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他们去了附近最大的中超采购年货。
超市里张灯结彩，《恭喜发财》的背景音乐循环播放，推着购物车的人群摩肩接踵。
“小心。”唐奇一手推车，一手护在姚听晚身后，防止她被拥挤的人流撞到，他的手掌虚扶在她腰际，温度透过毛衣隐约传来。
姚听晚突然转身，把一顶红色的卡通发箍戴在他头上：“应景。”
唐奇下意识要摘，却在看到她亮晶晶的眼神时停住了动作。镜片后的眼睛无奈又纵容：“......满意了？”
“特别可爱。”姚听晚掏出手机连拍几张，“唐同学戴这个去实验室怎么样？”
“姚听晚。”唐奇突然连名带姓地叫她，声音低沉。
“嗯？”
下一秒，她头上也多了一对发饰，唐奇的动作很轻，指尖擦过她的发丝时带着细微的颤抖，“扯平了。”
他们在零食区流连，姚听晚往车里扔薯片、巧克力和各种糖果，唐奇则默默往里添坚果和水果，购物车渐渐变成一座色彩斑斓的小山。
唐奇推着购物车，看姚听晚踮脚去够高处的巧克力礼盒，她今天穿了件oversize的白色毛衣，领口滑落露出半边肩膀。
他伸手帮她拿下来，顺势将人往怀里带了带。
“你会包饺子？”姚听晚拿起一包饺子粉，怀疑地看着他。
唐奇接过面粉放进推车，“小时候在奶奶家学过。”
他的声音柔和下来，“她总说，过年一定要吃手包的饺子才有年味。"
姚听晚突然安静了，她看着唐奇认真挑选韭菜的侧脸，灯光在他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这个平日里一丝不苟的理科生，此刻正用做实验的严谨态度比较着两把葱的新鲜度。
“怎么了？”唐奇察觉到她的目光。
姚听晚摇摇头，突然伸手拂去他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就是觉得……”
她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这样的你，真好。”
“韭菜、虾仁、五花肉……”唐奇对照手机备忘录挑选食材，“还要什么？”
姚听晚突然把一包东西扔进推车，唐奇低头一看，是一包粉色包装的棉花糖。
“你想吃棉花糖了？”他疑惑道。
姚听晚凑近他耳边：“这个是给你做实验的奖励。”热气呵得他半边身子都麻了，“听说某人在实验室天天对着我照片发呆？”
这还是沈朗给她打的小报告。
结账时，唐奇坚持付了款，姚听晚要抢着拎最重的袋子，却被他躲开：“我来。”
“我也能提的。”
“是心疼你。”
这句话让姚听晚愣在原地，唐奇己经走出几步，回头看她没跟上，又折返回来：“走不动了？”
“要我背你吗？”他的声音带着笑意。
雪后的阳光透过超市的玻璃门洒进来，在他身上镀了层毛茸茸的金边。
姚听晚突然觉得，这个冬天，似乎没那么冷了。
美国时间6:00，姚听晚在朦胧的晨光中醒来，腰间搭着一条温暖的手臂，唐奇的呼吸均匀地喷洒在她的后颈。
窗外飘着细雪，玻璃上凝结着冰晶花纹，屋内却暖意融融，她轻轻挪开他的手，却被他无意识地又搂紧了些。
“再睡五分钟……”唐奇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下巴在她肩窝蹭了蹭。
她望着窗帘缝隙透进来的路灯微光，突然意识到今年的这个春节有人陪她了。
往年父母因为公司的各种事情，很难陪她一起过年。
窗外的天色还没亮起来，两人就开始在厨房里忙碌起来，唐奇站在料理台前，修长的手指正捏着一片薄薄的饺子皮。
他包饺子的动作很标准，舀一勺馅，对折，拇指和食指配合着捏出整齐的褶子。
姚听晚在一旁调馅，韭菜鸡蛋虾仁的香气混着姜末的辛辣，在温暖的厨房里弥漫。
她偶尔抬头，看见唐奇鼻尖沾了面粉，忍不住伸手替他擦掉。
“春联还没贴。”唐奇突然说。
“吃完饭再贴。”姚听晚把调好的馅推过去，“你负责包，我负责煮。”
唐奇点头，继续低头捏褶子，阳光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认真极了。
天刚蒙蒙亮，姚听晚盘腿坐在客厅地毯上，面前的茶几摆着两盘刚出锅的饺子，热气在冷清的晨光里蜿蜒上升。
她又把平板电脑支在中间，央视春节联欢晚会刚好开始
。
央视春晚的首播画面里，主持人正说着喜庆的贺词，声音在安静的公寓里显得格外热闹。
唐奇端着醋碟从厨房走出来，身上还套着一条可爱的碎花围裙，他刚洗过手，指节还泛着水光，在晨色中显得格外清晰。
国内晚上八点，然而他们这里是早上七点，时差让这个除夕有种错位的浪漫。
“干杯。”姚听晚举起一杯豆浆。
唐奇的杯子轻轻碰了上去，“新年快乐。”
伴随着主持人在屏幕里开场，两人品尝着自己做的饺子。
饺子皮有些厚，咬下去却意外地劲道，姚听晚蘸了醋，满足地眯起眼：“好吃。”
唐奇的嘴角微微上扬，伸手擦掉她颊边沾到的醋渍。
平板里正好放到歌舞节目，绚丽的色彩映在两人脸上，像是把春晚的喜庆也渡了过来。
“该贴春联了。”姚听晚突然说。
红纸金字的对联是她从唐人街淘来的，上联“春风得意”，下联“福满人间”，横批“吉星高照”。
唐奇站在凳子上贴横批时，姚听晚在下面指挥：“左边高一点……再高一点……过了过了！”
唐奇低头看她，晨光透过窗户洒在她仰起的脸上，脸上是藏不住的俏皮，他忽然从凳子上跳下来，捏了捏她的鼻尖，“故意的？”
姚听晚笑着躲开，却被他揽住腰，彼此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气，在晨光里交融成一种温暖的年味。
“新年快乐。”唐奇轻声说道。
姚听晚仰头吻了吻他的下巴：“嗯，新年快乐。”
在这个异国的除夕清晨，他们用最平凡的方式，陪伴着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