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南老梁 作品
348.耦托納壓卡預賽(五)
氣溫比上午稍微回落些許,然而風依舊帶著乾燥的焦味,從遠方的工業區吹來。路面溫度還未消退,輪胎與柏油的摩擦在耳邊震鳴,沉重得像鼓點,又像是誰在胸口敲響不安。
張鮭魚一手搭在方向盤上,另一手將頭戴式耳機拉緊了些,調整至剛好卡在耳後的弧度。他的視線朝後照鏡快速掃了一圈,目光鎖定孫彥誠的車影。
「彥誠,保持第二排,別太急。」他開口道,聲音透過車內無線電清晰地傳進兩人的耳中。
「收到。」孫彥誠回應簡短,手臂緊繃,雙手牢牢抓著方向盤,瞪大的眼睛直盯前方。他還沒完全熟悉這種場上的緊張,但他知道,現在不是退縮的時候。
「申銓,你在右側,幫我們看外線情況。」張鮭魚轉向另外一人說。
「清楚。」吳申銓沉穩答道。他的聲音沒有多餘的情緒,仿佛在說出一個日常操作的動作,但實際上,他的呼吸也逐漸急促起來。他知道今天的目標不是得分,而是穩住節奏、尋找路線、避免損耗。
隨著一聲炮響,整條賽道彷彿在一瞬間震動,數十輛車同時釋放動能,猛然噴出白煙與引擎嘶吼,衝進了紐諾爾茨市彎曲如迷宮的街道。
起步之初,張鮭魚立刻將車尾調整為防守位置,未讓出與兩側車隊的空隙。他的動作精準,從容,車體平穩地切入中線,不急於搶先,只是穩穩咬住隊伍節奏。
身後,孫彥誠略微慢了半拍,但也迅速補回車距。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把心跳壓低。他知道這不是飆速的時機,而是觀察與適應。
「前方三百公尺右彎,右側有施工區。」吳申銓的聲音再次傳來,他早已開啟路線紀錄器,連接平板顯示每一段道路的細節。
「收到,跟著我走內線。」張鮭魚說完,打了方向,輕踩煞車,在穩定中轉過那個大角度的右彎。
轉角處,一排臨時設置的水泥隔離墩沿路堆疊,像是一道道沉默的考驗。道路彎曲之餘,還因地面略微傾斜,增加了車身側傾的難度。張鮭魚的車從內側切過,與水泥墩只差一拳距離。他知道自己若再貪快一點,整台車可能就會刮上去。
「小心左側,那隊想插進來。」孫彥誠喊道。
「不要理他,咬著跑就好。」張鮭魚回答,嘴角微抿,雙眼沒有片刻閃神。
比賽持續推進。隊伍穿越紐諾爾茨市的工業走廊區——那是地圖上的編號路段d-6,一條筆直卻窄小的雙線單向道,兩側全是鐵皮貨倉與卸貨平台。由於年久失修,道路凹凸不平,幾處還露出補丁的混凝土邊角,車胎稍一偏差就可能引發車身震盪。
吳申銓維持在中後段,視線不斷掃視左右車輛與路緣。他觀察著,不說太多話,卻不時標記突發狀況:「左側四十公尺處有坑洞……右線前方有兩車對撞,繞外側。」
「知道了,繞開,別踩煞車太死。」張鮭魚回應,迅速拉回方向盤,在擠壓下保持平穩。
繞過障礙後,他從後照鏡看到孫彥誠的車身晃了一下。
「撐住,不要跟太緊。」他立刻說。
「……沒事,差點滑了,調回來了。」孫彥誠的聲音帶著一絲喘息,但依舊咬緊。
「你第一次上場,會緊張是正常的。」張鮭魚語氣稍緩,「你只要記住,這不是一場要贏的仗,是我們來學怎麼跑的場子。」
這句話讓孫彥誠的心稍微放鬆一點,他再度調整坐姿,將腰背靠回椅墊,目光凝視前方。
比賽進入中段,路線穿過紐諾爾茨舊城區,狹窄的紅磚巷弄成了最難預測的一段,街道兩側停滿貨車與配送車輛,且許多巷道是臨時調整過的繞行道。
張鮭魚在進入彎道時,迅速改變節奏,將車速降低至五十公里以下。他知道這裡不能用力量硬壓。
「這裡就像迷宮,跟著我別亂超。」他說。
吳申銓一聲「明白」,在後側略作減速。
然而,就在穿越一處老舊加油站時,前方車輛突然急停,導致整個車列發生劇烈波動。張鮭魚猛地往右偏移,躲開車頭,但在操作間也被擠到了巷道邊緣。
「隊長!」孫彥誠驚呼。
「我沒事,別過來,走外線!」張鮭魚立刻回應,「彥誠,你帶頭,申銓你守中線。」
「收到。」孫彥誠接手領頭,第一次在實戰中承擔這角色,心跳幾乎跳出喉嚨,但他深吸一口氣,強壓住每一次呼吸的紊亂。他知道這是練兵的最好機會。
他調整姿勢,手臂下壓,將方向盤牢牢固定,眼睛死盯著地圖提示。
接下來的幾公里,是一連串的小彎與s型巷弄。孫彥誠的車穩穩走在正軌,雖然不快,但幾乎沒出過一絲軌跡偏差。後方的吳申銓亦步亦趨,冷靜地配合著他的節奏,時而提醒,時而守位。
張鮭魚則回到了隊伍最後,他沒有加速,而是控制在隊伍之外約五十公尺遠的距離,他知道這段他不用領頭,而是要觀察——觀察彥誠的臨場反應與申銓的節奏協調。
比賽來到最後階段。太陽即將沉沒於城市邊緣,街道上的陰影如長藤般拉開,每一次車體震動都如擺盪於黑影與光芒之間。
「最後五公里。」張鮭魚的聲音再次從無線電中響起,「守住,不要冒進。我們沒必要拚這場的分數,重點是整備與穩定度。」
「知道。」孫彥誠語氣已經沉穩許多,不再如開場時那般慌亂。
「清楚。」吳申銓簡單回應。
最終,三人一路穩穩前行,無損通過所有彎道、交叉口與窄巷。比賽結束時,他們的成績未能進入前十,沒有分數,但三人下車時,都神色平靜。
「跑完了。」孫彥誠站在車旁,額頭滿是汗水,但嘴角帶著一抹不明顯的笑。
「你今天表現得不錯。」張鮭魚拍拍他肩膀。
「比我想像的穩。」吳申銓點頭。
張鮭魚望向遠處已開始昏暗的市區街景,緩緩道:「一步一步來,我們會撐到最後。」
比賽結束後,暮色已沉,紐諾爾茨市的街頭恢復了白日裡難得的平靜。風從斷續的街角吹來,捲起地面些許沙塵與廢紙,路邊那些臨時設置的指示牌被工作人員一個個拆下、搬走,城市彷彿在短短幾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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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從戰場回歸日常。
真鮭魚無雙車隊三名今日參賽的成員陸續從賽道返回臨時車棚,一排鐵皮搭建的區域,裡頭充滿機油味與電風扇的呼呼聲。張鮭魚率先脫下頭盔,將其擱在一旁的折疊椅上。雖然面無表情,但額頭上的汗珠仍透露出他方才的專注與體力消耗。
孫彥誠走進來時,手中還拿著手套,整個人略顯疲憊。「唉,還是沒進十名啊……」他低聲說著,也不是特別懊惱,更像是面對一個早已預期的結果。
吳申銓坐在塑膠椅上,雙手撐著膝蓋,看著腳邊未熄火的備用電風扇,沒說話,但也沒表現出失落。他轉頭看向張鮭魚,問:「你什麼時候訂機票?」
「我剛剛看過了,這邊時間後天中午有班直飛。」張鮭魚回應,一邊拿出手機翻看航班資訊,一邊語氣平平,「反正也不可能進決賽了,乾脆早點走,少浪費住宿錢。」
「那我也訂那班。」吳申銓點頭,轉身去拿自己的手機。
「我跟你們一起。」孫彥誠說,「比賽還剩一場,就算跑也是跑心意,我不想留到那天再走。」
正當他們三人各自查票、比價、輸入護照號碼之際,林德輝也推門走進車棚,額頭冒汗,右手還捏著一罐剛從販賣機買來的汽水。「你們也在訂機票?」
「嗯。」張鮭魚轉頭看他,「你呢?」
「我早上有查過,乾脆跟你們同一班好了,我不想一個人回。」林德輝語氣平靜,咕嘟喝了口汽水,坐到吳申銓旁邊,「雖然明天那場我不能上,但總覺得結束也就這樣了,沒什麼遺憾。」
「文憲呢?」孫彥誠轉頭看向門外。
「他在外頭傳訊息。」林德輝回道,嘴角微揚,「我猜,是那件事。」
車棚的風從門口灌入,帶來涼意。眾人不約而同地望向外頭,只見韓文憲站在路邊,低頭滑著手機。他表情專注,不時點頭,像是斟酌字句,又像是在與誰交換承諾。
「伊希卡瓦電影廠那邊的電影試鏡,文憲真的要去了?」吳申銓開口。
「嗯,他說早就有這打算。」張鮭魚點頭,「我們都知道,對吧?他只是等一個結束點,現在正好。」
「那也是好事。」林德輝說,「我老早就知道文憲不是來跑耦托納壓卡的料。他是來看看世界的,現在他該去自己要走的地方。」
韓文憲不久便走回來,手中的手機螢幕還亮著,他進門前笑了一下:「我剛跟伊希卡瓦導演助理確認,他們後天有空幫我安排面試,地點在電影廠內的試鏡棚。」
「你要去當演員?」孫彥誠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是試鏡,又不是說一定會上。」韓文憲一邊回答,一邊拿起椅子坐下,「不過既然比賽結束,我就不想空手回去。」
「這不算空手啦。」張鮭魚笑著搖頭,「你這次至少敢追你自己想做的事。」
「我以為我會更失落,但真的沒什麼好失落的。」韓文憲望向遠處已經關閉的賽道,「這場比賽我們全力跑了三場,就算沒得分,也沒放掉任何一次機會,這樣就夠了。」
屋內一陣沉默,只有電風扇持續轉動的聲響。他們沒有誰真的失望,彷彿早已預見這樣的結局,甚至還帶著一絲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