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普通实则奢华异常的马车自宫门而出,穿过繁华的闹市,喧闹声逐渐不可闻。
裴言盛带她去的地方竟然是牢狱。
大概是己经清了场,裴言盛拉着原瓷一路往里走到牢狱最里面。
听到声音,监狱里面的囚犯抬起头来。
那是个西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发福的身材和偏白的肤色能看出来是养尊处优的人。
见到他们,男人急急扒着门,将手从两个木栏之间伸出,急喊道:“裴言盛,我投降,你饶我一命,云翟可以给你。”
原瓷猜出他的身份。
云翟的王上。
裴言盛不为所动。
监狱的外面放了一张格格不入的软椅,裴言盛和原瓷就坐。
裴言盛抬手,摸到原瓷背脊,停留在当初中箭的伤口处,那里现在还留有触目惊心的疤痕。
“元宵佳节那场刺杀就是他策划的,朕带你来报仇。”
当时的刺客被抓后裴言盛下令,没有留下一个活口,但是还远远不够。
原瓷眉间微动。
要是普通贵女,在监狱看到血腥吓人的场面,恐怕受惊比畅快更多。
谁能分得清裴言盛这是帮她报仇还是别有深意的敲打。
听到裴言盛的话,云翟王还在嚷嚷:“裴言盛,你要是把我杀了,我的国民迟早推翻你的统治。”
裴言盛嗤笑:“收服备受暴政压榨的百姓,不是件难事,他们只会觉得大快人心。”
“开始吧。”
狱官动手将他拖出来。
监狱里响起惨叫声。
云翟王上被折磨得奄奄一息,裴言盛拿起身旁侍卫一首拿着的箭,走到他面前,抬起手对准后亲自重重动手插下去。
“啊—”
从原瓷体内拔出来的箭回到罪魁祸首身上同样的位置。
侍卫端上铜盘清水,裴言盛洗掉手上的血迹,用干燥的白色棉布擦干手,重新牵回原瓷。
太平静了。
两人都太平静了。
裴言盛是绝对的明君,却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流。
他是个征战天下的君王,虽然统一天下后他会带来繁华盛世,但不能否认掉过程中因为战争而牺牲的鲜血。
裴言盛有意无意地向原瓷展示了他不为人知的暴戾。
看来这趟确实不是简单的报仇。
而原瓷过于平静就十分有问题了。
上了马车之后,她好像才后知后觉地害怕,好像她只是反应慢而不是不害怕。
原瓷脸色有些被吓到的惊恐,她不自觉往裴言盛怀里躲,埋在男人的胸膛前掩饰没有波澜的眼神。
裴言盛乐于接受原瓷的亲近。
不管原瓷是出于目的的演戏还是纯粹的真心。
他现在有时间好好去研究原瓷了,之前被他无视的异样点被高高拿起,所以才有了今天试探之行。
“朕听乔姑娘说她的家乡有一种病,叫做双重人格,一个身体里如同装了两个人,像白天黑夜一样性格各异。”
裴言盛等了一会才听到原瓷闷闷地惊叹:“真神奇。”
裴言盛意味深长:“是啊。”
两人相处恢复常态,好像今天什么也没有发生。
而后宫因为乔安染的存在变得多姿多彩起来。
无聊的她教会一些宫妃玩麻将、扑克、狼人杀剧本杀等玩意。
还带起了火锅热潮。
后宫开始从未有过的安详,妃子关系融洽。
除了偶尔还是会期盼受到陛下的宠幸,并对独得盛宠的皇后产生少许羡慕。
期间发生最大的一件事是身体健康但不爱出门的昭妃娘娘突然香消玉殒。
与此同时,梁将军家里来了一位自小养在边境的二千金,还和皇后的哥哥周挽风有婚约。
在这种安详平和下红梅盛开,大雪携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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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
在熙照池沐浴的君王身后突然出现一名容貌姣好的宫女锦心,其纤纤玉手拿着毛巾给陛下擦背。
裴言盛以为是原瓷,眉眼浮现坏笑,伸手用力一扯把人拽到浴池里。
“啊—”
突变让锦心不由自主地尖叫出来。
听到声音意识到不是原瓷,裴言盛的眼神一下子变冷了,他迅速起身,随手披上衣服。
“谁让你进来的?朕不是说了不用伺候?”
锦心手忙脚乱地爬出浴池。
瞬间的帝王威压让她首不起身,锦心跪在地上额头死死抵在地面。
“是娘娘……”锦心惊恐地解释:“是娘娘让奴婢来伺候的。”
是皇后娘娘发现了她的心思,她心惊胆战地以为会被罚,结果皇后娘娘居然大方地让她来伺候陛下。
“邓瑞忠,”嗓音里怒气不加掩饰,“把这些水换了,把这个人送回给皇后。”
邓公公急忙忙赶进来,看到陛下的神色心间一慌。
裴言盛冷眼睥睨,又改口:“朕亲自来送。”
明亮的烛光在青铜烛台摇曳,映照出凤仪宫华美精致的铺设。
原瓷斜躺在美人榻上看书,腰间搭盖着柔软温暖的毯子,香炉里散发着淡淡清香。
裴言盛带着一身骇人冷意快步踏入宫殿。
锦心哭着跟在他身后,到皇后里面跪下,眼神求救。
裴言盛朝她走来,原瓷甚至没来得及起身,手里的话本子就被怒气正盛的男人抢走随手一扔。
裴言盛指着跪地的宫女:“皇后擅自往朕身边塞人,意欲何为?”
看到裴言盛眉眼间染上的怒意,原瓷眼眸深处淡定得很,表情却露出截然不同的胆怯。
“臣妾最近身体不方便,所以就找了锦心来伺候陛下。”
裴言盛眯起眼睛眸色暗沉地盯着原瓷,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
“朕记得皇后并不是这几天。”
原瓷身体僵了一下,你一个日理万机的天子为什么会记得女儿家这些小事……
她就不能月经不调吗?
原瓷忐忑小声地问:“陛下不喜欢吗?如果喜欢乔姑娘的话,那下次……”
裴言幽深的眼眸里尽是寒光,绿棠扯了扯原瓷,原瓷的话逐渐变小。
原瓷垂下眸子。
“听说近几日陛下案牍上有不少臣子上奏折指责臣妾善妒专横,独占陛下,还说陛下恩宠不均,被美人所惑,有昏君倾向。”
裴言声眉目冷峻听着原瓷死命给自己找理由,一副为他好的模样。
“臣妾不愿意让陛下担这莫须有的罪名。”
裴言盛脸色阴沉如墨,冷声道:“所以你就要为了这点小事情给朕送女人?”
原瓷没有回话,裴言盛当她默认。
三言两语都比他重要,没有丝毫吃醋的迹象,到底是过于贤惠还是漠不关心?
“既然如此,那就如你所愿。”
裴言盛拂袖而去。
一宫婢女噤若寒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