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我对这手指的伤也没太在意,从小到大,谁手上还没割破过几个口子啊。
可此时我心里还真有点发毛了。
好端端的,怎么老是出现黄色绒毛呢?
我将缠绕的纱布揭开,顿时吓了一跳,整根手指,乌漆嘛黑,好像炭烤一样。
一撮黄色像毛发又像地衣的东西,从伤口蔓延到了外边。
我想着用指甲将黄毛像早上一样捏出来,谁知道,这玩意就像是生了根,跟拔头发一样,剧痛难忍。
“我的天,向阳,你的手指怎么这样了!”
此时赵川开门进来了。
“别说我了,说案子吧。小杜说,案子有眉目了?”
“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当年银行职员被杀失窃案、杨威杀嫂案、穿衣巷涉案资金案,以及昨天你被袭击的案子,是一个系列案件。根据我们并案调查发现,当年那个杀死同事的银行职员,如今在云城精神病院。此人和被杀的那个职员,是你母亲生前那次车祸的肇事者。还有杨威的嫂子,这个看起来并无关联的人,她以前竟然也在观音寺摆摊,和你母亲因为摊位吵过架,在观音诞辰日还朝你母亲泼过大粪。”
我顿时眉头一紧。
与其说,这四个案子有了关联,不如说都和我父亲扯上了关系。
“向阳啊,受你提醒,眼下这案子我有了突破口,需要马上去核实吴新的车和他在燕城酒店的住宿情况。这样,等你爷爷回来,晚一点我在朝你们详细通报四案并案的内情!”
赵川披上外套要走,到了门口又朝我道:“你赶紧去医院看看手,千万别破伤风了。晚一点见!”
赵川走后,我一个人出了局子。
一路上都在琢磨他刚才说的话。
当年母亲生病后,本来身体就虚弱,结果又被一辆逆行的摩托车给撞伤了,从此身体急转直下。
父亲确实不止一次地诅咒那个逃逸的肇事者。
还有那次冲突。
那是母亲去拜的最后一个观音诞辰日,她一直说,自己不怕死,但觉得我还小,她想多陪我两年,去求求菩萨。可那天她穿好素衣,刚出店门,就被一个女人冲过来,朝素衣上泼了一瓢大粪。
观音日,搞了一身污秽,母亲的心情,从那天开始,就没好过。
现在这些事竟然都联系起来了,难道说,真的是父亲展开的报复吗?
满载心事,迷迷糊糊到了医院。
先挂了皮肤科,毕竟,我觉得长毛这种事,应该和皮肤有关。
可皮肤科的大夫,只看了一眼伤口,就把我打发到了普外。
普外科的大夫,看了我的手指吓了一跳,开始以为这是伤口感染,整根手指坏死了。又是检查,又是化验,虽然最终排除了坏死和破伤风,却也没说出手指乌黑和生长黄毛的原因,只是给我开了消炎的药,并用夹子再次将黄毛取了出来。
我疼的龇牙咧嘴,这次可比上次我自己取疼多了,还流了不少的血。
倒是从诊室出来的时候,一个患者嘟囔的一句话,引起了我的主意。
他说这是什么怪病啊,今天自己都碰上两例了,都是伤口长毛。
我登时一愣,赶紧转身拉住那人询问,除了我,他还看见谁这样了。
那患者告诉我,早上出门买药的时候,正好在一家小诊所里碰见了一个姑娘,也是手指肚受伤,上面长了几根黄色的毛发。诊所的大夫也没见过这毛病,只给开了碘伏、酒精和消炎药。
这难道是一种新的病症?还是说,那个同样受伤的姑娘,和我的受伤有什么关联?
我赶紧问清了那诊所的位置,急急忙忙赶了过去。
让我惊讶的是,等我找到了诊所,发现那位置离舅舅的宅子,只隔了一条街。
这不由得证实了我的猜测,这个同样手指出现了问题的姑娘,就有可能就是昨晚上闯进了舅舅宅子试图抢走笔记本的人。
书页上有刀片,能割破我的手,自然也能割破她的手。
我赶紧进诊所打听。
对方一听是找手指割破,还长毛的病人,眼神的反应就告诉我,他记得清清楚楚。
但嘴上却告诉我没印象了。
我无奈笑了笑,主动买了两盒药水,店主才告诉我,那姑娘带着鸭舌帽和口罩,没看清楚脸。手上伤口不深,但整根手指都变了颜色,伤口里有黄色绒毛一样的东西,有点吓人。
“那您知道她住在哪吗?”
“这我哪知道啊,人家一个小姑娘,我总不能跟踪吧?不过,她出门后我瞄了一眼,直接过马路,奔穿衣巷那边去了。”
果然是穿衣巷啊。
我出了店门,穿过街,一遍琢磨一边往穿衣巷走,手指淅淅沥沥地疼个不停,心情也越来越差。
父亲为什么留下一个没有字的笔记本,还在上面粘了一个倒霉的刀片呢?
就像是故意留下来等人上当着道是的……
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舅舅的宅子前。
我原本想着进去再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这时候正巧一个五十对岁的胖阿姨从隔壁院子走了出来,手里拿着垃圾袋,这是丢垃圾来了。
“呦,好几年了,第一次看见这院子有人!”胖阿姨看见我便热情的打招呼。
我表明了这是舅舅的房子之后,随口问了一句:“阿姨,您住在这?”
“我啊,不住这!”胖阿姨一笑道:“这里不方便,早就搬新城区住了。老城区这些古建筑,游客们愿意住,我干脆就把房子改成了民宿,这不,上一个姑娘退房了,我过来收拾一下。”
游客……姑娘……
我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不会这么巧吧!
再联想到昨晚上报警赵川他们来了之后,隔壁突然熄灭的灯。
我脱口问道:“阿姨,住在你家的姑娘,是不是有一米七左右,然后……她手指受伤了?”
“呀,这个我可不清楚!”
“她不是住在你家吗?”
“嗨,现在住民宿,都是网约,付了钱,验证了身份,客人自己登门,我根本不用见面。这不,早上告诉我她要走了,我来的时候,人家姑娘早就收拾干净,离开了!”
“那您还记得她的名字吗?”
胖阿姨一时有些警觉,望着我道:“孩子,这是客人个人信息,您问这个干什么?”
“哦……是这样!”我一笑,提了提手里的塑料袋,赶紧随口胡诌道:“是这样,对面街道的药店老板说,这院的姑娘早上买了药,离开时却忘记了,这不,恰好我过来,老板就让我给送过来……”
“是这样啊……”胖阿姨看了看我手上的药,顿时放松了下来。
“这姑娘叫什么忘了,姓氏有点特别,姓……对,姓沐,云南沐王府的沐。对了,你要是想还药给她,我倒是有她电话号码……”
一听这话,我顿时心中有些激动。
有了电话,可就等于无限接近找到她了。
现在,我完全有理由怀疑,昨晚上那个搞出纸扎人吓我一跳的,就是这个姓沐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