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南老梁 作品
383.耦托納壓卡復活賽（二）
斯卡拉德坐在他那輛深綠色車頭線條簡潔、鋼板厚重的大貨車裡，雙手握緊方向盤，眼神穿透擋風玻璃直視遠方。他的腦中已經開始運作整場賽局，從起跑之後的第一個彎道、第二段斜坡、第三段長直線、再到途中那條幾乎沒有容錯空間的髮夾彎，每一個轉角、每一寸距離，他都已在心中千百次演練。
皮克拉斯林的車停在他右側，一臉悠哉，但雙眼已透露出那種蠢蠢欲動的躁動感。「今晚的風味，好像不太一樣啊，老大，這夜賽，挺讓人興奮的。」
「別太興奮，抓穩你的節奏，別給我一開場就過熱。」斯卡拉德低聲說。
「知道知道，我會像老鼠躲貓一樣滑進去的，溫柔得很。」
左側是科琳娜，她的車身明亮銀白，車頭燈冷冷灑出兩道利光。「我已經把避震設定調低了點，這場會多一些地面反饋，轉向靈活不少。斯卡拉德，我會從第三段那條內線甩進去，你記得幫我把視野清開。」
「我會開一條路給你。」斯卡拉德回得簡短。
再過去是柯利維德與普蘭斯庫，他們車身顏色分別是深灰與墨藍，雖不引人注目，卻蘊藏沉靜力量。柯利維德一直在調整儀表板，一絲不苟；而普蘭斯庫只是坐著，像一座沉默的火山，等待爆發。
「普蘭，今晚你打算從哪一段開始壓進？」斯卡拉德問。
「看你們讓出多少空間給我。」他的聲音低沉，「我會從第二段坡道硬切，不管前面是誰，我都會推到底。」
起跑區遠端，火砲架設完成。賽道兩旁觀眾席高聲吶喊，聲浪如潮。倒數燈號閃爍，最後的三秒內整個場地仿佛都屏住了呼吸。那是一種無形的壓力，讓人幾乎無法辨別自己的心跳與引擎聲哪個更響。
「三、二、一——」
轟——！
火砲怒吼，火光炸裂空中，五輛禽獸農家的大貨車彷彿被雷擊般震動，瞬間彈射而出。輪胎咆哮，地面轟鳴，塵土與焦油氣息迅速擴散開來。
起跑線後第一百公尺是一段寬直但略為傾斜的平路，這段是各隊角力爭奪初步隊形的重要時刻。斯卡拉德直接推滿油門，與皮克拉斯林並列衝出，他要確保隊伍的節奏由他定下。柯利維德與科琳娜略慢半拍，選擇保持空間，不與其他車發生不必要的擠壓。
第二百公尺開始進入下坡，曲率逐漸增加。這是一段可以快速搶位的路段，但風險也高，視線會因坡度而有所遮蔽。
「柯利，貼右牆，我們要把中線關起來。」斯卡拉德發出指令。
「收到，我擠緊。」柯利維德的車身慢慢斜向，與斯卡拉德形成一道鋼鐵屏障。
「皮克，你拉到我左後，準備後轉進入雙內線。」
「明白，看我的表演。」
皮克拉斯林順勢內縮，右腳輕輕點煞，整輛車迅速貼進彎角，車尾略微擺動，但在他巧妙操控下穩穩貼著車道邊緣滑行。對手試圖從內側切入卻發現空間全被禽獸農家鎖死，只能強行轉彎，拖慢速度。
「漂亮，這就對了。」斯卡拉德讚了一句，眼神仍緊盯前方。
隨後來到第三段長直線，這段是科琳娜最擅長的區域。她的車在夜色中宛如一道流光，抓住隊形中的微小縫隙，迅速切換至中線外側。
「斯卡拉德，給我六十呎，我要穿過他們。」她聲音冷靜卻蘊含動能。
「切入！」
斯卡拉德左打方向盤，將車身拉開一點空間，同時普蘭斯庫早已抓好加速節點，從最外側直線暴衝。他的車如一頭衝破柵欄的公牛，以極限速度衝上直道中段。
「我來了。」普蘭斯庫冷冷一聲，車身掠過科琳娜與斯卡拉德之間，如一顆脫弦之箭。
此時正是比賽的中段，路線即將轉入最難駕馭的髮夾彎區。這段是測試駕駛技巧與判斷力的關鍵所在，容錯率極低，失誤就等於讓出整個排名。
「柯利，轉速降到三檔，拉寬轉角。」斯卡拉德指示。
「明白，我來封右線。」
他那輛深灰大貨車穩穩滑進髮夾彎的外側，車身貼地而行，將一輛試圖從右側竄入的敵車完全擋下。
「斯卡拉德，我從最內線轉入，會有半秒窗口可以衝第二彎。」科琳娜抓住時機，話音未落車已開始切線。
她幾乎以不可思議的角度貼進髮夾彎，輪胎緊抓地面，發出長長的尖嘯聲。她的車身與外牆僅有幾公分之隔，但仍能順利通過，緊接著拉直方向盤，拉開與敵車距離。
「內線突破成功，我前面清空。」她冷靜回報。
斯卡拉德的聲音略微拉高：「全員展開第二段推進，剩下四哩。」
接下來是連續幾段曲折起伏的地勢，有短坡、逆坡、斜坡連續交錯，稍有不慎便會被彈飛或失速。
普蘭斯庫仍維持前排位置，他的爆發力在這種地形中形成巨大優勢。他不斷催油門，幾乎逼近車輛承受極限。
皮克拉斯林在他後方穩穩守住，與斯卡拉德兩車呈現交錯隊形，既保護科琳娜突圍後的戰果，也為普蘭提供後援與干擾掩護。
柯利維德則轉守為攻，他開始逐一逼近被他鎖定的兩輛對手車，一邊留意斯卡拉德的指令，一邊慢慢拉近距離，尋找最佳壓制時機。
「三哩，內線試探，柯利你那邊怎樣？」斯卡拉德問。
「我鎖住一輛，還有一輛在試探我側面。」
「壓過去，不給空間。」
柯利維德低吼一聲，方向盤猛打，車身向右壓去，那輛對手車立刻被迫退避，不得不選擇退讓。
「搞定。」柯利簡短回應。
五輛禽獸農家的車，就像經過戰場洗禮的鋼鐵軍團，節奏一致，速度分明，各自擔當著隊伍中的不同角色。他們不是單純的競速者，更像是一支有紀律、有策略的重型戰術單位，在這條呼嘯的賽道上佈局、掌控、出擊。
在賽道轉入最後一段前，普蘭斯庫早已佔據前方位置。他的駕駛風格一向強硬，不講花招也不閃躲，純靠力量與路線強壓對手。經過幾個彎道的連續推進後，他已穩居第一名的位置，車後拉出長長的間距。
「我會把這條路踩到底，別指望我回頭。」他透過無線電發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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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聲低沉的聲音，語氣如鐵。
「不用回頭，專心跑，剩下的我們處理。」斯卡拉德的回應乾脆利落。
後方，科琳娜與皮克拉斯林交叉掩護，彼此守住兩側，牽制住數輛敵車。柯利維德則悄無聲息地拉開車距，選擇略為保守地守住自己的位置，不讓任何對手從後方切入。
斯卡拉德自己則騰出身位，迅速拉進第四名的位置。他沒有試圖突破前方的防線，而是精準地保持與前車的距離，用速度與壓迫力鎖住敵車的節奏。
「老大，我這邊有人想偷上來。」皮克拉斯林在無線電裡說。
「封左邊，讓柯利往中線擠。」斯卡拉德一邊給出指示，一邊目光掃過倒後鏡，確認整體陣型是否如他預想般封鎖對手的節奏。
「明白。」柯利維德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沉穩，他開始向中線偏移，逼迫後方車隊壓縮行車線。
這是一場不靠個人突襲，而靠整體排兵布陣獲得優勢的比賽。禽獸農家車隊展現出壓倒性的隊形整合能力，整場賽道彷彿就是他們為對手布下的鐵籠。無論是直線加速、彎道處理、內線封堵、視野控制，每一項都近乎無懈可擊。
進入終段路程，賽道開始稍微收窄，地面出現細碎的顛簸，這對操控穩定性提出更高要求。普蘭斯庫沒有任何減速的打算，他的車像衝出炮膛的重砲彈頭，穩穩壓在第一名的位置。他的引擎聲已與賽道的回音融合，像是夜裡轟隆隆的雷鳴。
「普蘭，穩住，前面不會有人再碰你。」斯卡拉德說。
「沒問題。」他的回答一如往常簡短。
倒數的路標閃過，在視野邊緣跳動。時間緊逼，每個彎道都不容有失。皮克拉斯林與科琳娜持續糾纏敵方，拖慢對手速度；柯利維德則在最後一段長直線上突然加速，強行鎖住後排兩輛車的進攻路線。
斯卡拉德再一次往前推進，把握住敵方短暫分心的瞬間，重新卡回第四名。那一個超車動作乾淨俐落，像一柄冷刀精準插入空隙中。對手試圖回防，卻因預判落後半拍而完全錯過時機。
最後數百公尺，五輛禽獸農家的車彷彿一體成形，拉出一道不可突破的鋼鐵車牆。第一名的位置無人能撼動，第四名也在精準操作下穩固如山。
當終點線浮現在眼前的那一刻，普蘭斯庫的車首率先穿過，鐵與光的交界拉開壓倒性的一筆。他穩穩地奪下第一名，沉穩如預言成真。第四名由斯卡拉德拿下，從頭到尾如同他所設想的戰術一環，精確到每一公里的速度與空間運用。
比賽結束，計分板上出現禽獸農家車隊的積分：17分。這是個紮實而沉穩的成績，沒有炫技，也沒有運氣，完全靠著掌控與協作一步步堆疊出來。他們的名字穩穩躍入進入第二階段的名單。
無線電中短暫沉默，隨即傳來皮克拉斯林的笑聲：「這場跑得真有味道，老大，下一場我們是不是要再來點新花樣？」
「下一場？」斯卡拉德的聲音平靜，卻藏著一絲笑意，「我們不需要花樣，我們只需要拿下該拿的。」
風仍在夜色中呼嘯，遠方的照明燈微微閃動，照亮這片曾經塵土飛揚、如今安靜如夢的賽道。禽獸農家的五輛車陸續減速，緩緩駛離終點，他們不發一語，只留下引擎漸弱的低鳴聲，和一場戰術運作無懈可擊的完美演出。