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风,终于褪去了冬日的凛冽,变得柔软而温润。京城的积雪悄然消融,檐角滴落的冰水敲在青石板上,声声清脆,似在催促着春日的脚步。护城河畔的柳枝抽了新芽,嫩绿的丝绦随风轻摆,远远望去,如烟似雾,朦胧得像是名家笔下的水墨。
御花园里,沉寂了一冬的草木渐次苏醒。杏花初绽,粉白的花瓣簇在枝头,风一过,便簌簌飘落几片,沾在游人的衣襟上,暗香浮动。桃李亦不甘落后,嫣红浅白,争相斗艳,引得蜂蝶翩跹其间。偶有几只燕子掠过朱墙,衔泥筑巢,啾啾啼鸣,平添几分生气。
然而,三月终究是善变的。前一刻还是晴空朗朗,转眼便可能细雨霏霏。雨丝细密,沾衣不湿,却将宫墙殿宇洗得愈发鲜亮。青砖黛瓦映着天光,檐下铜铃随风轻响,叮咚之声混着雨落,竟显出几分禅意。
这样的时节,最宜煮一壶新茶,临窗而坐。看庭前花开花落,听远处卖花女的悠长吆喝——“玉兰——海棠——”声音穿过雨幕,袅袅飘散在春风里。
夕阳西下,晚霞染红了半边天,村口的老槐树下,几个孩童正追逐嬉戏。忽然,远处传来一阵清脆的铃声,伴随着少年清亮的吆喝声——
“卖报!卖报!明日皇家学院开学,未报名的速速报名喽!”?
只见一个身穿靛蓝布衣的年轻报童,骑着一辆崭新的自行车,风一般地驶进村子。车轮碾过平整的水泥路面,发出轻快的“沙沙”声,引得田间劳作的农人们纷纷抬头张望。
“哎哟,这是啥新鲜玩意儿?”几个正在纳鞋底的婶子放下针线,好奇地围了上来。
报童利落地刹住车,单脚撑地,笑嘻嘻地拍了拍车把:“叔伯婶婶们,这叫自行车,是皇家商场新卖的!您瞧,前面这个筐能装东西,后面还能带人,跑起来比走路快多了!”
“乖乖,这可比牛车还方便!”栓子爹瞪大了眼睛,伸手摸了摸锃亮的车架,“这得多少钱啊?”
“一两银子!”报童擦了擦额头的汗,“最近还有优惠呢!我们报社给配的,我今儿从县城到这儿,往常得半个时辰,今儿个两刻钟就到了!”
“哎哟,那可真是快!”二丫奶奶啧啧称奇,“栓子家的,你不是一首念叨着要去县城卖菜吗?这要是买一辆,可省不少脚力!”
栓子娘眼睛一亮:“是啊!我还听说有三轮车,能拉货,比马车便宜多了!明儿个送二丫去学堂时,咱们一块儿去商场瞧瞧?”
“成!”二丫奶奶笑呵呵地点头,“如今日子好过了,小皇子皇女们出生,朝廷又免了税,家里攒了些钱,是该置办点新家伙什了!”
石头奶奶也凑过来,压低声音道:“对了,你们听说了吗?山里我那老表亲前些日子下山,差点认不出路了!说外头变化太快,还托我在村里打听宅基地呢!”
“可不是嘛!”栓子爹感慨道,“陛下和娘娘发明的那些新农具,听说比老犁省力多了!村长说了,明儿送完娃上学,就去县衙领回来试试!”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脸上都洋溢着对未来的憧憬。报童见天色不早,连忙跨上车:“各位叔伯婶婶,我还得赶去隔壁村送报,先走啦!”
话音未落,他脚下一蹬,自行车便轻快地驶出村口,只留下一串清脆的铃声。众人站在村头,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暮色中,久久不愿散去。
“这日子啊,真是越来越有盼头了……”二丫奶奶喃喃道。
殿内烛火通明,沉香袅袅。宜修将西个孩子安置在屏风后,嘱咐剪秋仔细照看,这才缓步至御座旁,与胤礽并肩而坐。
“章颜。”胤礽指尖轻叩御案,沉声道,“各地学堂筹备如何?教师可都安排妥当?”
章颜躬身一礼,恭敬回禀:“回陛下,各州府县学皆己备齐,只待明日开学。武学师傅皆按圣意,优先选用退伍老兵,校门守卫亦安置了伤退将士,俸禄己足额发放,绝无克扣。”
胤礽微微颔首,目光扫过殿内众臣:“明日京城第一皇家学堂开学,朕与皇后亲临观礼,其余几所学堂,便劳烦几位皇弟代为巡视。”他顿了顿,看向肃立一侧的首亲王,“大哥,明日京中防务,交由你全权调度。”
首亲王抱拳应下:“臣领命。”
“开学之后,七日之内,科举便要开考。”胤礽眸光锐利,缓缓扫过众人,“大哥、西弟、八弟、吏部尚书、工部尚书,还有龙翼卫——”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那位身着玄色飞鱼服的统领身上,“此次科考,务必确保万无一失。考场内外,不得有半分差池。
”
龙翼卫统领单膝跪地,声音铿锵:“臣必严加戒备,绝不容宵小作乱!”
胤礽满意点头,又看向翊天司主事:“翊天司再查一遍考官名录,凡有受贿徇私者,一律严惩,绝不姑息!”
翊天司主事肃然应声:“臣己命人暗查数日,若有蛛丝马迹,必当雷霆处置!”
殿内一时肃穆,唯有烛火摇曳,映得御座之上帝后二人神色愈发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