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瓷收拾完走出卧室，空气中飘来一阵淡淡的香气。
她穿着男人的拖鞋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透过半开放的厨房玻璃门，看到谢樾白正背对着她在做饭。
原瓷抿了抿唇，没出声，轻手轻脚地想偷偷溜走。
谢樾白头也不回，声音低沉：“吃了再走。”
确实饿了，原瓷指尖划过桌面，拉开椅子坐下。
谢樾白没再说话，只是继续切菜，刀锋与砧板的碰撞声在安静的厨房里格外清晰。
半个小时左右，谢樾白端出几道色香味俱全的菜出来。
原瓷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口，味道意外地不错。
谢樾白坐在她对面，慢条斯理地吃着，动作优雅从容。
沉默蔓延。
原瓷低着头，小口吃着饭，装作不敢抬眼看谢樾白的模样。
“考虑好了吗？”
谢樾白突然开口，打破平静。
原瓷指尖一顿，筷子轻轻碰在盘沿，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终于抬起头，对上男人的目光。
谢樾白的眼神很沉，像深不见底的潭水，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原瓷咬了咬下唇，欲擒故纵，故作犹豫：“还是算了吧。”
拒绝或同意，谢樾白都有对应的方案，谢樾白并不慌，眉梢微挑：“理由？”
“太危险了，”原瓷轻声说，指尖无意识地绕着筷子转了一圈，“你是谢年瑾的哥哥，如果被发现……”
谢樾白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语气平淡：“害怕了？”
原瓷抬眸，对上他的视线，真挚道：“不是怕，是觉得不值得。”
谢樾白放下筷子，双手交叠抵在下颌，眸光深邃：“不值得什么？”
“不值得为了报复谢年瑾，把大哥你牵扯进来，”原瓷眨了眨眼，崇拜羞怯：“大哥你那么好。”
谢樾白感到意外，理由很受用，愉悦但是不满足。
毕竟他贪婪地想要更多。
这么替他着想，可是他明明都告诉她，他早就对她图谋不轨了。
当时太震惊了没听清？
忘记了？
装傻逃避？
谢樾白揣测分析，松弛有度地退一步，闲聊似地问她：“当初为什么会喜欢年瑾？”
原瓷循着原主记忆答：“在一场晚宴里，有人骂我和姐姐是无父无母的扫把星，路过的谢年瑾听到了，他站出来帮我说话。”
这只是一个注意到谢年瑾的契机，谢年瑾相比于外人，确实也有闪光点，原主在一次次暗地关注里越陷越深。
原瓷语气有些淡，像是在转述：“我一首都记得，他反击那些人时说攻击逝者只能证明你的卑劣的样子，特别耀眼，特别温暖。”
所以原主毅然决然地和车祸后阴晴不定的谢年瑾结婚，甘愿为他付出，忍受他的暴力、冷落、嘲讽……
原瓷不好评价原主的行为，这不该站在局外用一句高高在上的“恋爱脑”盖棺定论。
如果不是原主的成长缺少关爱她也不会这样，妄图通过一段感情获得救赎和爱，孤注一掷地燃烧自我。
原瓷不认同，但是有些怜惜，怜惜她寄托太少，把路灯当月光；怜惜她感情歧途却没有被及时拉一把。
谢樾白打断原瓷的出神：“年瑾的行为不过是谢家人最基本的教养，选择伴侣要考虑得更全面一些。”他话锋一转：“那现在呢？还喜欢他吗？”
谢樾白回想着云栖邸里原瓷和谢年瑾的相处，她更多的是在捉弄、欺负还有惹气谢年瑾，表现的模样不是十分喜欢。
他很有机会取而代之。
这是个小问题，原瓷没有深思熟虑，短暂思考后得出一个有利于当下攻略的答案：“有点不喜欢了。”
原瓷不经意地给自己埋下一个雷点。
她太容易“变心”了。
对于心怀不轨的觊觎者来说是好事。
日后，当觊觎者成为拥有者，这便会让人患得患失。
———
谢年瑾回到云栖邸时，客厅里一片漆黑，只有壁灯投下昏黄的光晕。
异常的安静让心虚的他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觉得奇怪，现在才八九点，怎么像是没人一样。
管家听到声音出来。
“二少回来啦，吃晚饭了吗？我让厨房现在做。”
谢年瑾摇头拒绝：“不用，少夫人睡觉了？”
管家回：“少夫人不在家里。”
谢年瑾脚步一顿，眉头微皱：“她去哪了？”
“少夫人和你一样，前天出门后，一首没回来。”
谢年瑾怔了怔，心里莫名涌上一丝异样。
原瓷自搬来云栖邸，除了上次舞蹈比赛，从不会夜不归宿。
他下意识摸出手机，指尖悬在原瓷的号码上方，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锁了屏。
谢年瑾转而问道：“大哥呢？”
“先生这两天也没回来。”
谢樾白不回家是常事，市政厅加班、出差、应酬……他向来行踪不定。
可是，这两天他们三个都没回云栖邸这件事让谢年瑾敏感的神经一动。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知道自己的行为背叛了婚姻，哪怕两人之间没有爱，他也是过错方。
第一次是酒后乱性，他还能用酒精麻痹自己，告诉自己那只是个错误，可这一次，他清醒得可怕。
出轨原因是什么他也说不清楚，不是迷恋，也不是纯粹的欲望上头。
可能是腿的检查结果非常好，他心情不错。
可能是周宴宁说喜欢他，并且告诉他当初车祸费考德医生来亲自帮他手术，是她费尽心思请求的。
也可能是和他哥交谈之后内心深处那股莫名的焦躁需要宣泄。
反正他们男人就这样，总是用性表达情绪，不讲什么洁身自好，还拿风流作吹嘘。
而且，都己经发生过了，再发生一次又怎么样？
———
原瓷回来后发现，谢年瑾因为少许愧疚对她和颜悦色不少，不过她懒得在乎，每天苦于怎么刷谢樾白后面至关重要的好感度。
一件意外的事情打破了她的计划，原曦因为胃出血被送去医院急救。
彼时是凌晨，原瓷叫醒管家麻烦他备车，管家不知怎么想的，应了原瓷后转去三楼和谢樾白说了一声。
原瓷匆匆跑下台阶，睡裙外只裹了件单薄开衫，没想到会看见谢樾白的车，男人己经为她拉开车门。
“我送你，太晚了，你一个人去不安全。”
原瓷没有客气，在医院急救室守了一夜，清晨谢樾白才离开。
白天知道消息的谢年瑾礼过来看望了一趟，身后还跟着“偶遇”的周宴宁。
谢年瑾至今不知道周宴宁是原家前高管的私生女。
看到周宴宁时原瓷皱眉，她的任务和两人关系不大，原瓷前面的重心不在周宴宁身上落过。
原主在和时空局交易时，她的愿望会有专门的任务者来完成。
不过，现在原瓷觉得得先把这两人都解决了，眼不见为净。
晚间谢樾白站在原曦病房外，透过门缝，看见原瓷蜷在陪护椅上睡着了，裙摆卷到大腿，露出一大片皮肤。
谢樾白轻轻推开门，他的影子先一步抚上原瓷的膝盖，然后是带着体温的外套，最后是悬在发梢上方迟迟未落的手指。
监护仪的蓝光里，原曦醒过来将这一幕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