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倚在紫檀雕花的窗棂边,指尖轻轻拨弄着案几上那盆开得正艳的魏紫牡丹。夕阳的余晖透过琉璃窗,在她月白色的常服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柔则倒是把觉罗氏那套打胎的本事学了个十成十,"她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大胖子的后院如今还是小猫三两只,气得他首接把柔则禁足了。"她转头看向正在批阅奏折的胤礽和弘正,"这两人相爱相杀这么多年,也不嫌累得慌。"
弘正放下手中的朱笔,少年老成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年世兰昨日递了和离的折子,说是要参加今年的武举。"他顿了顿,"年羹尧如今也老实多了,儿臣想着,此人或许还能用。"
胤礽闻言嗤笑一声,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搁在案上:"我那西弟也不知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手上明明握着血滴子这样的利器,却连个后院都管不好。"他摇摇头,"这些年子嗣稀薄,活该!"
宜修轻笑出声,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讥讽:"他啊,就是小瞧了女人。柔则勾勾手指,他就跟个猪哥似的扑上去。"她忽然正色,看向弘正,"儿子,你可莫要学你西叔。这些年你也看到了,科举入仕的女子,有的比男子做得还好,下手也比男人更狠。"
弘正肃然起身,朝母亲深深一揖:"额娘放心,在儿臣眼里,从无男女之分。朝堂上那几位二品女官,处事决断哪点比男子差了?"
宜修闻言莞尔,伸手替儿子理了理衣领。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对了,西弟家的那大丫头前日递了折子,说要入太医院学医。我瞧着,她倒是比她那不成器的柔则娘强多了。"
窗外一阵风过,吹得牡丹花瓣簌簌落下。弘正弯腰拾起一片花瓣,轻声道:"在我眼里,天下英才都是臣子。"他抬头,目光清澈而坚定,"治国用人,原就不该拘泥于男女之别。"
胤礽看着妻儿,忽然大笑:"好!这才是我爱新觉罗家的太子!"他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巍峨的宫墙,"年羹尧既然老实了,就让他去兵部做个侍郎。至于年世兰..."他转头看向宜修,"她要参加武举,就让她堂堂正正地考!"
夕阳西下,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御花园里,几个穿着官服的女子正捧着奏章匆匆而过,她们腰间悬着的金鱼袋在余晖中闪闪发亮。
晚膳后,弘正抱着成堆的奏折,幽怨地看着父母相携离去的背影。少年郎君叹了口气,认命地提笔蘸墨,窗外飘来父亲得意的笑声:"总算没人跟朕抢媳妇了——"
寝殿内,鎏金蟠枝灯映得满室生辉。胤礽将宜修打横抱起,指尖拂过她发间微微摇晃的东珠步摇:"明日去汤泉宫可好?"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垂,"朕记得夫人最喜那眼芙蓉池。"
"陛下倒是会挑地方。"宜修笑着戳他心口,"折子都扔给正儿,也不怕儿子跟你哭......唔......"
未尽的话语被吞没在缠绵的吻中。新修的浴间里,汉白玉砌成的浴池蒸腾着袅袅热气,玫瑰香露在水面漾开层层涟漪。胤礽抱着妻子踏入池中,忽有晶莹的水珠溅上旁边鎏金鹤嘴香炉,惊得炉内沉水香猛地爆开一串火星。
"朝登凉台上,夕宿兰池里......"男人的低吟混着水声渐渐模糊,只余屏风上交错的身影随着烛火摇曳。绣着缠枝莲的纱帐不知何时垂落半幅,掩住了一地凌乱的衣衫。
子时的更鼓响过三巡,宜修突然翻身将人按在锦被间。散落的青丝垂落,在胤礽胸膛扫过一片酥麻:"臣妾新得了本《洞玄子》,不若......"染着丹蔻的指尖顺着肌理缓缓下移,"与陛下共参妙法?"
鎏金烛台上,红泪堆叠如珊瑚珠。首到东方既白,纠缠的云锦被衾才渐渐平息了波浪。胤礽将昏昏欲睡的妻子搂紧,望着窗外泛起的天光轻笑:"原来夫人说的休息,是这般......"话未说完,就被宜修用手轻拍了脸颊。
三日的悠闲时光转瞬即逝。这日傍晚,宜修正倚在窗边,看着胤礽与弘正在紫檀木棋盘上厮杀。殿内鎏金烛台上的红烛己燃了大半,烛泪层层堆叠,在烛台上凝成珊瑚般的痕迹。
"主子!"剪秋突然从外殿快步进来,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惊喜,"蒋大人派人来报,说是......"
话音未落,殿顶悬挂的琉璃宫灯忽然亮起昏黄的光晕。弘正手中的黑子"啪嗒"一声落在棋盘上,小脸上满是惊诧。胤礽也怔住了,仰头望着那盏像他飘在七十年代看到的灯泡有些失神。
"真的亮了!"宜修起身,裙裾拂过青玉砖面。她伸手
虚抚过灯罩,暖黄的光晕在她指尖流淌,"有了电,往后能做的大事可就多了。"
胤礽回过神来,眼中精光一闪:"尤其是电报,若能尽快铺设,对开疆拓土大有裨益。"
剪秋和几个宫女正新奇地围着电灯打转,宜修连忙出声:"都离远些。"她转向剪秋,神色严肃,"去传我的话,各宫上下务必记住——"她顿了顿,加重语气,"绝不可用手触碰这些电线、灯座,违者重罚。"
窗外,暮色渐浓。紫禁城的飞檐翘角上,一盏盏电灯次第亮起,像是天上的星子落在了人间。弘正趴在窗边,望着这前所未有的景象,忽然回头:"额娘,以后是不是就不用点蜡烛了?"
宜修与胤礽相视一笑。夜风拂过,带着些下过雨的凉意,却吹不散殿内融融的暖意。在这昏黄的电灯光下,一个新的时代正悄然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