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背了好大一口黑锅
轩辕晟看了宋昭昭许久，眼底的神情从怒火翻涌，到惊艳痴迷，最后渐变迷离。
这让一边的轩辕聿，不由剑眉皱起。
他视线一转，看向宋昭昭。
“宋昭昭！”
见宋昭昭也轻蹙了娥眉，一直在凝视着轩辕晟，他当即有些不悦地轻唤了宋昭昭一声，声音裹着霜雪般的淡漠：“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晟弟的真实容貌生得如何吗？眼下终是见着了，有没有一见钟情之感？”
听闻轩辕聿所言，原本头一回见到轩辕晟真容，忍不住仔细端详了一番的宋昭昭，不由暗暗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好吧！
她承认！
六年已过，眼前早已长成的轩辕晟，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但不似轩辕聿那般凌厉，一双与琼华公主几乎如出一辙的丹凤眼，眼尾微微挑起，整个人英俊矜贵，比之原主记忆中，那个弱鸡似的轩辕晟，确实多了几分男子气概。
不过，也就那么几分。
在宋昭昭看来，轩辕晟比之轩辕聿，少了久经沙场历练出的刚毅和那与生俱来的威严，多了几分书卷气，整个人虽矜贵非常，却与轩辕聿有云泥之别。
“王爷？”
轩辕晟看宋昭昭，看得实在太久。
久到不只轩辕聿皱起了眉宇，连宋清婉心中也泛起了危机感，忙梨花带雨地轻唤了轩辕晟一声，手指轻颤着，扯住轩辕晟的袖摆。
“王爷？”
宋昭昭明知轩辕晟的身份，眼下却要装作不知。
在听到宋清婉轻唤的那声王爷之后，她的眉眼间，似是凝结出千年不变的寒冰：“你是……与昭昭妹妹定下婚约的秦王？”
“是！”
轩辕晟面对宋昭昭的问话，喉结轻轻滚动了下。
恍然回神间，垂眸看向身边，正望着他盈盈落泪的宋清婉，他心中暗恼不已。
暗道，他厌恶对面这个女人还不及，怎会糊涂到觉得她像极了他的心上人？
他的心上人宋昭昭，明明就在他身边。
思绪至此，轩辕晟在沉沉应了一声后，将薄唇抿成凌厉的弧度，也如宋昭昭一般，明知故问道：“你又是何人？还有……”
他语气停顿了下，仿佛淬了冰的视线，扫视四周，出口的声音狠厉非常，带着刀锋般的冷意：“方才到底发生了何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对昭昭动手？”
“我是何人？”
宋昭昭面对轩辕晟的冷厉质问，宋昭昭并不惊慌。
唇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她看着轩辕晟的双眸，微微眯起，然后她深吸一口气，正欲要端起战王妃的架子，摆出王妃威严之时，李嬷嬷苍老而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凝重，在堂厅门口处响起。
“秦王殿下，她是您战王兄的正妻，战王府的王妃，依着辈分和规矩，你该唤她一声王嫂！”
闻言，轩辕晟眉宇一皱，转身向堂厅门口望去。
但见李嬷嬷在前，彩嬷嬷于后，脸色都有些难看地进了堂厅，他面色一沉，整个人都有些紧绷起来。
“王妃！”
……
李嬷嬷和彩嬷嬷两人，不愧在宫中沉浮多年，见惯了大世面，便是眼下堂厅里一片狼藉，但见宋昭昭无碍，她们便也不急着多问，只行至宋昭昭面前，双双朝着宋昭昭福身行礼。
礼毕，两位嬷嬷又一起转身，朝着轩辕晟福身行礼。
“参见秦王殿下！”
……
“两位嬷嬷免礼。”
眼前的这两人，一位是魏太后的得力助手，一位是宫中的规矩活化石，轩辕晟对她们的态度，自然带着几分郑重和谦逊。
“秦王殿下。”
两位嬷嬷免礼过后，李嬷嬷微微侧身，背脊挺直，双手交握于身前，低眉敛目地对轩辕晟说道：“您该尊王妃一声王嫂，行问候礼。”
“呵——”
轩辕晟嘴角轻动了动，片刻后有些尴尬地笑了下：“这……”
想到早前，眼前这个女人，连砸了他两次脑袋，还咬了他一回耳朵，他早已恨不得杀了她，眼下让他给她行礼，这对他而言，就像是吃了死苍蝇一般，他如何接受得了？
“王爷！”
李嬷嬷见轩辕晟似是不愿，老眉深皱，郑重声道：“这是规矩！且……礼不可废！”
轩辕晟无奈，紧锁着眉头。
片刻之后，到底朝着宋昭昭，行了揖手礼，语气艰涩道：“臣弟……问王嫂安！”
宋昭昭看着眼前，心不甘情不愿，但碍于李嬷嬷在场，却不得不对她行礼的轩辕晟，面上虽然不显，心中却早已乐开了花。
想当初，魏皇后将李嬷嬷送到战王府的时候，是为了找宋昭昭的麻烦，让宋昭昭不痛快。
可是眼下，这不痛快的，成了轩辕晟。
魏皇后估计做梦都没想到，她用来磋磨宋昭昭的李嬷嬷，最后磋磨了她最宠爱的轩辕晟。
也不知，若是魏皇后知晓此事，会不会被怄个半死！
思及此，宋昭昭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不过很快，她便正色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对轩辕晟虚抬了抬手：“王弟不必拘礼！”
“谢王嫂！”
轩辕晟心中负气，声音隐隐发沉。
宋昭昭却懒得再搭理他，转头面向李嬷嬷和彩嬷嬷时，整个人都温婉起来，想到她们方才出去的目的，她轻挑着黛眉，故作关切地问道：“两位嬷嬷去了那么久，嫁妆的事情，可都查问清楚了？奶娘她……”
“此事容奴婢稍后再禀。”
李嬷嬷轻摇了摇头，视线扫过一片狼藉，凌乱不堪的堂厅，蹙眉问着宋昭昭：“简直不成体统！敢问王妃，奴婢和阿彩离开之后，这堂厅发生了何事？”
“不过是些小事。”
宋昭昭苦笑了下，红着眼睛，声情并茂地开始了她的表演。
只见她上前一步，再次紧握住了宋老夫人颓然垂落的手。
在宋老夫人紧皱着眉头看向她时，她无奈轻叹了一声，似是安抚一般，轻抚着宋老夫人的手，将宋老夫人仍旧攥在手里的白玉戒尺接过，递到了李嬷嬷手中。
“祖母本就对父亲欲将清韵妹妹换嫁到王府一事，心存不满，今日又出了本宫嫁妆以次充好，下人中饱私囊一事，她老人家震怒之下，欲要问责母亲……”
说话间，宋昭昭神情戚戚地，抬眸望向赵氏，眼底已是泪意盈盈。
眸华微转之间，便又到了宋庭礼身上。
眼看着宋庭礼见宋昭昭看向他时，脸色一阵紧张，宋昭昭眉梢轻动了下，眼里的泪水，潸然而落：“本宫拦之不住，父亲与母亲又鹣鲽情深，不忍母亲被祖母追着打，便上前替母亲挨了几下。至于昭昭妹妹……”
宋昭昭深吸一口气，满是心疼又可怜地看向宋清婉，“她也是为了护着母亲，才遭了池鱼之殃。”
宋老夫人和宋庭礼一家三口的脸色，本就已经差到极点。
此刻，听到宋昭昭颠倒黑白，把今日宋昭昭所做的一切恶事，全都推到了宋老夫人的身上，宋庭礼夫妇全都气得涨红了脸色，宋清婉的嘴唇，更是不受控制的颤抖着，手指死死攥成拳，指甲深深陷进肉里，却浑然不觉疼痛。
至于背了好大一口黑锅的宋老夫人，则是有口难言，当即便有些气急攻心。
宋昭昭见状，连忙上前，看似动作极轻，却一下比一下用力地，捶打着宋老夫人的后背，为宋老夫人顺着气：“祖母，您如今打了打了，骂也骂了，千万莫要再动气了。”
“你莫要再捶了。”
宋老夫人那行将就木的老身板，被宋昭昭势大力沉地，捶了三下，便觉喉间一阵腥甜。
生怕宋昭昭再捶下去，会把她直接送走，她连忙抬手阻止宋昭昭，“我不气了，不气了……”
也不敢气了！
这下，宋昭昭满意了。
不过，即便如此，她还是在众人看来，动作极轻，实际上落在宋老夫人后背时，又力道极重地，再一次捶了下宋老夫人的后背。
只这一下之后，宋老夫人眼前一黑。
宋昭昭当然没有真的把宋老夫人送走。
只是暂时！
暂时把宋老夫人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