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南老梁 作品

377.耦托納壓卡決賽~第一階段(十二)

    西部時間22:59,空氣彷彿凝結。


    隨著一聲沉雷般的砲響,一如撕開黑夜的發令槍,所有引擎同時咆哮,燈光如劍刃穿裂夜幕。


    順天車隊在極短時間內完成隊形展開,三輛車緊密地像一片黑鋼列陣,首尾相連,斜切進入第一個寬幅彎道。愛新覺羅·輝炎居中,富察·孝山內線,鈕祜祿·惠珍外壓,三線陣型在高速中開始變化為偏三角扇形,藉以抵抗第一段強橫的側風壓。


    「左風六級,速度偏高,建議內切。」惠珍冷靜計算後立即通報。


    「我切進兩公尺,惠珍妳稍降速補我右後角,孝山保持尾線距離。」輝炎迅速調整。


    孝山回應短促:「收到。」


    前方的空氣開始變得紊亂。


    不需回頭,輝炎已知道——皇室車隊已經啟動他們的節奏。


    三道光影從側後方如風般掃過,幾乎沒有任何聲響,也不帶一絲火氣。那是秋宵宮彥仁王、秋宵宮雲子女王與衛鑲宮希仁親王的出擊。


    他們的車,不像是在加速,更像是「滑入」風中。沒有撕裂、沒有爆鳴,卻如箭矢穿林,瞬間破開所有的亂流干擾。


    「切換為低響應轉向模式,三度傾角同步進彎。」


    彥仁的聲音在皇室車隊頻道中響起,不高不低,卻如雷霆指令。他的車永遠行駛在理想路徑上,軌跡精準得近乎數學式。


    「我會進入右側橋面外緣,利用地面回震補推力。」雲子接著回應,她的聲音輕柔得幾乎聽不見波動,但背後每一句都代表著壓倒性的實力。


    「前方八十呎風場已經被打亂,我會補強妳的外縫。」希仁緊接著說,他總是以彥仁為基點,與雲子構成精準的三角引導式風牆。


    順天車隊目睹著皇室車隊從他們右上角輕輕超越,連一絲交錯都沒有,只留下尾燈如殘光劃過。


    「他們又比昨天快。」孝山咬牙,聲音低沉。


    「更穩,不只是快,是風壓轉換角度也比我們快一拍。」輝炎迅速做出分析,「他們應該已經將全程路線數據化了,每一段風場都經過模擬。」


    「我們根本無法靠近。」惠珍語氣並不焦躁,反而是一種近乎科學式的冷靜:「風場斷層比昨天拉大了快六公尺,氣壓壓制超過十百帕。」


    「那就切進他們留下的最外層殘波,我們只能從波縫中找推力了。」輝炎說完,右手微微調整轉向模式,整輛車像是鰭魚遊走於漩渦邊緣。


    順天三人立刻調整至貼壓隊形,拉出相對距離的細線結構,儘管已不是最佳路線,但仍保持在合理流場內,至少不會立刻被甩開。


    前方的皇室車隊早已拉開第一段距離,彥仁王一馬當先,車身近乎沒有上下跳動,像是飄浮在地表;雲子女王則從側後補位,車身與彥仁幾乎成鏡像移動,唯有她那獨特的右後懸吊燈,時不時閃出一道微光;而希仁親王從不走主線,他總是在風最難預測的「邊界」掠過,但也正是這樣,他總能製造出奇異的空壓縫隙,供其他兩人再度加速。


    這三人,像是羽翼展開的獵鷹,毫不留情地橫掃整條公路。


    「他們的速度正在遞進式上升,我們再不做變化就會被甩進死區。」惠珍快速分析。


    「我打算讓孝山脫隊,從高壓內弧穿一次突切,然後再從前方匯流。」輝炎提出新策略。


    「我來接妳的位置?」惠珍語氣無波。


    「沒錯,我會壓外側負重轉向,你守中,我們換一種壓法。」


    「收到。」惠珍簡短答復。


    孝山沒有多話,他明白這種戰術風險極高,但此時不搏,更待何時。他的車身往內側切入,如利刃劃破防風牆壁,整個車體高速傾斜,猶如空中俯衝的一道黑影,硬生生斜穿進前方斷層。


    那瞬間,整條路面像被他劈開一道直線。


    氣壓交錯,懸吊警報聲大作,孝山強忍住側彈拉力,車體貼地而行,與側牆僅有不到三十公分的距離。


    「我感受到前段氣場空壓極大,但我穿出來了。」孝山冷靜地通報。


    「很好,我們來合。」輝炎語速迅捷,幾乎與儀表同步:「惠珍收外線,我從中壓出,你守住他尾流。」


    三車在一連串動態重組下重新組隊,雖然距離皇室車隊已近百公尺,但仍穩住了第二集團的位置。


    「你們有沒有注意到,他們每段彎道的出口角度,都比昨天再低兩度?」惠珍忽然提出。


    「我注意到了。」孝山沉聲:「這是他們的節奏進化,不只是地形計算,而是進彎的時間點本身也更早了。」


    「這意味著他們已經內化整條路線,車不再是工具,而是軀體的一部分。」輝炎補上一句,聲音平靜,但眼神如焰。


    「那我們呢?」惠珍問。


    輝炎沉默一秒,然後道:「我們雖無法超越,但我們可以模仿,讓自己逼近極限。」


    下一段,是整場比賽中最危險的一道山壁彎道,兩側皆為回音牆,風吹逆向折回,氣壓變動異常劇烈。


    皇室車隊不做任何減速,三車同步壓彎,車尾滑出一道道白煙線,卻無一失誤。


    而順天車隊,在這光劍之後,默默重整自己的節奏。


    引擎聲尚未完全平息,車身懸掛系統仍微微震動,像是風暴過後,葉片仍未歸於寧靜。輝炎緊握方向盤,目光透過前檔直視夜色中的道路,眉宇間沒有焦躁,只有沉靜如鐵的思維轉動。


    「速度下降到一百四十,風壓牽制明顯減弱,我們的引擎反應有點遲滯。」惠珍的聲音透過車內無線電傳來,依舊沉穩如常,卻多了幾分疲態。她的視線緊盯儀表板上微幅波動的數值,冷靜評估下一階段的反應窗口。


    「是後懸剛性下降太快,剛才進山壁彎的時候,尾速降得太多,油壓也出現延遲,應該是那一段碎震造成的誤差。」孝山的聲音也跟著響起,聲線低沉,但節奏清晰,宛如機械結構本身在對話。


    「現在線路穩定,前方還有九百公尺直線,我們調整隊形,準備最後兩段曲折連彎。孝山,你先墊後吸風,我和惠珍走對向交替。」輝炎簡短指令,語氣帶著一種細微卻堅決的壓力。


    「收到。」孝山回應。


    「我這邊變速箱溫度略升,會稍微減緩變速頻率,但轉向力矩還穩定。」惠珍補上一句。


    「保持滑順,風面會變,一旦出現反壓,我們三台車得一起轉位,不然會被風場拖散。」輝炎叮囑。


    黑夜之中,順天車隊三輛車像三枚靜靜蓄力的箭,並非要超越,而是要穩住陣線,延續每一分可用的推力、每一瞬可抓的節奏。他們並不追求超越皇室車隊——那三位已經像傳說般越行越遠——但他們要確保每一個轉折,每一次協同,都完整無缺。


    就在這時,夜空傳來遠處呼嘯,那是皇室車隊正在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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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段長坡——一種無聲的訊號,也是一道無形的牆。


    彥仁依然如黑鷹般位居最前,車身幾乎貼地飛行,無論直道還是彎道,他從不減速,反而每個下壓角度都比上一圈更極限。他的引擎聲不是轟鳴,而是震耳欲聾的規律咆哮,如同遠古戰馬蹄聲密集踏響。


    「彎後風面微左三呎,氣流集中,下段可用中速滑行。」彥仁簡潔報告,聲音裡沒有絲毫情緒起伏。


    「我補妳右翼。」希仁話一落下,車身已輕盈地切入雲子的後側斜方,準確無誤地補上風牆縫隙。他像是一隻潛行於暴風中的飛鷹,總是能在氣流最洶湧之處穩穩駐足。


    「收到,我將延長彎內幅度兩呎,為後段緩壓做準備。」雲子溫和回應,車輛微微滑移,角度彷彿計算至極限,轉瞬間已重新與彥仁形成斜翼陣形。


    他們從不需多言,彼此的配合宛如同頻共振的三弦,所到之處如風般整齊,不留痕跡,卻讓任何一位觀測者無法不為之駭然。


    而此時,順天車隊的三人依然緊咬第二集團的空位。他們不與皇室爭鋒,卻一步不退地守住自己該守的順位——那是戰術、耐性與信念的總和。


    「現在是第十七公里處,按計算還有七公里,我們若穩住陣型,應該能在第四、六、七名確保落位。」孝山語氣平穩,指控鍵旁的數據閃爍冷光。


    「我來守住第六順位,尾燈視距維持在一點五公尺內。」惠珍補上。


    「我在這一圈會稍微拉開一點距離,用尾震來幫妳們抵消風場干擾。」輝炎道。


    三台車隨即變形,彷彿是一種靜默的陣列術——一種熟練到近乎自然反應的流動矩陣。他們每一輛車都是風中定位的錨點,而每一個轉彎都是對平衡的再次挑戰。


    終段緩坡,是整場比賽中少數帶有逆風高頻干擾的地形。多數車隊會在此收力,而皇室車隊則是反向強攻,正是這段把距離徹底拉開。


    「他們在這裡一次性打出超過二十呎的風牆差,接下來我們只能保順位了。」惠珍的聲音,帶著一絲寧靜中的嘆息。


    「保住就行,我們不是為了今天這場,而是為了明天兩天的決戰。」輝炎平靜作答。


    孝山輕聲附和:「這種節奏,我們能跟上就是贏了。」


    就在風壓開始轉變的那一瞬間,皇室車隊早已如流光閃過,三輛車彷彿化為一道光之裂口,在夜色中切出屬於他們的勝利印記。


    彥仁王首位衝線,雲子女王緊隨其後,希仁親王鎖定第三,三輛車的排位精準到近乎同步,彷彿連空氣都不曾拖慢他們半分。


    終點處,測速弧燈在夜色中一閃一閃,彷彿向三位不敗之騎致敬。接著,是輝炎,第四;惠珍第六,孝山第七——如他們計算、如他們預期。


    三場比賽結束,皇室車隊毫無懸念以八十一分滿分進入下一階段,沒有任何車隊能夠在任何一場對他們構成實質威脅。


    而順天車隊,在三場分別以第四、六、七名作收,共計取得四十七分,排名第二,同樣晉級。


    當所有車隊回到終點修整區,天邊露出一抹灰藍,那是黎明將至前最堅毅的顏色。


    輝炎卸下手套,看了惠珍與孝山一眼,無需多言。


    「我們準備好了。」他低聲說道。


    不是針對皇室,不是為了超越,而是為了那場真正的決戰。


    他們的戰鬥,才正要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