医护人员走过的脚步声……睡醒之后,耳边不知道何时开始诡异地安静下来。
原瓷意识瞬间清醒,想到什么,她强行按压下自己的警惕,恢复懵懂。
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被好闻的一股清新的香味冲淡,弥漫在鼻子里只剩下宜人淡香。
“嗯……难受……”
病床上清瘦的美人嘴里发出几声含糊的痛吟,惊动了寂静和冷凝的气氛。
祁久鹤坐在病床旁的单人沙发,神色冷漠而高高在上,他几乎有些恶劣地在想,她见到是他,会不会哭?
惶恐?
害怕?
她好像还没有彻底清醒,捂着自己的腰腹,微微蜷缩在被子里,鸦羽般又长又翘的睫毛缓缓掀开,明亮漂亮的眼眸微微转动。
出乎意料。
“老公,肚子疼。”
她的本能背叛了她口中的喜欢。
原瓷捂住肚子的手伸出被单,像是在索要拥抱,水汪汪的眼眸里是让祁久鹤感到奇怪的委屈。
她下意识地依赖他。
怒气正盛的祁久鹤不为所动,他的身后是飘动的窗帘,脸在背光里看不清表情,冷淡而威严。
“难受……”
原瓷拖长语调小声说着难受,手固执地伸向他,眼角溢出泪水。
脆弱不堪。
祁久鹤静静注视那细白的手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敛目收起情绪,还是俯身靠近。
原瓷落入了男人宽厚温暖的怀抱。
他无药可救地发现,他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按铃后医生进来。
一群医生匆匆走进病房,被保镖看压在门口的程然立马起身想进去,程、祁两家保镖快速拦下他。
程然只在一瞥里看到原瓷乖巧温顺地依偎在祁久鹤身上,被医生一翻详细检查。
看到这一幕,和程然黯然难过截然相反,程月姝偷偷松了口气。
程然被祁家的保镖拘着不让走,她也不敢走,怕自己一走,再见到程然就是给他收尸。
闹到如今这个局面,原瓷的态度尤其重要。
她的喜欢和乖顺是目前唯一能让祁久鹤消气少许的东西。
一旦她对程然再表现出一丝喜爱,那将是火上浇油,现
在看原瓷的举动,提心吊胆的思绪稍微平稳下来。
强烈的不安却始终萦绕在心。
程然没有心思关注程月姝曲曲绕绕的顾忌和担忧,几个小时前的场景在他脑海挥之不去,哪怕不想承认,他也不得不意识到他现在还心有余悸。
私奔计划并不缜密,他有预想过被祁久鹤找到的一天,但是他没想到男人会来得这么快。
他当时刚晕头转向地补办完一些手续回原瓷身边。
病房位于中间,建筑东西两边各有出入口,程然从西边的楼梯上来,踏入不长不短的走廊,视线里就看到了对面楼梯上来的浩浩荡荡一群人。
看清为首的人是谁时,他的心重重坠落。
男人西装革履,流畅的下颌线透出一股凌厉,看到他时眼神阴鸷如索命的恶魔。
程然条件反射地就想跑,脚刚一转想到病房里的原瓷,他咬咬牙往病房跑。
这是无用功。
他哪怕在男人之前跑到了原瓷面前,他也做不到在男人的眼皮子底下,对抗过如此数目之众的保镖将原瓷带走。
保镖反应十分敏捷,他没跑到病房门口就被压下。
男人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路过,没分一丝注意力给他,但久居高位的人本身就自带气场,程然在无视里感受到了威压,生出深深的恐惧。
男人甚至还什么都没有做。
身后是几位医生和程月姝。
程月姝看到程然,破口大骂的冲动在祁久鹤无声压迫下转为一个个眼神刀。
她知道的,祁久鹤现在没反应不是宽宏大量不计较,他只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病房的门并没有关上,男人身材高大,使得本就空间有限的房间里显地格外逼兀。
剩下两个病床的家属目光好奇又惶惶地看着英俊矜贵的男人。
祁久鹤一个眼神,保镖迅速有礼但不容拒绝地将病房清空。
黎特助顺手将病人转交给姗姗来迟的医院长和小城最高执政员安置。
空气缓慢流动。
祁久鹤走到原瓷病床边居高临下将她扫了一眼,白色被单随着原瓷呼吸,有规律地细微起伏。
祁久鹤默默大手摸了摸原瓷发白的脸,巡视的目光凝在了她空空如也的无名指上。
眼神一瞬间冷下来。
他面无表情收回视线,退后一步让医生上前检查。
“暂时无大碍。”
年纪看起来略大的医生简单检查后向祁久鹤汇报。
“具体的还是要回去仔细检查一遍,”
在祁久鹤的示意下,医生给原瓷打了一剂安神药。
朝黎特助吩咐几句,祁久鹤掀开被子,俯身抱起原瓷,毫不留恋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